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喜,信心倍增,袁師父教我的方法果然管用。我用紅繩將屍娃從陣裡牽出來,圍着院子轉了幾圈,一鬆手,它便自己走了出去。
這時候,夜已漸深,臨江村裡一團烏黑,空空的村路,縱橫交錯,就像一條條灰白的絲帶,蜿蜒綿轉,穿梭在林立的房屋之間。
我打着手電,照着前面的屍娃,它走的很快,或者說是在飄。這是我第一次自主操控陰物,不免有些緊張,一顆心跳的厲害。我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個無人的世界,穿行在自然與超自然之間,兩旁的樹木和房屋彷彿變成了一個個虛幻的影像。
穿過幾條幽深的巷子,屍娃帶着我出了村,一路來到江邊。沿着沙灘走沒幾步,屍娃停了下來。我奔過去一看,在它面前的沙子上躺着一隻粗糙陳舊的煙荷包,正是佘義隨身帶的那一隻!
望着黑黑的江面,我出了一手心的冷汗,難道陰屍將佘義他們拉進了江裡?由於風很大,江面上水花翻涌,我不敢淌水去看,只得帶着屍娃返回了住處。
第二天一早,我僱了一條小船,圍着那一帶水域搜尋了整整一個上午,一無所獲。最後,漁民大叔都沒耐心了,疲累的蹲下來,任小船在水面上飄蕩。
“小夥子,你還是去報警吧,如果你朋友真的淹死在了江裡,屍體早不知衝到了什麼地方,這麼大一條江,要找到猴年馬月啊?”
“大叔,我給你加點錢,麻煩你帶着我往下游再找一找。”
那大叔晃了晃腦袋,嘆了口氣,起身朝下游劃去。
又劃了半個多小時,已經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前面一處江邊,並排停靠着好幾條漁船,一股煎魚的香氣隨風飄來。離的近時,只見正中一條大船上擺着一張桌子,圍坐着好幾個漢子。另有一個漢子站在船頭煎魚,鍋子裡‘滋滋’價響。
“喲,老曾,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們這裡來了?”那漢子衝我們喊道。
大叔指了指我,向他講明瞭原因。
那漢子愣了片刻,喊道:“這麼大的江去哪裡找人?即然路過,就一起過來吃魚吧,今天打了不少。”
我肚子早就餓了,便沒有推辭,熱情的漁民將我們迎到了船上。不一會兒,煎好的魚端了上來,雖然沒什麼調料,滋味卻十分鮮美,一陣狼吞虎嚥之後,我憂急的情緒緩和了很多。
幾個漁民推杯換盞,不一會兒便喝的面紅耳赤了,每人點上支菸,吞雲吐霧聊着閒話。
“你說,那劉二蛋是不是交了狗屎運了,一條破船換了二十五萬。”一個黝黑的漢子點上一根菸,說道。
“可不是麼,小子這兩天美得,肯定做夢都在笑,見誰都得瑟一下,聽說過幾天要回老家了。”另一人道。
“什麼二十五萬?”載我過來的那大叔問。
“你還不知道啊,前段有人租了劉二蛋小子的船,不知怎地,對方昨天找到他把船給買了下來,隨手甩了二十五萬給他,嘖嘖,就那破船,頂多也就值個三兩萬,小子賺大發了…”
我心中一動,“知不知道買他船的是些什麼人?”
喊我們上船的那個漢子道:“好像是幾個從國外回來的人,很牛逼的樣子,據說,他們買船的目的,是爲了方便在江上考查什麼東西,唉,有錢人啊。”
“那,知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
那漢子疑惑道:“怎麼,你認識他們?”
“啊?沒有,我只是好奇,呵呵。”
我心道,難道是李淳一他們?昨天買下的船…我心裡‘咯登’一下子,莫非,佘義三人的失蹤並不是陰屍弄的,而是和李淳一他們有關?!不然的話,佘義的煙荷包爲什麼會出現在江邊…
我放下筷子,不動聲色的道:“大叔,我吃飽了,天也不早了,我們再去下游轉轉就回去吧。”
天色十分陰霾,江風很大,江面盪漾着層層的水波。
離那些漁船漸遠時,我問道:“大叔,你知不知道那劉二蛋住在什麼地方,我想見見這個人。”
那大叔盯着我愣了愣,也沒多問什麼,只說他住在下游的一個小村裡。
沿江這一帶,村子十分散雜。船行六七裡,我們來到了那個村落,劉二蛋正縮在江邊一座破房子裡,一邊摳着腳丫子,一邊聽收音機。
“你問那幾個人啊,他們往下游去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也不清楚。”劉二蛋攤攤手,傲慢的說。
“那你可以幫我描述一下他們的樣子麼?”
“呵…”劉二蛋冷笑一聲,“你是警察還是怎的,查問這麼清楚。”
我胡亂編了個理由,說我是來找人的,買船那幾個像我要找的人,只是手機也打不通,估計他們在信號盲區。劉二蛋只是抽菸不答,這小子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估計是因爲手上有了點錢。無奈之下,我們只得回到了船裡。
我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掏了出來,往那大叔手裡一塞,“大叔,這些錢都給你,跟我往下游找找那條船!”
將近傍晚時分,我們終於找到了那條船,正是我那晚見過的那條!
船艙裡空空的,什麼也沒發現。不過,能找到這條船,我還是很振奮,那漁民大叔卻已經累癱了,‘呼嗤呼嗤’直喘粗氣。這一帶,江兩岸全是山。
大叔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邊山林深處有一個很小的村子,船上的人說不定去了那村子裡。”
爲了保險起見,我囑咐那大叔,不讓他告訴任何人我到這裡來過。我掏出趙欣給我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只見手機在這裡連一格信號都沒有,我乾脆卸了卡,丟給了那大叔,除了安撫他以外,還感激他陪着我奔波了一整天。不知怎的,我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暗下決心,不找到佘義,誓不回臨江村。
按照大叔所指的方向,我一路披荊斬棘,來到那村子時,夜已經深了。說是村子,其實不過十來戶人家,房子都是用木板和石頭搭建的,看起來十分陳舊。昏黃的燈光透出來,那些房子高低錯落,零零散散,圓墩墩的造型,看起來就像蒙古包一樣。
一條踩的光溜溜的小路,從村頭通到村尾,很快我就來回走了一遭,每家每戶都十分安靜,就像沒人住一樣,我心裡十分疑惑,卻又不敢冒然上前叩門。
一陣山風吹過來,我突然聞到一股血腥氣,好像就是從旁邊的房子裡透出來的。我心裡一驚,擡腳踹開門,眼前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屋子裡十分凌亂,桌凳傾倒,到處都是血,卻沒有一個人,就和袁本興家的情狀差不多。
這裡發生了什麼?人都去哪兒了?!除了煤油燈以外,每家的爐竈也都是燃着的,有些甚至還燒着水或煮着飯。看樣子,災禍發生在不久以前。
我失魂落魄的來到村口,遠處,羣山被夜色包裹,就像泡進了墨汁裡。突然,我聽到一絲極細的呻吟聲,聲音是從旁邊的溝裡傳上來的。
下到溝底,我用隨身攜帶的手電筒一照,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躺在那裡,遍體鱗傷,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喂!你怎麼樣?!村裡的人去哪兒了?!”
那老婦瞪着眼睛,面部表情扭曲,張着大嘴,‘嗬嗬’連聲,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你堅持住,我馬上揹你走!”
那老婦似乎搖了搖頭,我感覺她好像在說什麼。
湊近去聽,我聽到她在說:“船…鬼…船…鬼…”
我渾身一涼,“什麼船鬼?是船?還是鬼?”
“船…鬼…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