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不難過。妞兒。不哭了。”她拍着我後背,安撫着我:“你現在還懷着孩子。別跟蘇姍置氣,這種人不值得,我這就給傅容庭打電話,讓他回來,你別哭了。”
楊歡不懂那些真真假假。不明白我說的什麼,我親身經歷。才明白傅容庭爲我做的,只不過是重複了。他跟我說只追過一個,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
男人的話,只能信五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
我攔着沒讓楊歡給傅容庭打電話。現在有什麼好說的呢?他若是想給我個解釋,自己就會回來,若覺得沒必要。無話可說,那我打了這個電話也沒用。
楊歡不放心我。在公寓裡一直陪着我,我盯着牆壁上那些照片發愣,幹了眼淚。當初去楓葉林拍的照片都被我給洗了出來。做了照片牆,掛滿了這整個屋子,當初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好看,現在卻覺得刺眼極了。
我起身費勁摳下一塊相框,砰地一聲砸在地上,楊歡連忙拉住我:“樓笙,你這是做什麼啊,別衝動。”
楊歡禁錮着我的手,剛纔摳相冊時磨破了手指,血順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卻沒了淚。
楊歡焦急的拿紙巾給我按住了手指頭,又去翻箱倒櫃找創可貼,我怔怔坐在沙發上沒動,傅容庭沒來給我解釋,老夫人擔心我,讓劉管家送了她過來,當看到屋內情景,那破碎的相框加上地板上的幾滴血,嚇的臉色都白了,拉着我說:“小笙啊,你可別做傻事,別怕,奶奶給你撐腰,奶奶馬上叫那臭小子回來。”
我訥訥地說:“奶奶,不用了,他要是想給我解釋,自己會來。”
所有人都以爲我是因爲兩人的過去而生氣,可沒人知道,我是悲涼自己做了替身。
就連自己珍藏的回憶,也是複製別人的。
蘇姍說我是個小偷,可不是嗎?
偷了她的位置,偷了她的人,就連回憶都如此吻合。
傅容庭這次不再任由着蘇姍繼續將輿論做大,將網絡上那些爆料都找人強行給刪了纔回來,他可能以爲我答應他不看新聞,也就不知道,沒想我先一步看了,所以當他回來看着老夫人跟楊歡都在,還有垃圾桶裡那破碎的相框時愣了愣。
我側頭看着他,他是焦急趕回來的,面上帶着冷霜,這十二月的天氣很冷,又帶了要下雪的時候。
但我想,外面的天氣,沒有我這臉色冷吧。
老夫人見着傅容庭,手怒指着他:“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都說了那個狐狸精不是個省油燈,你偏偏還留着,奶奶都是脖子埋進土裡的人,還要爲你的事擔心,今天奶奶把話放這,給我把那個蘇姍弄出北城去,別再讓我看着她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老夫人這是真怒了,竟然說出將蘇姍趕出北城的話。
傅容庭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他這是想給我解釋嗎?
心裡冷呵了一聲,起身捂着肚子說:“奶奶,這天冷,你還是先回老宅吧,我想容庭會給我個交代,楊歡,你也先回去吧。”
二人都明白我的意思,怎麼說這也是夫妻倆的事,還得自己解決。
兩人走後,我捂着肚子朝臥室裡走,傅容庭緊跟着進來,我坐在牀上,他盯着我貼着創可貼的手指,蹲下身執起我的手,眸底閃過一抹疼惜:“你有什麼話可以問我,爲什麼要傷害自己?”
看着他如此緊張自己,心裡又是不爭氣的疼了一下,我眨了眨眼睛,逼退眼底的酸澀,將手抽回來,環看了一眼這臥室,貼滿了相框的臥室,那日的一片紅彷彿還在眼前,可真美。
我吸了吸鼻子說:“這麼急匆匆的回來,那就說吧,我倒要聽聽,從你傅容庭嘴裡說出來的話能有幾成真。”
有時候我倒希望傅容庭如沈晨南一樣,說騙我就騙我,坦蕩一點。
他噙着寒光的眸子閃了閃,半抿着脣,最後給了我四個字:“無話可說。”
我怔了怔,意外的看向他:“無話可說?傅容庭,你這是在告訴我,我樓笙他媽的就真是一個笑話?一個小偷嗎?你要是那麼在乎你的姍姍,還守着我幹什麼?”
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他長臂一伸,擁着我:“樓笙,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這個傅容庭不比當年的傅容庭真實嗎?你要的答案不就是我嗎?”
“誰要你了,你給我放開。”我推開了他,他怕我傷着自己,也沒用多大的勁兒攬着我,所以很容易將他推開,我從牀上倏地站起來,手指着自己,悽聲道:“你給我的曾經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傷人,因爲那不是屬於我的,你用行爲告訴我,我是個小偷,我們的記憶都是在複製你跟蘇姍的過往,那我倒要問問,到底哪個纔是真?哪個纔是假?”
他半垂着眸子,淡淡地看着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他那深沉如海的眸子一直緊鎖着我,他的眉頭又蹙着,每次他犯難的時候,眉頭就會皺起,大約盯了我十幾秒,那十幾秒裡,這房間裡靜的可怕,也冷的可怕。
他說:“樓笙,你太過於計較了,我傅容庭既然現在選擇了你,你還管過往做什麼?”
以往他要是說這話,我會樂不可支,覺得前途一片光明,可現在,我不確定今後的哪一步又會印着蘇姍的腳步走。
我雙手捂着頭,真是一個字也不想聽,蘇姍她成功了,只需用他們曾經的過往就將我輕而易舉的擊潰。
我太不堪一擊了。
他想過來,我朝側邊退了一步,手伸出去,艱澀的說:“你別過來,我想靜靜,你出去吧。”
他終究不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麼,我要的獨一無二最後有一天被人告訴這其實就是盜版,那心情就像是看着十塊錢掉在一堆牛糞上,撿了噁心,棄之可惜。
傅容庭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最後妥協,退了出去。
我頹坐在牀上,目光怔怔的望着牆上的照片,你照片上兩人的笑都是那樣自然,他揹着我行走在楓葉林中,那寬厚結實的後背好像還有餘溫傳來,一切都是那樣真實,可那一片似火的紅被一片夢幻紫給重合了。
他在那片楓葉林背了我,也在一片薰衣草中背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