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穆桂英回過頭,一臉驚訝地看着鍾漢。自從三年前聽鍾二孃說,鍾漢收了一個徒弟,便不在居無定所,而是安心地教導徒弟,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汴梁城呢。
穆桂英剛想出口詢問,卻聽對面的任道安先行出聲:“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鍾漢哈哈一笑坐在桌旁:“我也知道你肯定會來,就是不知道桂英也會來這裡。”
穆桂英看看鐘漢,又看看任道安,小嘴一撇:“不知道你們說什麼暗語,古古怪怪。”
鍾漢與任道安同時一笑,任道安低頭喝茶,鍾漢卻搖頭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不說就不說。”穆桂英暗罵兩人‘老狐狸’,臉上卻還是微笑不斷,甚是可愛:“舅舅,你怎麼會出在這家酒樓?”
“舅舅是來送徒弟回家的。”鍾漢喝了一口茶,看了看任道安,才指了指窗外。
穆桂英側過頭,順着鍾漢的視線向外望去。這時,穆桂英才發現斜對面有一座宏偉莊嚴的府邸。那座府邸不是在這座酒樓的街上,而且府門也是不是正對着這邊。所以,穆桂英進酒樓時沒有看到。可現在在酒樓的二樓,正好可以越過街角看到那座府邸的府門——天波府。
“天波府。”穆桂英看清這三個字,不知爲什麼,心中猛然一跳,隨之手中茶杯裡的茶水濺到了桌子上。正巧,小二端着飯菜來到穆桂英的身邊,剛好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小二便以爲他自己撞到了穆桂英,連忙道歉,這才掩飾了過去。
不過,自從小二退下之後,穆桂英的心神就沒有安寧過,腦子裡一直閃現着‘天波府’‘楊宗保’這幾個字。就連鍾漢與她聊天,都能走神兒。還好,鍾漢與任道安以爲穆桂英趕了那麼長時間的路,可能是累了,沒有在意。
其實這件事對於穆桂英來說真得很怪異,楊宗保在在未來是穆桂英的老公,這事穆桂英知道,楊宗保卻不知道。而且,兩人還有可能面對面,穆桂英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楊將軍的靈車已經進城了,咱們去天波府看看吧……”
就在這時,酒樓外面傳來聲音。同時,也有很多平民百姓涌向天波府。酒樓裡,鍾漢見任道安臉色一變,輕輕嘆口氣。他在來汴梁城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任道安的侄兒任炳,代替楊六郎受死的消息。
“任道兄,咱們也去看看吧。”
任道安略做考慮,點點頭。穆桂英暗歎一聲,還真躲不過去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穆桂英才起身與任道安,鍾漢出了酒樓,走向天波府。三人都不想太引人注目,便隱藏在人羣中,看着天波府。
天波府的大門就在百姓們的注視中,緩緩地打開。首先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位老者,花白的頭髮與鬍鬚,一臉悲切。聽得人羣中的議論,穆桂英才知道這人就是楊府的管家楊洪。楊洪走出之後,又陸續走出六位女子,分別站在大門的兩旁。這六位女子雖容貌,年齡都大不相同,可她們的身上都有一種肅殺之氣。
聽着人羣中的議論聲,穆桂英知道了幾女就是‘楊門女將’了。從府門左側開始,分別是楊家大郎延平妻張金定、二郎延定妻耿金花、三郎延光妻董月娥,再到右邊四郎延輝妻孟金榜、五郎延德妻馬賽英、七郎延嗣妻杜金娥。
楊大娘相貌平平,可雙目之中卻有種睿智;楊二孃膚色微黑,臉上帶着英氣;楊三娘身材高挑,眼睛靈動;楊四孃的相貌也是不出重,身形很是豐腴;楊五娘肌膚如雪,氣質如蘭,一手的手腕處還戴着一串佛珠;楊七娘是幾人之中年紀最輕,也是最漂亮的一個。而且,她的武藝也是最歷害的。
七女站好之後,門內走出兩人。穆桂英一眼就盯着那位老嫗看過去,很顯然這位就是楊府的掌舵人,佘賽花佘老太君了。佘老君滿頭花白的頭髮,右手拄着龍頭柺杖,步履穩健卻由一小娘子扶着。這小娘子長相不俗,皮膚呈成小麥色。聽身旁一提‘燒火丫頭’,穆桂英就明白,她就是楊排風了。
佘老太君剛剛走出門口,她的身後便現出三女。兩個年紀相仿,長相有四五分相似,容貌清秀的小娘子扶着一位雙眼通紅,神情呆滯的娘子慢慢走出。楊府出來的這些人都是一臉的悲痛,可誰也沒有這位娘子不加掩飾的傷心。不用想,就知道這位就是楊六郎延昭妻,當朝金花郡主柴美容了。而扶她的兩女便是‘八姐九妹’——楊琪、楊瑛。
“是老太君……”
“老太君,我們不相信楊將軍造反。”
“就是,老太君,一定要爲楊將軍討回公道。”
“是啊,老太君……”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楊府上下的悲傷,人羣中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爲楊六郎,爲楊家‘抱不平’。聽到這些,佘老太君仍默然不語,一直望着遠方。楊大娘幾人,聽到百姓們的話語,都是一臉期盼地看着老太君。而楊七娘更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佘老太君向幾人微微搖了搖頭,接着目光一閃,在人羣中看了幾眼。很快,六女像是知道了什麼,都是低下頭,不在作任何表情。
穆桂英觀察得很仔細,看到佘老太君的舉動,略作分析,便在人羣中找了起來。很快,她發現人羣裡的平民百姓中,可卻有那麼幾個不像貧苦百姓的人分散在四周。而且爲楊府‘抱不平’時,這幾人說的最大聲。
“楊將軍的靈車回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人都看向另一邊。就在一隊兵將護送着一輛載着棺木的馬車慢慢行來,馬車的後面還有一輛簡陋馬車,再後面就是兩頂官轎。這兩頂官轎是從另一個方向而來,雖然落在最後,可很快又越過隊伍,來到天波府門口。
轎子一停,轎中人便由旁邊的侍從掀起門簾走了出來。兩人都是一身官服,其中一人的懷中還有一根金鐗,穆桂英立刻知道兩人的身份了。拿金鐗的一定是八賢王了,另一個一定是寇準了,這兩人與楊家的關係可是很密切的。
“王爺,寇大人,你們不是去邊關了嗎,怎麼回來了?”
“哼,本王再不回來,大宋朝的江山都要被那些亂臣賊子給斷送了。老太君,你放心,待拜祭過六郎,本王就去爲楊家討個‘說法’。”
八王爺看了看柴郡主,想說些什麼,可半晌只得嘆了一口氣。回頭見越來越近的靈車,臉色越變的通紅,神情也越來越激動。可一旁的寇準卻沒這麼表情,只是板着面孔。盯着靈車時,眼中卻有些疑惑閃過。
穆桂英點點頭,心中想,這寇準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當初要請他入京審理潘太師一案呢,這智商可真不是吹出來的。穆桂英身旁的任道安,鍾漢自然也將這些事看在眼裡。兩人與穆桂英的想法也是大致相同,可鍾漢卻多了另一個想法。
沒有多久,靈車在衆目睽睽之下,到了楊府門口,而後面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很快,馬車的門簾一掀,一個人快速由車上跳下,奔到佘老太君的面前。這人‘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一口南方哭聲:“義母,是堂惠沒有照看好義兄……”
“堂惠,這是六郎的命,娘怎麼會怪你呢。”佘老太君扶起眼前之人,人羣之中立刻出現一片吸氣之聲。佘太君手一頓,立刻向周圍人介紹,眼前這位與楊六郎十分相像之人,便是他的結義兄弟任炳任堂惠。
平民百姓對楊家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聽得佘老太君的解釋,也就想起楊六郎好像真得有這麼一個義弟。可一旁的寇準卻上前一步,抓住‘任炳’的胳膊,悲傷地說道:“本官還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堂惠可否仔細講講。”
佘老太君立刻道:“老身也想知道,不如咱們進去說吧。”
“也好。”寇準點點頭,退到一旁,臉色未變,可在低下頭之時,眼中卻閃過一絲喜色。
就在這時,人羣外一聲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六郎,爲兄來看你了。”隨之,一陣騷動中,幾個人由外走進。爲首之人四五十歲,長相不俗,眼角卻帶着與悲傷神情截然不同的煞氣。他的身後跟着幾個身材槐梧的侍從,其中一個的眼神緊緊地盯着‘任炳’。
看到爲首之中,楊家女將不由在臉上現出憤怒之情。佘老太君的臉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讓楊洪扶着‘任炳’進府歇息。然後,轉身讓府中人將靈車帶入楊府,隨後也與八王爺,寇準帶着楊家人進府。
那人沒有想到楊家人會這樣待他,先是一愣,可在眼珠轉了轉之後,還是走向楊府。就在他剛剛走到府門口之時,裡面衝出一個小子,一腳踹向他,嘴裡還大叫着:“還我六叔的命來……”
同時,另一個年紀不大的聲音響起:“二弟,不要胡鬧,快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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