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陸騰飛還經過了那時是日軍的司令部,這原來是幢*的黑色圓柱支撐的中國銀行,現在門口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中國人的屍體,幾個日本兵日夜持槍守着。
司令部是一座維多利亞式建築,如果從空中來看的話,這座大樓就像一個巨大的田字,分爲ABCD四個區,A區是辦公樓,B區是食堂,C區是住宿房,而D區則是用其他事務。四周高大的圍牆頂端滿布電網,四個角上是比圍牆還高出一倍的境界塔,荷槍實彈的守兵無處不在的把守着司令部的各個出口,就是一隻鳥兒也休想能飛進這座大樓來。這所大樓裡住着了許多“大名鼎鼎”日本高級將領。
他幾乎是一步一摸到了日本軍隊的伙食,這裡原來是意大利一家公司的舊址。
這個日本伙食部是查爾斯·李格斯告訴他的,因爲查爾斯·李格斯是專門負責安全區的伙食供應,對日本人的伙食部自然也略知一二。
陸騰飛定睛看了看大門上的門匾,寫的確實伙食部,裡面轉出雞鴨牛羊撕心裂肺的慘叫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小心翼翼的摸到一棵大香樟樹下,用火鐮點燃燈籠裡那根白蠟,由於心中極度緊張,顫抖的雙手幾經打扁了火鐮好幾下,之後慢慢將孔明燈放開,放高,輪番旋動雙手,讓細線循循從手中送出。等將細線完全放完後,將其另一頭拴在香樟樹幹上,陸騰飛自己則躲到一間舊破屋子裡,等待德川家福出來。
孔明燈在晴朗的天空下隨風蠕動,伙食部的大門吱咯一聲開了一個縫,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此人正是德川家福,在此之前他只見到陸騰飛放過孔明燈,這來路不明的“飛行物”,令他想到陸騰飛,但又不敢更定,殘酷的現實並不支持這個設想,他在樹下四處張望,看有沒有人出來搭理。
德川家福,我在這,這邊!”陸騰飛在破屋子裡探出頭來喊道。
天確實挺黑,德川家福並沒有看清是誰,但從聲音可**不離十的判斷出喊他的人是陸騰飛。他朝着喊他的人疾步走去。
兩人見面很激動也很高興,緊緊相擁之後,德川家福抑制不住說道:“真是謝天謝地,陸騰飛你還活着,知道麼,上次我去找你,沒有找着你,我傷心到了極點,我好懊悔自己沒把你保護好。你還活着,我這顆自責的心終於可以釋然了,太好了”。
陸騰飛本想責怪德川家福當時落下自己不管,見到他這麼關注自己,也不由感動的眼淚溢眶,兩人相互寒暄了許久,陸騰飛纔講出這次來找德川家福的目題。
陸騰飛說道:“你能借你們部裡的車給我麼,還有你的衣服,證件等,我想在南京城裡尋找我的父親,你知道的南京城裡有不少的城門都有士兵把守,沒有證件哪都去不了,而且一旦被抓……”
德川家福聽了之後,臉上明顯現出爲難之色,“這個……這個比較困難”他支支吾吾道。
陸騰飛進一步道:“家福,沒有你的幫忙,我在這座城裡哪也去不了,我父親現在死無音訊,我很擔心他的安危,無論是死是活,我也要找到他。”
德川家福道:“陸騰飛,你呆在安全區不是挺好的麼,外面這麼危險,你父親即使在這裡,恐怕已經……”,德川家福的聲音很小,他幾乎也怕這樣說有所不妥,傷害到陸騰飛的感情。
陸騰飛見德川家福沒有答應幫忙,反而說出這樣不詳的話,加上這些天看到那麼多屠殺後留下毛骨悚然的情景,這些毫無疑問是日本人所爲,是德川家福的同胞幹出的令人不齒的勾當,陸騰飛再也壓制不住,如同海潮涌動的怒火,對着德川家福怒哄道:“你給我住嘴,你看看你們在這裡都幹了些什麼,殺人,強暴,搶劫。你們殺了那麼多人,我都沒責問你,難道救一個人來說對你來說就那麼難麼,而且,這個人又不是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他是你朋友我的父親,”
德川家福怕被別的士兵聽到,連忙示意陸騰飛別那麼大聲,最後面帶難色的說道:“好吧,我儘量幫你就是了,部裡的那輛緝捕車只能在傍晚借給你,白天部裡的人要用,證件、衣服你用我的就行,軍服一人一套,出去的那個時間段你穿我的就行,我穿其他衣服。”
陸騰飛心裡鬆了一口氣,待怒氣消散的時候,他向德川家福道了謙,德川家福平沒有責怪他剛纔的失態,在德川家福心靈深處存在一種負罪感,人本士兵殺了那麼都無辜中國居民,這些不齒的勾當他比陸騰飛還要清楚,雖然他並沒有參與,看着自己同胞無情的殺戮。總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係,對不起中國人。
陸騰飛借來緝捕車後,每天傍晚驅車遊移於南京城的大街小巷,看到一幕幕就是閻王爺也獻爲知之的殘忍場面,每天都見到了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日軍兵。有的士兵在馬路上站立着,貪婪地看着六朝古都的街景。有的士兵坐在路邊,擦着寒光閃閃的刺刀和烏黑的長槍,有的士兵的用刺刀不厭其煩的刺戳着那些死屍,像個無聊的餓狼吃飽了用沾滿獻血的爪子把玩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