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揚,連景藤這個大魔王都敗於你手,此事不過是輕而易舉罷了。”徐藍與謝才華兩個老傢伙的陰笑仍不斷在耳邊響起。
張子揚苦笑了一下,打探消息,這的確是種很簡單的事情。
但對於他來說,便連什麼是打探,都不清楚。
行者公會高手衆多,但真正能打探清楚此事的,卻非他莫屬。
因爲打探消息的地方,是劍宗。
孔義一向是個隱藏極深的人。至少這麼多年來,行者公會竟連半點都查不出他的問題來。
但是如今,他卻主動泄露自己的底細,給別人懷疑自己的機會。
張子揚雖然沒有趙升那般心思縝密,卻也猜得出來,他要麼是另有所謀,要麼,便是已經再沒有顧慮。
張子揚心中想了一遍,若要在劍宗內探聽秘密,最佳的人選莫過於的林天宇。
但林天宇一向與自己不和,與那康秀又是如此神秘。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決定直接去找常戰。
身爲守劍金剛,便不能探聽到全部,至少亦比那個林師叔祖值得信任些。
飛在高空,遠遠的便可以看清楚黑色城牆的大聖殿與漢國的涇渭分明。
大聖殿中,死一樣的寂靜,好似一座座死城一樣,完全看不清楚裡面的動向。
漢國境內,卻早已是一片狼藉。煙火叢生,到處皆是殘磚敗瓦,廢棄的屋舍相連成一片,永無止境一般的延伸向遠處。幾乎有四分之一的城鎮已被摧殘得不成模樣。
不時的有軍隊在裡面穿插着,時而還有不少劍宗弟子行於空中。
大半個漢國幾乎已經毀壞,走了一陣,這才漸漸出現完整的城鎮,裡面居民往來於市,竟是說不出來的太平,與外面那些頹廢之處幾乎是兩個世界中一樣。
張子揚不願多惹麻煩,只是飛得極高,避開劍宗衆弟子,徑直向劍宗山上趕去。
劍宗外門山上,竟佈滿了雜草,空蕩蕩的好似一座荒山一般。穿過外門山,內山之中,張子揚四處探尋,竟連半點弟子都未發現,更別提金奇世那一脈了。
再轉到後山,總算看到有十數上弟子正緊張的在空中巡視。
還未等開口,遠處吳霜與南宮百川已迎了出來。
“傳說你死了,我偏不信!哈哈……”南宮百川高興的大叫着,狠狠拍着他的肩膀。
張子揚苦笑了一下:“說起來,的確應該算是死了!”
吳霜只是笑着點點頭,這個小弟,是自己恢復時第一個見到之人,說來雖非親人,卻更勝親人,如今再見,竟有些不知說些什麼纔好。
“七隻上古妖獸,居然有兩隻在我們漢國境內。如今師兄弟們都已出去對付妖獸去了,劍宗之內,卻是冷清了許多時日了。”一邊走着,吳霜這才向他講起了這一年之內所發生之事。
從血月兇狗與七彩玄鳳相繼出世之後,七大妖蓋竟然相繼現身。
漢國境內,更是有兩隻妖獸爲禍,劍過雖極力補救,卻還是讓漢國損失慘重。
“那大聖殿倒也真是奇怪!”南宮百川道:“他們那邊竟連一隻妖獸也未出現過。而此時明明是最佳的時機,卻偏偏按兵不動,好像全死了一般。”
張子揚問道:“宗主不在,如今誰在主事?”在他看來,主事之人想來絕逃不出金奇世與林天宇二人了。
而這二人之中,只怕孔義更多的可能會看重金奇世多些。
“宗主?”兩個聖阿修羅站住身形奇怪道:“宗主一直都在啊,你自外面回來難道見過他不成?”
“一直都在?”張子揚吃驚道:“你們確定他每日都在這裡?”
“當然!”南宮百川道:“每日都要四處巡視一番,我們可是天天都見到呢。”
“難道那個是假的?”張子揚心中一動。若那個是假的,那也應是一個極厲害的高手,居然假的連徐藍與謝才華都騙過了。
但若在天華島上的孔義是假的,卻又如何得知自己這麼多與孔義之間的私事的。
“宗主在哪?”張子揚問道。
吳霜似乎亦看出了對方的緊張,忙引着他道:“隨我來,我這便帶你去。”
“張子揚!想不到你的腳程居然這麼快!”孔義的聲音響起,完全看不到人影,對方好似隱着身,突然一下子現形了一般出現在面前。
“你……”張子揚瞪大了雙眼望着對方。
眼前的孔義,與天華島上的一模一樣。
吳霜在一旁解釋道:“宗主近來修爲大進,返璞歸真已達到返老還童的樣子。想當日,我們亦是着實嚇了一跳呢。”
“不可能!”張子揚心中暗自尋思着。
自己從另一邊全力趕來,花了三天三夜來到漢國邊境,又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纔到了劍宗山上。
若是孔義先自己一步到達這裡,倒也還說得過去。但若他真的便是當日在天華島上的孔義,那如今再想趕過去與徐藍等人會合,已是不可能的。
他既在這裡,難道徐藍那邊的交易已做罷了不成?
“看來你的修爲又更精進了啊!”孔義笑道:“你我分開纔不過三天而已,居然便能從天華島上趕到這裡來。”
張子揚驚道:“你……你已放棄交易了?”
“交易正在進行,我們此刻正在去加摩沼澤的路上。”孔義說道:“只是徐長老應說過要帶上你一起的,怎麼你反到回到劍宗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子揚此時卻是一頭的霧水,緊張得竟直接向孔義質問起來。
明明在此處有一個孔義,而且一直沒有離開。
難道這世上會有兩個孔義不成。
若真的有,一個便已經達到三十八萬的靈力,再加上這一個,那麼可怕的實力,卻是連想都難以想像得出的。
“此事容後再與你慢慢解釋,你且先去看看飛流吧!”孔義笑着拍了拍他,與來時一樣,竟又那麼憑空消失不見了。
這種速度,便是連景藤亦未必做得到。
而景藤尚且還需要陰陽空間相通才行,孔義,只怕已是真的憑藉自己的速度做到的。
張子揚奇怪道:“飛流怎樣了?”
南宮百川道:“飛流爲妖獸所傷,幸好有你那個美女師姐在,否則只怕早等不到你回來了。”
“什麼?”張子揚大叫一聲,急向前奔去。
“在這邊!”另一個南宮百川閃出來,笑着向右手方向跑去。
南宮百川知道他心急,是以一路之上毫不停留,轉了幾轉,飛快的來到飛流的房間,手掌用力,竟直接將那門給推倒下去。
“飛流兄,且看看何人來了!”南宮百川大笑着的同時,張子揚已衝了進來。
“你沒事?”張子揚緊張地望着對方。
飛流臉色暗淡,皮膚下面隱隱有水流一樣的東西流動着,幾乎已成透明之形。
不過人倒還算精神,此刻正穿戴整齊的坐在椅子上,並非傷得極重的樣子。
“四哥!”飛流興奮地站起身,這一站,卻顯得有些吃力,遠不似當年那般身形靈活的模樣。
“你怎麼傷了,難道是那些上古妖獸?”張子揚說完,又望了眼身邊的血月兇狗,後者完全未發覺一般,仍舊十分乖巧的擺動着的尾巴,一副殷勤姿態。
“其實是遇上了高手!”飛流笑着向身旁一指:“多虧了這位小師姐幫忙,否則便是玄月大師亦迴天無力了。”
張子揚順着他的手望過去,這才發現在一旁還坐着的一男一女二人。
“你瘦了!”張子揚淡淡地道。
曾經在來時的路上,想盡了千言萬語,但是此刻,卻又全都忘了個乾淨。
徐寧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很快又低下頭去。
“傳言張師弟已死在崑崙山上了。我等師兄弟們還着實難過了好一陣子呢。”在另一邊上的,居然是王志希。
“多謝王師兄掛念!”張子揚還了一禮,卻是懶得再多理他一會兒。
“師姐!”張子揚又輕聲叫了一聲,後者身子立即輕輕一顫,但很快的,便又靜止下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何對方會變得如此憔悴。自己曾想過再見之時會是何情景,本以爲她定會高興的大跳起來,甚至忍不住要抱住自己,但是此刻,居然安靜得似是一隻老實安份的小綿羊。
王志希道:“張師弟來得正好,下月十五,月圓之日,來喝爲兄的喜酒!”
“喜酒?你的?”張子揚不安地望向一旁的徐寧。
“是我們的!”徐寧顫抖着:“我們下月十五,將會在劍宗成親!”
“張子揚!”南宮百川道:“此事是宗主親自指定的,那個姓揚的臭娘們亦完全贊成。如今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好宰了這小子,來他個搶新娘。”
吳霜急道:“百川,你莫要胡來!”敢在劍宗內說出這等話來,若非如今劍宗之內已沒有多少弟子了,只怕早便要打起來了。
“你……你當真要嫁?”張子揚深吸口氣,腦中此刻卻是亂成了一片。
有時太清楚亦非一件幸事。
若他只是個凡人,此刻可以暈倒,可以昏死,便不用再去想,再去面對那麼多事情。
但是此刻,即便心中再痛,卻仍是十分清楚地感受着,體會着,面對着。
“嗯……”徐寧點點頭,那一下,似乎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的身子,挺得筆直,但誰都看得出來,只要一陣微風經過,便會隨之而倒。
“師姐,你剛爲飛流兄療傷,想來是累了。不如我先陪你回去吧。”王志希說完,小心的扶着徐寧慢慢走了出去。
“張子揚!還婆婆媽媽做什麼?”南宮百川望着慢慢走出房間的二人急道:“要做便快些,我們兄弟四個一起殺出去,便不信誰能攔得住。”
“不必了!”張子揚高聲說着,拇指死死的按在胸前:“後山那些老傢伙還好吧,這麼久未見,確是有些想了。”
南宮百川還想再說下去,卻被吳霜拉住了。
在另一邊,南宮百川根本看不到,只要她纔看得清楚。
那根插在胸前的拇指,已完全深陷進去。血,正在慢慢的滲出來。
那是一個穴道,一個阻止人哭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