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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桌人包括祝平安在內,都被沈老爺子震住了。
沈江南定了定神,一邊給沈老爺子拍着背,一邊提醒他,“還是紀老師的傷勢重要。”
沈老爺子深吸口氣,畢竟沈婷婷還是他女兒,怎麼可能當着衆人主動揭穿她,更何況夏北還在此,忽然看見慌亂無措站着的祝平安,“方纔是你將湯潑到紀小姐身上的吧。”
我忍着痛,回過頭,倒想看看祝平安要怎麼回答。
卻完全驚訝。
祝平安一隻手勉強拿着湯盆,另一隻手紅腫不已,只倒吸着冷氣,面色青白,但仍舊直直看着我的腿一臉茫然。
他怎麼也受了傷?
文遠早已氣瘋,一拳頭就揮了過去,祝平安躲也未躲,就硬捱了下來。
夏北擔心我的傷勢,頭一回主動與文遠說了話,“你去開車,我抱堯堯出去等你。”
文遠這才反應過來,聽見夏北說要抱我,面上一絲不快,但也沒時間計較,狠狠瞪了坐在地上擦着嘴角血絲的祝平安就衝出了門。
夏北緊隨其後,但因抱着我,速度終究慢了點,不一會文遠的身影便消失在樓梯口。
“我不會和婷婷結婚。”夏北忽然說,“但夏氏企業出了很大的問題,我們必須選擇與沈家合作,婷婷是唯一的突破口。”
如果我能自己跑,當機立斷我會從夏北懷裡跳下來,他瘋了嗎?卻在這時候要與我講這些話,我不在乎,我已經不在乎了!
夏北不去看我的表情,只更加用力的將我緊在懷裡,“我知道你不會聽,婷婷說過,你懷了文遠的孩子……我想過了,我不在乎,現在只是有些事,我必須去解決,我和婷婷的結合只是爲了夏家與沈家的利益,我會讓他們明白……”
“夠了!”我看見飯店門口一根裝飾用的圖騰柱,立刻伸出手來抱住它,我知道動作十分好笑,但我努力將自己從夏北懷裡拉扯出來,緊貼着柱子支撐自己站直,“你當我是什麼?你當我是什麼?”
夏北完全沒有預料到我的動作,“堯堯,你……”
“我告訴你!”我氣喘虛虛,“我沒懷孕!”
夏北眼中忽然多了欣喜,“果然嗎,果然是這樣嗎?”
“可我也不會同你在一起!”幾乎是用吼的,我看透了這個懦弱的男人,我愛他,可我也恨他。他曾經是我依附於文遠身邊的唯一藉口,也是讓我對現今生活絕望的唯一理由,更是我向往真愛的唯一期盼。可結束了,他是如此的自我,如此的可笑。
“醒醒吧夏北,”我嘆氣,竭力睜大眼睛讓淚水不落下來,“你不是愛我……或許你曾經愛過我,但你現在只是爲找一個脫離家族安排的藉口,難道不是嗎?”
夏北面色蒼白,“不是的堯堯……你誤會了。”
“是誤會嗎?你真的愛我嗎?你動搖,你不堅定,你不相信我,沈婷婷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成爲你對我產生懷疑的動機。”好吧,說清楚,說清楚我就不必承受這一切,“七年了夏北,我們七年沒見過面,我不是從前的紀堯堯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要安定,我要自由,除了文遠沒人能給我。”
“可是文遠他對你……”
“我不在乎了,”愛情與麪包,永恆的話題,到底誰重要?我不需要想,結果就是現實,“我爸媽都死了,文家給了我想要的一切。文遠他愛我,他比誰都愛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是的,我該滿足了,我還奢侈什麼?
夏北的雙眼,一瞬間失去了光彩,放任我在文遠身邊七年,只是因爲他相信,以紀堯堯的性格,她絕對不會接受曾經對她做出不恥之事的人。
夏北咬了咬嘴脣,似乎強迫自己在做一個決定,“我錯過了七年,絕對不能再錯過了,你信我,很快了……我們先去醫院。”
他上前要來抱我,被我推開,“我自己能走。”
“你不要任性。”夏北拉住我的手,目中滿是難過。
“我說了我自己能走!”我任性的甩開他,爲證明自己,索性鬆開柱子咬牙大步走開……但這不是早上,我的腿已不止是瘸了,連用力都刺痛無比。剛走上兩步,立即歪向一邊摔倒在地。周圍有不少好事者,捂着嘴巴看着我笑。我齜牙咧嘴,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已全部下地獄了。
“堯堯!”
文遠車停了很久也不見我們來,趕過來一看便是我摔在地上的那一幕,他是衝動的性格,怎知是我自己摔的,還以爲是夏北故意扔下我不管,當下就揮了拳頭上去。
夏北被他無故一拳打在臉上,又聽了方纔我的話,心下頓時火起,哪有不還的道理。立時也回打了過去,文遠哪裡料到他會還手,僅匆匆擋住一拳,卻不料夏北連腳也踢了起來,正中肚子。這幾下打得兩人頓時失去理智,直接抱着對方就在金龍大酒店門口打了起來。
如果我與沈江南那天的打架是小貓和小狗,那麼今天夏北和文遠的打架就是老虎和獅子。
我看得目瞪口呆,怎麼會是這種結果?
酒店裡有人認出夏北,立即上報給管理人員,很多服務生組織着保安出來拉開兩人,但兩人打紅了眼,不顧西裝革履一拳一腳都拖着身後一排人去打對方。
不一會,沈婷婷和沈江南也推着沈老爺子衝了出來,看見這般火暴場景,一個個都傻了眼。沈老爺子向沈婷婷要了手機打起電話,沈江南看打架看得饒有興致,沈婷婷卻忽然瞧見我,便將沈老爺子託付給沈江南,向我走來。
“你很高興吧,他們爲你而打架。”她面色鐵青,緊捏的拳頭上連青筋都暴了出來。
我冷笑,“你也很高興吧,唆使祝平安對我潑湯,這招倒是高明的很。”
沈婷婷鬆開拳頭,“可惜他最後猶豫了,不然……現在你傷的絕不止是腿。”
我扶着圖騰柱,從地上咬牙站起,“你許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般爲你不要命?”
“不是愛情才能讓人失去理智,”沈婷婷一雙眸子裡全是厭惡,“窮人需要什麼?我給他錢,他便替我做事。別說是潑湯,就算是潑硫酸也有人替我做。今天只是教訓,你要記住,夏北是我的。”
她仍然如此幼稚,我在心裡暗歎,多少年了,如果我對夏北此前還有期望,她這番話在我聽來簡直就是妄執。
過了好一會,夏北和文遠終於被身後大部隊拖得累了,一邊喘着氣,一邊坐在地上。
文遠指着夏北說,“這兒人太多,下次再打.”
夏北揉着臉上的青腫,“......奉陪.”
沈婷婷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把我扶住,一邊喊話一邊拉着我向文遠的車走,“你們到底送不送紀堯堯去醫院了?”
文遠又瞪了夏北一眼,推開身邊扶他的人,自己站了起來,“我送。”
夏北也回瞪他,“我也去。”
沈婷婷將我推進車裡,關好門,“紀堯堯,金龍酒店要謝謝你,明天新聞頭條就是夏北和文遠在金龍酒店門口打架。”
“你什麼意思?”沈婷婷必然話裡有話
她詭異的笑了笑,悄悄對着我耳朵說,“我爸爸正在和文爸爸打電話,你說文爸爸看見這條新聞,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