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爺和老虎在吳家大院等到天大亮也沒見到大老黑的面兒,心裡放不下,幾次想出去尋找,可是街上到處都是鬼子的巡邏隊,知道大老黑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急得夠嗆!
正在他們心急火燎的時候,院牆外又傳來鬼靈精的吆喝聲。劉三爺和老虎都出了屋,急急可可地站在院子裡等着接牆外面的信息。
鬼靈精把二爺劉振海親自寫給劉三爺的信投進了吳家大院。劉二爺看了信,知道大老黑已經遇難,同時也知道了外面到處都是鬼子的巡邏隊,想走已經是非常困難了。劉二爺告訴劉振武,讓他和老虎千萬不要大白天的再去冒險,一定要等二爺把情況進一步摸清後再做打算。
事到如今,劉三爺和老虎一時也想不出再好的主意了,只好按照二爺的吩咐耐心等着了……
中午時分,鬼靈精又送來了第二封信和兩套衣服,信上說了兩件事兒:一個是告訴劉三爺,劉振海已經派人到海邊兒上給黃花兒和劉振武的家屬送信去了;再一個就是把當前的情況簡要地做了一下說明。
原來,鬼子已經分析出劉三爺他們搶鬼子軍裝的目的——自打那三個被弄死、扔到河裡的鬼子被擡到岸上之後,鬼子始終在琢磨,爲什麼那三個日本人都被扒了軍裝?如果說,不管是八路軍還是中國老百姓,出於對日本軍人的仇恨,把他們殺了也就殺了,可是也沒有必要把軍裝扒走哇?在中國人的眼裡,日本軍裝又不是時髦的服裝,也值不了幾個錢兒,冒着那麼大的危險,有什麼用呢?日本人開始時還真沒找到答案。直到大老黑被打死,特高課的人見大老黑穿着那麼一身彆彆扭扭的軍官服之後,才恍然大悟:別再是有人要用日本軍服作掩護乾點兒什麼事情吧!
鬼子不放心了,因爲他們只找到了大老黑身上的那套日本軍官服,可還有兩套軍服沒有下落,那兩套軍服究竟落到什麼人手裡呢?於是趕緊找人來辨認,這個黑大個到底是幹什麼的?
很快,日本人就把大老黑給認出來了——他就是曾經在摔跤時贏過日本人,隨後又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擰斷日本便衣脖子的那個黑大個!鬼子明白了,原來那幾個摔跤的中國人還沒逃出天津衛!他們扒日本人的軍服,或許是要化裝成日本官兵矇混過關、逃出天津城吧!
日本人一聲令下,不僅在各出城的卡子口又增派了兵力、還特意增加了特高課的特務和警察署的便衣,只要是有穿日本軍服的人在卡子口出現,不管是那一部分的,一定要仔細盤問,絕不能輕易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劉三爺看了二哥的信,心裡翻騰了老半天,他知道,這幾身日本軍服算是白扒了,費了半天的勁,竟然用不上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呢?雖然二哥劉振海告訴三爺他會盡快再想辦法,讓劉振武再耐心等待一下,可是三爺哪能等得了哇!再說,儘管二哥與阪田小隊長已經混得很熟了,可如今那個阪田調走了,新上任的那個鬼子小隊長肚子裡到底藏着什麼心眼兒,連二哥也不一定能說得清楚,萬一弄不好,不但事情出現不了轉機,恐怕還要把二哥一家人都搭進去!真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我劉振武橫下一條心殺出一條血路闖闖卡子口試試呢!就這麼等着?等到什麼時候呀!老黑已經不在了,假如鬼子想到了搜查吳家大院,到時候不依然是得拼個魚死網破嗎!乾脆,先下手爲強吧!
劉三爺把想法跟老虎一說,老虎也同意。
不過老虎也是個用腦子辦事的人,他知道大白天不好辦事兒,只有等到天黑了把握性才能大一些,於是說服了三哥。二人立刻就提前做着準備,只等到天黑了也好利利索索地出手……
天黑了,三爺和老虎換上劉振海派人送來的衣服,就要行動了。
情況在哪兒擺着呢,不用說他們也知道面臨的危險。老虎檢查了一下,槍裡還有四發子彈,心想:省着用吧,關鍵時刻,要是能用這四發子彈換四個鬼子的命,自己就是死了也值了!
劉三爺雖然不會用槍,但是看着跟日本軍服一塊兒到手的那把手槍也挺喜歡,於是就帶在身上。然後又看了看那幾杆從謙德莊帶過來的長槍覺得怪累贅的,乾脆藏在一邊兒,隨後又找了一把尖刀帶在身上。
二人在院子裡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先後上了牆頭,翻身出了院子。
雖然是天剛剛黑,可是街上的行人卻很稀少。連着出了那麼多熱鬧的事兒,人們都擔着心,生怕鬼子找麻煩,因此,天一黑,沒有太要緊的事兒,人們就都守在家裡,儘量不出門兒了。
二人走在街上,老虎心裡一陣陣的犯嘀咕,就對劉三爺說:“三哥,你看,還不如聽你的咱白天就行動呢,你看,這街上的人都這麼少,那卡子口上就更見不着人了吧。咱要是到了卡子口,連個打掩護的人都沒有,咱倆是不是太顯眼兒啦?”
劉三爺笑笑說:“兄弟,別想那麼多啦。白天有白天的好處,趕上個事兒,人羣一亂,就着那亂乎勁兒也許就能渾水摸魚;可晚上也有晚上的好處哇,晚上看不遠,等咱到了卡子口,給他來個狠的,突然襲擊,說不定也就得手了!”
老虎心裡還是有些沒底,就又說:“這樣吧,三哥。咱先走着看,要似有根,咱就動手,我槍法準,各卡子口兒的地形我也比你熟,我要是能纏住鬼子,你就趕緊跑,出了城咱們再會合。”
“不!兄弟,你這話可不挨板兒!我跑?那哪行啊!咱一塊兒出來的,還得一塊兒回去呀!老黑不在了,就剩咱哥兒倆了,說嘛也不能跑單兒呀!”劉三爺知道,這是老虎有意要掩護他,所以根本就不同意老虎的意見。
老虎聽了劉三爺的話,又說:“三哥,你就聽我一回吧,我有槍……”
劉三爺打斷老虎的話,說:“兄弟,我也有槍啊!你別說了。你跟着三哥受連累了,說心裡話,當初我真不該帶你來……”
老虎一聽又打斷了劉三爺的話,笑了笑說:“你說我不挨板兒,那你的話就更不挨板兒啦!你想啊,三哥對我比親兄弟還親呢,我能看着你冒險不陪着嗎?你要不帶我來,我還能認你這個三哥嗎?”
劉三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既然這樣,別的咱都不說了,還是那句話吧,咱哥兒倆一塊兒來的,還得一塊兒回去!明白嗎?”
老虎知道三哥的脾氣,關鍵時刻,劉三爺是絕不會不管自己的兄弟的。
因此也就依了劉三爺,不再多說了。
二人很快就接近了卡子口,藉着月光一看,還真不好辦了。平時只有六七個人把守的卡子口兒前,至少有二十幾個鬼子的身影在晃動着。再仔細看了看,三輛摩托車就停在一邊兒,摩托車上都架着機槍呢。
老虎看了看劉三爺問:“三哥,看清楚了嗎?就這麼個情況!咱闖還是不闖?”
劉三爺反問老虎說:“你說呢?”
老虎笑了笑:“聽三哥的!”
劉三爺也笑了:“你小子!你說,咱能闖過去嗎?”
老虎說:“我看懸!不是咱沒這個膽量,只是咱沒這個把握呀,要是換幾條鬼子的命,那沒問題。可要是出城,夠嗆!……你瞧,鬼子跟趕集似的,都聚在這兒……”
劉三爺沒等老虎說完,又打斷老虎的話,說:“要是爲了換幾條鬼子的命,咱就不在這兒辦了,咱藏着好幾條槍呢,躲在暗處,沒事打幾槍,不比在卡子口動手過癮?對吧,兄弟?”然後一摟老虎的脖子,又說:“既然鬼子都在這兒趕集,那,這個集咱就不趕了,讓他們自己在這兒哄着自己玩兒吧。”
老虎點點頭:“對!三哥說得對,這個集咱不趕了……那……別的卡子口兒還去嗎?”
劉三爺說:“這個卡子口兒有重兵把守,其它的卡子口兒鬼子也少不了,乾脆,咱別瞎闖了,先回吳家大院,再好好琢磨琢磨,換個辦法吧。”
於是二人趕緊按着原路往回返……
二人急急忙忙地走着,眼看着就要到蘆莊子了,忽然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劉三爺和老虎循着聲音望過去,見一個衚衕口前,有幾個身影晃動着。由於天黑,遠處的情況看不太清楚,二人也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情況,正在納悶兒,就聽那女人哭喊着:“救命!救命啊……”
劉三爺和老虎停下腳步,又仔細看了看,影影綽綽地看出,好像是兩個男人在撕扯着一個女人。
劉三爺平日裡專愛打抱不平,遇上這種事兒,那能不管啊,於是說了聲:“過去看看!”說着,大步流星地就朝那裡趕。
老虎緊跟着也邁開大步,幾步就趕在了劉振武前面。
二人到了近前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燒——原來那撕扯在一起的竟然是兩個日本鬼子兵想要糟蹋中國婦女!此時,那兩個鬼子兵已經把那女人按倒在地上,女人的上衣被撕開,內衣已經被撕破了。雖然那女人兩手死命地護在胸前,可是,卻無法擋住其中一個鬼子那雙又抓又摸的雙手。女人絕望地掙扎着,已經沒有力氣大聲呼叫了……另一個鬼子正騎那女人的雙腿上撕扯那女人的褲腰帶!
老虎幾步跑到跟前,大叫一聲:“住手!”
那個亂抓的鬼子愣住了,放開手,站了起來。
那個騎在女人腿上的鬼子擡頭看了老虎一眼,見是一箇中國人,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嘴裡喊了聲:“巴嘎!”依舊低下頭去繼續去解那女人的腰帶。
老虎怒不可遏,上前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那個鬼子的臉上:“我叫你巴嘎!”老虎的這一腳可是夠重的!那個鬼子的鼻樑子當時就平了!鬼子慘叫一聲,就一頭栽倒在地上,鮮血從鼻子裡直往外涌。鬼子疼得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趕緊去掏手槍。
劉三爺早就瞄着他呢,手裡的刀子飛出去,正紮在那鬼子的脖子上。鬼子扔掉手裡的槍,用手去抓脖子上的那把刀子。劉三爺向前一步,單腳踢在刀柄上,那把刀子便深深地扎進鬼子的脖子,只留下一個刀柄!鬼子頓時就是一陣**……
劉三爺趕緊看了看老虎,老虎已經和另一個鬼子扭在了一起。劉三爺看了看,見老虎已經佔了先手,心裡踏實了。
劉三爺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此時已經被嚇傻了,渾身哆嗦成一個個兒。劉三爺幫她把衣服的領子往上提了提,說:“閨女,快跑吧!兵荒馬亂的,沒事兒少出來吧!”
這時那閨女才如夢初醒,連聲感謝的話都忘了說,扭身跑開了……
劉三爺把刀子從鬼子的脖子上擰了檸拔出來,在鬼子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別在腰裡,扭頭看了看老虎。
這時,老虎正跟鬼子摔跤呢。老虎使了一個小耙拿,只見老虎一伸右腿從日本鬼子的襠內穿入,將鬼子的右腿掛住,同時底手迅速下落,掏拿住對方右腿膝蓋以下的部位,伸上手向左下方使脆勁兒推壓鬼子前胸。鬼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已經躺在地上。
鬼子叫了一聲迅速爬起,剛撲上來,老虎又用了一個大得合,左腿插入鬼子兩腿之間,向外猛地一旋小腿,掛打對方的右腿,身體前傾,同時右手向前猛地一推鬼子的胸口,那鬼子再一次重重地躺在地上,連腦袋瓜子都着地了!老虎把鬼子連摔兩跤,說起來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心裡覺得出氣!
那個挨摔的鬼子還挺擰!也許他還沒發現自己的同伴兒已經被劉三爺給收拾了;或許也是因爲肚子裡的那點兒酒給他壯着膽兒吧,連着捱了兩下摔,愣沒服氣,爬起來一把抓住了老虎前胸的衣服。
老虎煩了,心想:好小子!還他媽不服哇!行!再來下兒狠的!想着,左手將鬼子的手死死按在自己胸前,右手逮住鬼子的小臂,兩腿叉立,轉身、低頭,擰腰、下蹲,上身向前一探,雙肩下壓,腰背使出一股巨大的爆發力,一個大背胯將那個鬼子從身後背起來在空中悠了多半個圓弧,重重地摔在身前的硬路面兒上!
鬼子這一跤被老虎摔得可不輕,尾巴骨那地方兒咔地響了一下,躺在地上,兩條腿一點兒知覺都沒有了。
老虎輕蔑地看了看那個鬼子,說:“這下行嗎?不服起來接着摔!”鬼子可得起得來呀!疼得根本就說不了話了。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槍聲,一顆子彈擦着老虎的前額“嗖”的一下飛了過去。老虎趕緊向下矮了一下身子,側過臉一看,見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半臥半坐着一個人影——大樹下還有一個鬼子!
原來,這三個鬼子是一起出來的,他們一起喝了酒,其中那個倒在大樹下的鬼子喝過量了,走到大樹跟前,腳下沒根了就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兩個鬼子停下來想一起把他架走,架了幾下,不但沒架動,反而把他給折騰得肚子裡的東西直往上拱!那鬼子實在搪不住了,一張嘴,滿口臭氣烘烘的東西,都吐自個兒身上了……那兩個鬼子擔心蹭自己一身,就不願意摸了。可是,黑燈瞎火的也不能把同伴兒扔半道兒上不管哪,兩個傢伙正在犯愁呢,正好,那個女子從跟前經過。兩個鬼子見跟前兒來了個花姑娘,於是獸性大發,扔下那個醉鬼,都奔着花姑娘去了……幸虧劉三爺和老虎趕到,不然的話,那可憐的閨女還不得遭多大罪呢!
劉三爺和老虎把先前那兩個鬼子殺了一個、摔殘了一個。鬼子的叫聲讓那個喝醉的鬼子酒醒了一半,他一看眼前的情況,知道不好,於是趕緊掏槍,向老虎開了火。可是,由於他喝的太過了,眼前離離嘰嘰,看東西都是雙的,雖然瞄了準兒,可是老虎的身影在他的眼晴裡怎麼看怎麼是兩個影子,於是也沒分出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虛的,對着眼前的影子就開了一槍……
老虎聽到槍聲的同時,眼睛的餘光裡也看到了那個開槍的鬼子,於是,迅速掏出槍還擊,一槍穿透了鬼子的腦袋,那鬼子也就應聲趴在地上沒氣兒了。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老虎是不想開槍的,他知道,鬼子這兩天都被鬧驚了,到處都是巡邏隊,槍一響,鬼子就會聞聲趕來。可是,那個該死的鬼子已經開了槍,自己就是不還擊,鬼子也會聽到槍聲啊。反正一槍也是響,兩槍也是響,危急關頭,也就沒必要吝惜那發子彈了!
劉三爺和老虎都知道,鬼子馬上就會圍過來了,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老虎幾步跑過去,拾起那個醉鬼的手槍。這時,大街上響起了鬼子的哨聲,一隊鬼子已經從街角處拐過來。老虎跟劉三爺撒腿就跑。
鬼子在後面追着,不時地打着槍,劉三爺和老虎順着街邊兒一直就跑下去……
跑了一段時間,鬼子始終也追不上,槍聲更加密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