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比極寒之地更加難走。
不過踏了三步,張子揚身形一緊,已忍不住要向後重新退回去。
若非自己跟着徐藍習練過真元之力,只怕還未觸碰,金光罩便已被震散了。
外面的靈壓簡直大得恐怖。
自己這個異類一進入,立即便遭到擠壓。
三步,不過僅有三步而已,張子揚已好似走了三年一般。
“張子揚,不要逞強,還是選退下去再說!”藍權急道。
當年她亦只是隨鄭天揚一同穿過這裡的。論實力,即便是她,亦未必有把握護住所有人全身而退。
“我們將靈力送與他!”冷沙會長不服輸的喊叫着。
她此時已完全失去了作爲一個殺手的冷靜,將指尖探出去,試着將靈力輸入張子揚體內。
但很快的,隨着張子揚跨出第四步,她便被重新震了回去。
藍權道:“世間千萬人,每一個靈力都是不相通的。除非是同樣修練方法的同門或是用異術,否則根本無法傳入。縱是傳入了,你身殺氣與他又大不相同,在他體內亦無法立即融合。”
冷沙會長急得秀目圓睜,緊盯着前方無盡的黑暗處:“張子揚,一定要撐住啊!”
張子揚苦笑了一下。當日自己在那極寒之地裡亦不知是如何挺過來的。
如今在這裡若是僅有自己一個,說不定尚有機會試上一試。但身邊這許多人一吵,反倒更沒了那種一路向前的衝勁。
外面的靈壓越來越強,好似不知疲倦的猛獸不斷擊打着自己,只要稍一鬆懈。金光罩內所有的人便都會煙消雲散。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貼在自己身後處,然後,靈力便似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
“什麼?”張子揚奇怪的向前急踏了兩步,轉回頭去,殺神正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
沒錯,既然他是同樣是血魔神派出來的魔劍,體內正與自己流動着相同的氣息。
前幾日他吸了神王的靈力,如今那靈力卻更勝往昔,讓張子揚壓力頓減。
張子揚此時卻無心多話,在這裡,每多一秒,亦有可能讓自己送掉性命。
藉着殺神傳入體內的靈力,張子揚強撐着不斷催動起金光罩向前衝去。
五步、六步!
又多走了七步!
然後,全身上下開始出現難以言喻的癢感。
那並非僅是單純的癢的感覺,而是身體承受不住靈力太快旋轉的結果。
藍權這一次卻沒有再出言阻止了。
此時最重要的是不能分心,因爲他們已完全深陷進去。
她很後悔早應該強行阻止住這些人進來的。這裡根本不是人能抵抗得了的地方,即便是高仙,只怕亦無法承受。
當年那個神王能夠從上面穿過來到三重天,只怕亦是因爲仗着可以分身的絕技,負了一身重傷才勉強到達的。
而今日,張子揚若僅是自己,說不定尚有一拼之力,再加上自已與冷沙會長及殺神幾個,卻是根本沒有半點機會的。
“一點可以!”張子揚瞪大了雙眼,強撐着又向前跨去。
前方的路會很遠,甚至遠到自己無法想像。
但他卻還是要一直走下去。
有些人,若遇強敵,很快便會退下去,選擇暫避鋒芒。
這種人,是智者!
有些人,若遇強敵,便算是死,亦不會退讓半步。
這種人,是勇者!
張子揚絕不是智者!
但他卻是個勇者!
每走一步,都好似要用盡全身的氣力一般。
殺神的靈力不斷涌入體內,但即便是他如今的仙人之體,亦開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金光罩不但及耗損靈力,運轉起來之時更會通過全身的經脈,一旦因爲外界壓力太大而速度加快,身體同樣會有折損。
若僅是普通攻擊,或是短時間的強力施壓,倒也無所謂。
但如今,這驟雨狂風般的靈壓,卻一次兇猛過一次地擠壓着自己。
“再如此下去,只怕還未到地方,他便先爆體而亡了!”藍權急道。
“我們已走了太遠了!”冷沙會長回過頭去,身後,同樣被黑暗所籠罩。
她說得沒錯。
若是早些退出,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但此時,卻是連退路亦沒有了。
既然沒有退路,便只有一直向前了。
張子揚將兩隻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身體不斷前傾,繼續向前走着。
身體,終於開始痛了。
好似整個身體要被撕裂了一般。
張子揚很清楚,一旦他鬆開,不但自己,連同身邊其他人亦會同樣被撕成碎片。
“這條路並不太長的!”藍權緊張的說着。
看似在安慰着衆人,但誰都看得出來,張子揚臉上已經青筋暴起,全身上下都泛起一片古怪的暗紅色。
一旦靈力超過極限,最先承受不起便會是經脈,然後是血管爆開,最後皮肉、骨骷都會炸裂。
最後,因爲靈力無法在體內運轉,金光罩會瞬間消失,所有人都會在剎那間被外面的磁場吸收,灰飛煙滅。
殺神的靈力開始漸漸弱了,張子揚全身都開始滲出汗珠。
自己會死在這裡?
便算是智通天,亦不可能猜得到自己會闖過這裡吧。
“張子揚!——”眼前黑霧一散,孔義居然出現在金光罩外。
孔義將手向遠處一指道:“再試一試,不過區區三四丈而已了!”
遠處,孔義手中所指處,果然有一點微弱的白亮。
那亮點極小,看起來僅是指甲般大小而已。
但卻已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張子揚將牙齒咬得鮮血直流,帶動着金光罩再次向前衝去。
孔義頭上亦緊張的直流汗。
在這裡,他自己亦撐不了多久。
張子揚卻明顯已到達了極限。
那路雖然不長,但他卻沒有信心張子揚可以安全走到。
人根本無法與天鬥!
這世上,似乎除了五行奇人外,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與天抗爭,即便是仙人亦如此。
或許智通天亦能夠做到,只可惜,在這天地間的磁場面前,智通天縱是智計再深,此刻亦同樣救不下張子揚的性命。
“到底你要如何做呢?”孔義暗暗想着。
智通天既不讓張子揚死,必定不會讓他便這麼毀在這裡。
但孔義實在想不出,事到如今,他還有何辦法能夠讓張子揚順利渡過這一劫。
那光便在眼前,但張子揚似乎怎麼走亦走不過去。
或者說,由始自終,他不過才跨出了五步而已。
金光罩已經開始不斷的閃動起來。張子揚已到了極限。
或許他的靈魂最終能夠飛越過去,但這身體,卻真的已不可能再到達彼岸了。
藍權亦輕聲嘆息着,準備着在金光罩散開的瞬間帶着冷沙會長與殺神離開。
孔義眉頭緊鎖,雖然此刻留在這裡讓他同樣痛苦,但他卻還強忍着要留下來。
因爲他實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無所不能的智通天。自己當年亦曾猶豫了好久是否要背叛對方。
如今,很快便會得到答案。
他便算絞盡了腦汁,亦猜不透智通天要如何救張子揚的性命。
“張子揚——”冷沙會長突然開口道:“你是了不起的男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張子揚沒有出聲,仍然緩慢的擡起腳步,但卻遲遲亦無法落下。
他的身體越來越紅,血管向外漲起,清晰可見,好似一個隨時都會爆開的怪物。
“殺手的規則,若是一人犧牲便可讓他人完成任務時。這一人,便絕不可以猶豫!”冷沙會長淡淡地說着,猛地一擡手,向着殺神背後按了下去。
“你……”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了,藍權剛大喊了一聲,巨大的力道傳來,張子揚金光罩全開下,帶着她身形猛地向後一撞,急速飛了出去。
只有冷沙會長,在那一個瞬間脫離了金光罩。
黑霧,吞沒了她,張子揚急回過頭去,看到卻僅餘下一片黑霧。
“居然是這樣?怎麼可能?”望着飛出黑霧重重摔向遠處的張子揚,孔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一切,難道是智通天的計謀?
但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以殺人爲業,世上最冷血無情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爲了他拼掉自己的性命。
那完全不合情理。
除非這個女人沒有死。
但落入這磁場之中,他實在想不出對方還有何能夠活下去的可能!
智通天!你果然永遠讓人猜不透!
孔義無奈的長嘆一聲,轉身飛了出去!
——
“從你第一次捉住我的僕人時起,便想到了要刺殺我。因爲智通天的身份隱秘,根本無人知曉。所以你寧願冒着危險,拼掉整個崑崙來做誘餌,好使我相信你是真的有心投靠!”智通天笑着,臉上扭曲得卻好似在哭一樣:“用整個崑崙換我一條性命。看來那些長老之所以會選你做掌門,並非是你天賦高,而是你更懂得如何算計!”
趙無雙冷笑一聲,不再否認:“只可惜,無論怎麼算,亦算不過你。我還是不明白,你的修爲居然這麼高,爲何這世上從來沒有聽過你的名號?”
“或許是因爲我活得太久了。又或許,是他們都以爲我已經死了!”智通天笑着,前一刻還半坐在那裡,一晃眼,卻已到了趙無雙身邊:“不過我有位徒弟,卻名動天下,讓所有人無論多久都忘不了。”
“哦?是誰?”趙無雙冷笑一聲。知道自己會死,反而不再懼怕。
“鄭天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