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看望完畢,趙禎在府上停留了一夜。文武百官該退去的也都退去了,留下了幾名御前侍衛和幾名太監。
客房裡,所有人都被遣散在幾米之外,房間內的對話無人能聽見,能留在御前的,就只有三個人,萬碧雲,展昭,公孫策。此刻,公孫策正在跟趙禎皇帝講訴案子的經過,萬碧雲則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不說話。
當公孫策和趙禎討論完畢以後,趙禎笑看着萬碧雲,說道:“怎麼,這會兒這麼安靜?平時的你,好像一刻都安靜不下來吧?”
萬碧雲汗顏的看着趙禎,不知道說什麼好,那會兒你是趙天,現在是趙禎!我敢說什麼啊?
“怎麼不說話?”趙禎笑看着萬碧雲,覺得這表情還蠻有趣。
萬碧雲看着趙禎,撓撓臉頰說道:“呃,皇上,你要我說什麼啊?”
“你看到朕,就沒什麼話想說?”宋仁宗笑了笑。
萬碧雲撇撇嘴,“我怕會說錯話。”
“真恕你無罪。”宋仁宗繼續看着萬碧雲笑。
好大的權力,能恕人無罪!只有當權者纔有權力抉擇吧?於是擺弄一下胸前的一縷秀髮,嘟着嘴說:“以前不知道你是皇上,所以倒也能聊得來,現在知道了,也未必什麼話都敢說了。”
這時,萬碧雲看到了宋仁宗眼裡的一絲落寞,她突然明白了那種感覺,他看包拯時的無奈,那種想說而說不出的感覺,就是因爲如此吧。因爲他是皇帝,所以,他不能有朋友?
是啊,那麼大的權力在手,站在世界的頂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跟他分享快樂。不過,反過來想想,一個皇帝,會讓人跟他分享什麼呢?至少,江山不會共享,那麼快樂與憂愁,自然希望有人共享了吧?
萬碧雲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的話說錯了,也許不應該這麼說。於是咬咬脣說道:“皇上,對不起哦,我剛纔不應該那麼說。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之間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只要你別總拿皇上的身份壓我就行。”
趙禎聞言眼前一亮,他看了萬碧雲一眼,隨後輕輕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你這個朋友,朕交定了!”
萬碧雲雙眼一眯,“其實皇上只要不拿身份壓着人,不在生氣的時候就擡出皇上的身份,這樣沒什麼了。”
“碧雲。”公孫策打住了萬碧雲的話,“君臣要有君臣的禮儀,再如何也不能忘了君臣之間的關係。”
萬碧雲抿抿嘴,難道我又說錯話了?真是怎麼橫也不行,豎也不行。
“無妨無妨,朕到是願意這樣。如果你們也像碧雲這樣這麼簡單,朕也就不會每次見到你們的時候,都覺得惋惜了。碧雲,朕給你這個特權,以後我們不需要身份的束縛。”趙禎想起了過去。
曾經,他和包拯也是因爲互相欣賞彼此的才氣,纔會稱兄道弟,但是直到包拯在二十八歲那年考取了進士以後上朝覲見,卻發現往日的兄弟,竟然是皇上,從此他和他之間,就多了一種看不見的牆,那種無形的牆擋住了他們彼此的交心。
聽到趙禎這麼一說,萬碧雲這才鬆了一口氣,“早說嘛,早說就不用緊繃着了,現在渾身都硬邦邦的。對了皇上,你今天晚上爲什麼要在這住啊?大臣們都回去了。”
“朕想見識見識那個陰陽判官。”趙禎提到陰陽判官,心裡就有一股氣。
說道陰陽判官,萬碧雲想起來這件事的總歸還是因爲宋仁宗當年判的案子,於是問道:“皇上,你對方家的案子,還有印象吧?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因爲當年你判了他們家滿門抄斬,所以會今天的陰陽判官出現。”
宋仁宗輕嘆一口氣,“印章是朕蓋的,不過,當時朕的手裡並沒有實權,朕能做的,就是在聖旨上蓋上印章。”
原來如此,看來包大人說的還是對的。就在萬碧雲沉思的時候,趙禎突然說了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只聽他說:“碧雲,你向來聰明,你說,如果朕宣告,留在這裡爲包卿守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而且,不加以防範,你說,會怎樣?”
在場的三人,都是聰明人,頓時明白了宋仁宗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他是要用自己當誘餌!
展昭立即上前說道:“萬萬不可,皇上,你並非一個人,乃是關係到整個大宋的命運,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這件事,萬萬行不通。”
說到這的時候,萬碧雲突然想到,皇上這次來,竟然就帶了幾名御前侍衛,還有幾名貼身伺候的太監,然後就沒有任何人了,雖然來的時候,看起來浩浩蕩蕩的,但那些都是文武百官,這些百官退去了以後,剩下的,不就是這幾個人嗎?看來,皇上已經打定了主意。
公孫策也在勸趙禎不可這麼做,但在這三人中,只有萬碧雲的回答不同,只聽萬碧雲說道:“展昭,公孫先生,皇上這次已經是下定了主意,只怕從宮中出來了,就已經下定主意了吧?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做吧。只要我們盡心守護着皇上,就行了。”
“碧雲,你瘋了?”展昭愣愣的看着她,她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能拿當今的聖上生命開玩笑吧?
萬碧雲搖搖頭,看着展昭說:“人生就像是一場賭局,不是輸就是贏,但是,如果你不賭,那就等於棄權,連贏的機會都沒有。況且,不是任何人都能當皇帝,上天既然把皇上擺在了皇帝的位置上,必定會有他的作爲。你怎麼知道,皇上的出生,就不是爲了今日來當一次誘餌呢?”
展昭被萬碧雲的話壓的啞口無言,就連巧言能辯的公孫策也無話可說,的確,她說的是沒有根據性,畢竟他們看不到老天爺是什麼樣的,也不知道上天究竟有什麼安排,但是這句話卻說的非常合理,從古至今,人們對上天是否有一位主宰,雖然還在懷疑,但已經相信了,這種矛盾的心態,也許人們自己都無法解釋。
趙禎笑看着萬碧雲,滿眼的欣賞,他欣賞眼前這個女人的聰慧,欣賞她的真誠與坦率,她和別人不一樣,就連包拯這麼聰明的人,都沒那麼快放下身份的界限。其實,不怪包拯,常言道:一方水土一方人。
什麼樣的環境,就能養出什麼樣的人。在二十一世紀那個提倡人人平等的世界裡,萬碧雲巴不得皇上不對她有什麼身份的界限呢!她還巴不得這個古代能像她那個世界一樣。所以萬碧雲好接受這個觀念,但這個時代的人卻不好接受。也許,穿越,並非偶然。
“虧你們還是朕的大臣,竟然不如碧雲瞭解朕的心。”趙禎輕嘆一口氣,“朕已經決定了,調開這些侍衛,去門口守着。放出風聲,說朕要等到包卿入土爲安的時候,纔會回朝。”
……
翌日
皇帝爲包拯守靈的事,瞬間就傳開了,就連街上的小孩子在玩的時候,也會談論起來。只是,頭一夜安靜無聲,敵人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第二夜的時候,萬碧雲料到對方回來,於是躲在皇帝的房間裡,當最後一個太監退出去吹滅蠟燭的時候,宋仁宗躺在了牀上,萬碧雲緊握着腰間的鞭子。
展昭在隔壁房間埋伏,有動靜就會第一時間衝出去,他相信萬碧雲能夠支撐到他過去的那一刻,何況,萬碧雲並沒有那麼弱。這一夜,萬碧雲預定來襲的應該是清雨,所以帶上了玄鐵脖套,穿上了金蟬羽衣。
子夜時分的夜晚,非常寂靜,就如同那天他們被七星海棠的藥效安神時一樣寂靜。讓萬碧雲不禁有一種錯覺,好像七星海棠又再次點燃了一般。
許久,門外終於傳來了響動,這次連展昭都聽見了,他緊握手中的寶劍,就等着萬碧雲和她開戰的時候衝出去。躲在牆角里的萬碧雲,握着手中的鞭子有些手心冒汗,那玄鐵絲的功夫,她可是第一次領教,尤其是,清雨使用出來的,可是屬於她自己的功夫,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功夫!
腳步聲越來越近,這腳步聲輕盈敏捷,只有女子的腳步聲纔會如此,因爲這種輕盈,屬於女子,畢竟男人的體態和女人的體態總是不同。
房門,漸漸的被推開,宋仁宗緊閉着雙眼,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也許,這份案子對他來說,已經期待很久了吧,想要有個完結。
萬碧雲的目光一直盯着大門看,果然,玲瓏有致的身材是個女人,只是她蒙着面,但是身上飄起的那股清香,就和清雨身上的香氣一樣。藉着月色,萬碧雲看到清雨雙手一拉,一根細細的絲線在月光下散發着銀色的光芒。
就在她下手要勒住宋仁宗的脖子時,萬碧雲的長鞭一甩,清雨反應之快,立即用玄鐵絲纏住了萬碧雲的長鞭,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萬碧雲伸手一拽,順着力道把清雨拽到了眼前。而後反腿一踢,踢在了她的肚子上,整個人的身子向後一退,手中的玄鐵絲也鬆開了萬碧雲的長鞭。這時,展昭以最快的速度衝了上來,一番打鬥中,宋仁宗起身靜靜的看着眼前打鬥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