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騰飛一連幾天也沒理出頭緒,沒有想出具體的《越獄》計劃,主要是對日本在南京城的佈局不瞭解,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萬一不小心撞到他們的槍口下,那真的是完了,最後陸騰飛決定再去找他的朋友德川家福,這天夜裡他悄悄潛伏到意大利大禮堂的附近,在大禮堂外面的街道住放起孔明燈,並將端繩拴在街道旁的樹枝上,爲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他躲到附近的一個破房子裡,等着德川家福出來,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德川家福沒有出來,難道除了什麼事,陸騰飛胡思亂想着。
此時德川家福正和部裡的隊友大吃大喝,從破窗戶看到孔明燈,便出來乍看是不是自己的好友,以前一到假日經常放孔明燈,那時德川家福還打趣說,你這像是在放求救信號,他出了門,走兩步張望一下,看有沒有人跟過來,來到樹下,四處張望。
“嗨,這裡,”陸騰飛看時德川家福,望了望私下沒人,就朝他打招呼。
德川家福吃驚的看着陸騰飛,他感到費解的是,他竟然對所逃亡如此坦然,如此兒戲,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生命的安危。
呼呼的寒風從他們身邊掃過,周圍的香樟樹無精打采的搖晃着,發出噝噝的輕微摩擦的聲音,粘在樹葉上的露珠輕盈的閃爍。
他們兩互視良久,德川家福最後還是不明白這個性格內向、做事穩重的男人骨子裡究竟在盤算什麼,更不會鋌而走險。難道真是有精神方面的問題?表面上看一點兒都不像。他不禁搖頭嘆息,認爲這個不諳城防佈局的年經人實在是有些無知得過了頭,簡直無藥可救。
“你瘋了,你知道這有多危險麼,躲在安全局裡吧,聽我的沒錯,陸騰飛”
“我們那裡有了漢奸,以前我父親部下的,不走我們都逃不了,”
“好吧,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看我能不能棒的上”
“你能不能幫我弄到一份城市佈防圖,”
“這個屬於機密,我沒法幫你弄得到”
“不過,告訴你一個人,他可以幫上你的忙,而卻她應該會幫你”德川家福頓了頓說。
這個人是誰呢,我可沒認識幾個人哈,陸騰飛一臉狐疑,“你說的這個人,是?”
“以前經常拉我們宿舍的櫻子,你忘了麼,她也來南京了,哎,父命難爲哈,他父親要求她來的,沒想到南京卻成了這個樣子”。
德川家福怕激怒陸騰飛再沒往下說,“她現在在那,我怎麼才能找到她,”
她在日本領事館附近的一家百貨公司的舊址,聯繫嘛,還是放孔明燈吧,明天我去找他,先提前告訴他一聲,”
“你們最近還要車麼?我想到其他地方串串,查看一下地形,尋找一條比較安全的逃亡路線““沒有事,你可以先用着,不過要小心,別讓別人發現了,你沒命,我也好不到哪去”
第二天晚上,陸騰飛出了安全區,朝着查理斯向他說的那家日本領事館摸尋過去,按照他從曾經看過的南京地圖獲得的記憶,領事館應該在天主教堂附近。
外面冷得非常,這一天大約是農曆的12月27的樣子,半輪寒月,高掛在天空的左半邊,。淡紫的圓形天穹裡還留有幾點星疏,像是散落在墨汁裡的珍珠,一路上陸騰飛看到不少的死屍,都是些還沒來的及拉走的,或許是剛剛躺在那裡的,“說不好此時他們心掉還沒停止,體溫還沒來的及降下呢,”陸騰飛心裡想到。
他拐過一條街巷來到了紫金門,這是一個內門,沒有士兵把守,因爲在城內,多半也沒有把守的必要,有誰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從城外一連過幾關跑到這裡來閒逛呢,蒼蠅都難飛進來哈,更別說人了。
不知是不是緊張的緣由,他感覺到有點尿急,尋到一個牆角處,解開褲帶解手,熱尿在漆黑的牆壁上鑿開一條溪流。這當兒,他漫無目的地瞧看原上週圍的一切,辨別着自己的方位,自己是否走錯路,無意間看到旁邊的下水道的格柵裡閃爍着奇異的光。整個南京城裡都是窮兇極惡的魔鬼,那兒怎麼還住着人呢?是誰躲在那裡吧?亮着燈,不要命了,萬一被發現,就是十條命也不夠用哈,他心裡想着,不禁爲那人捏一把汗。
他懷着好奇心走過去,俯下身子,湊到水道口,透過稀疏格柵向裡窺視,他發現格柵下有一段樓梯,一直延伸到一個小室裡,小室的門虛掩着,那光亮就是小室裡端放在一張案臺上的蠟燭發出的,蠟燭的紅光裡閃出一道道血花,像是一條毒蛇在攻擊前吐出的舌頭,他小心翼翼的啓開格柵,下了樓梯,來到門口,一股觸不及防的地皮肉焦灼的奇臭的死屍的味道灌入鼻孔,渾身抖索如同篩糠,大氣也不敢出。
陸騰飛輕輕推開門,這是一間較爲寬敞的實驗室,粉刷的雪白的牆壁白的嚇人,房間裡擺放幾個一人來高的架子,架子上擱放着不少的刀具和玻璃儀器,有些試管裡盛着殷紅的鮮血,牆角的桌子上散亂着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大腸,眼睛,頭顱等等,讓人目不忍視。
陸騰飛頓覺頭皮發麻後脊發冷,渾身暴起一層冷森森的雞皮疙瘩,實驗室裡靜極了,陸騰飛只聽到他那急促的呼吸聲和撲通的心掉聲,他突然覺得此地不可久留,又通過那個出口鑽了出來,眼睛裡滿是狐疑驚恐之色,目光恍惚遊移不定。直到他遠離了那個地方纔回過神來。
陸騰飛從紫金門抄一條斜插的小路走下去,一出巷口遠遠就瞅見籠罩在日本領事館周圍的青蒼蒼的柏樹。陸騰飛踩看溜滑的積滿落葉的林蔭路來到領事館門口,仰頭就看見門樓嵌板上雕刻着的“日本領事館幾個字”,那是一座建於19世紀的“維多利亞式”建築,與梵蒂岡受世人膜拜、充滿光輝的印象相比,對大多數人而言,那兒卻是一片充滿神秘、奸邪與兇險的禁區。
陸騰飛耳朵裡又灌入雜七雜八的日本人的聲音。他在走過一條街巷,就來到了意大利百貨公司舊址,他左顧右盼,見四下沒人,徑直穿過公司的大門前的闊地,一直穿進街道對面的幾間破屋裡,。
陸騰飛從腰間拿出白天做好的孔明燈,在裡面的支架上捏好蠟燭,用火鐮點燃,慢慢將他放上天空,線的一頭拴在樹枝上,然後躲到一件破屋子的門後面。等着櫻子出來。
隨着吱咯一聲響,一片強烈的燈光立地從門裡推了出來,隨即裡面走出了一個人,在月光的清輝下隱隱約約可以判得出是個女人,她就是陸騰飛要等的來客——有明月一般的眸子的櫻子。
他來到孔明燈正下方,四處張望,“櫻子,我在這”陸騰飛在破屋門口招收示意要她過去,櫻子喜出望外,先望了望周圍,沒有人,就徑直走到那破屋裡,月光透過瓦縫照到他們兩的身上,她看上去沒有變,豐潤油亮的短髮,秀氣明亮的眼睛,以及高而長的鼻樑,那張不時有力的抿住的嘴,乃至於微微有點上翹的下巴,都顯示着見到陸騰飛的驚喜和遇外,不同的是她已是一名日本兵,穿着一件青色褲褂,左肩下夾着綠色格布文件包,儼然一位幹練的女兵。
“等多久了,對不起,剛纔才發現你放的燈”櫻子有些歉意“不久,我也是剛到的,”
“今天,查理斯告訴我你在這裡,當時我還真不敢相信,”
“咦,你剛纔怎麼了,怎麼額頭上冒出幾個大的汗珠”細心的櫻子觀察到陸騰飛神色不對,好像剛剛逃過什麼危險似地。
陸騰飛把剛纔所見的那一幕告訴櫻子,櫻子低下頭,他不敢用目光和陸騰飛對視,既有愧疚,又有難過,此時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樣,天藍色的眼睛裡不再閃爍着奇異的光,而是絕望的悲哀暗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