“你在想什麼?”揚幹好奇的問道。
“奴婢什麼也沒想。”她紅了紅臉,剛剛她竟然想到了兒女之情。
揚幹似乎並不好騙,“你的臉爲何紅了?”
辛夷頓時愣住,一時無法回答,尷尬無比。
這時姬夫人發現了她的異常,“可是身體不適?”
辛夷恍然,總算找到了藉口,“回夫人,己好了大半,偶爾有些疼痛。”
“如此,就該好好休息,若揚幹胡鬧,你不用理會,需要什麼儘管提來。”孫周插上話來,並非客套,而是格外透着關心。
衆姬見此,面面相覷,心生疑惑,這個婢子是誰?居然能得姬夫人與君上的青睞?還親自過問?
這些女子那一個不是心思玲瓏,於是目光紛紛朝辛夷看來,各存心思,辛夷頓覺坐如針氈。
她當然不相信他的關心,她還記得,那日他連扶她一把也不肯,她看向孫周,他臉上掛着笑意,還有一種狡黠,對了,兒時,他就這般,傻傻的笑容下,竟存些捉弄人的主意。
傻?他可一點也不傻。
僅憑一句話,就能讓她從成爲衆矢之的。
難道他要讓這些鶯鶯燕燕來“共討”她?他竟如此討厭她?
辛夷委屈之下又生出怒火來。
她收回目光,低頭一禮。
“奴謝過夫人,君上掛念。”
孫周又道,“你既然身體不適,就無須多禮。”
辛夷又是一愣,連姬夫人都朝他看來。
孫周隨即起身,對姬夫人說道,“兒子還有要事,先行退下了。”
姬夫人知他事忙,笑着點頭。
孫周離去之時,駐足辛夷面前,深深看她一眼,那眼神帶着深切的“憐惜”。
辛夷頓時眉頭緊鎖。
孫周走了,很瀟灑,留下一羣癡女,目光跟隨一陣,又甩給她一個若有若無的麻煩,辛夷看看衆人,她可以面對欒書的陰險,唯怕這些女子,更怕姬夫人會對她有所誤會,她陷入尷尬地步……
接下來姬夫人再與衆姬拉了家長,辛夷萬分佩服,她無意之中籠洛了有背景的美姬,雖然她們在本國只是庶女,但她們的阿母都是寵妃,不過對於侍寢過的美姬,姬夫人冷落了不少,辛夷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
果然,晚上姬夫人一道令下。
凡未侍寢的美姬留下,侍寢女子可配於公室弟子,如願意,可允許歸國。
幾人歡喜,幾人愁。
侍寢畢是少數,有的只是宮婢,一夜之歡,唯有蔡姬一人,是蔡國公女。
蔡姬是萬萬沒有想到,姬夫人會下這樣的指令,她哭得昏天暗地。
只能怨蔡國彈丸之地,不在中原,不能成爲楚國進攻中原的屏障,可有可無。
姬夫人放棄蔡姬,是晉國放棄蔡國。
子衿殿:
鄭美人終於鬆了口氣,她可以留下,不用被遣回國,她深知回國的婦人是怎樣的運命,何況,她並非嫡女,她鬆了口氣,一旁的扶桑端來湯藥放在几案上。
鄭美人瞟了一眼,“拿走吧,今後不用再飲此藥了。”
扶桑笑笑,“美人還得喝上一陣,若突然斷了藥,會受人懷疑。”
鄭美人笑出聲來,輕責道。
“滑頭。”
突然間看到她臉上的紅腫,心中一軟。
“還痛嗎?”
扶桑笑着搖頭,“不痛,奴的命是美人給的,奴願爲美人做任何事,只是未能幫到美人。”
鄭美人嘆了口氣,端起湯藥輕輕抿了一口,皺了皺眉。
扶桑安慰道,“以後有的是機會……”頓了頓,“美人好計策,厲公薨,美人佯裝悲傷過度而生疾,可彰顯忠君之心,名聲甚佳,而陳姬,如此跋扈,總會失了人心。”
鄭美人聽了卻搖了搖頭,
“對厲公忠心可並非一件好事。”
扶桑不解,鄭美人黯然道,“姬夫人憎恨厲公,你難道沒能看出來?”
“奴愚昧。”
鄭美人道,“姬夫人有姊妹衆人,與她最親的是郤夫人,郤氏被厲公滅族,凡是侍寢於厲公者,她怎肯留下伺侯新君?連公女姬妤她也不給好臉色。”
扶桑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美人是姬夫人之侄,姬夫人對美人應該給予照顧。”
鄭美人面露一片愁色,沉靜了片刻才說道,“阿母雖是姬夫人幼妹,但總歸是庶,聽阿母說過,她與姬夫人之間並不友善。”
扶桑一驚,不免擔憂。
正在這時,寺人在外稟報,說有姬夫人口令。
鄭美人立即起身跪於堂間,寺人進來,侯於門口,行了一禮,尖聲說道:
“姬夫人有令,美人封號乃厲公所賜,如今新君繼位,後宮衆姬一視同人,美人降爲鄭姬,再者,鄭姬身體不適,姬夫人念其親情,許鄭姬養於子衿殿,每日不必前往壽安殿朝見,也不易侍寢新君。”
寺人說完也不等鄭美人迴應,匆忙退出。
好半晌,鄭美人才反映過來,突然呵呵一笑。
“美人?”扶桑扶她起身,鄭美人突然推她一把,身子晃了晃,自嘲道,
“美人?我算那門子美人,厲公在時有嫡姐打壓,嫡姐歿了,原以爲可以出頭,誰知鄭國與晉國交惡,如今厲公薨,我慶幸當年沒有侍寢,迎來新君,誰知又有一個姨母欺我……呵呵……我能怨誰?我能怨誰呀?”
她哭泣而笑,竟是心酸與苦澀。
芄蘭殿是公女姬妤的寢殿,自從壽安殿回來,她發了好一通脾氣,砸碎了一地玉器,最後撲在被褥上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貼身小婢微跪坐於塌下,又是着急又是無奈。
“公女,別哭了,若讓姬夫人知道了,恐會責罪於公女。”
“…..我還以爲她是個善茬,想不到她如此不待見於我……阿兄死了,趙武又不理我,留我一人在這深宮,被那些狐媚女看笑話。”
“公女……”微也跟着一陣掉淚,她自小跟着公女,公女在別人面前囂張跋扈,卻是極爲護短的。
這宮中,主子榮,她們榮,主子衰,她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微後宮生長,怎會不明白。
“公女終要出嫁,公女己及笄……”
“除了趙武,我誰也不嫁。”
微急切道,“如此,公女更要小心對待姬夫人與新君,只有得到他們喜愛,公女纔可以提出下嫁於趙將軍,若不然……”
“討好他們?”姬妤擡起哭花的臉蛋,“我堂堂公女,何嘗要討好一人?”
“公女。”微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