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龜噬,即是被龜咬住之意!”餘勝極爲嚴肅的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向張子揚解釋道:“龜之口張合力道極強,而且一旦咬住,縱是頭斷,亦絕不會鬆口。當年祖師爺便是以此招相悟,創出這門絕技來。”
張子揚卻無心聽他說這些,再次問道:“神殿在何處?”
“你縱是去了,亦不過是多添一具屍體罷了!”餘勝道:“七部衆如今同心協力,他們聯手,縱是五行奇人亦要被困住。更何況是你們幾個。”
“在哪裡?”張子揚殺氣大現,雖未出劍,卻已迫得對方向後連退了兩步。
“我只是不想你枉送性命罷了!”餘勝試探着道:“我將你當做朋友,你總會連朋友亦殺吧。”
張子揚冷冷地道:“害死我朋友的人,我不會將他當做朋友!”
“好——果然夠義氣!”餘勝大笑着卻向後又退了兩步:“七部衆實力太過強橫,若是兄弟真想去,卻需要練會我這門龜噬功才行。否則便是你殺了我,我亦絕不願你去送死的。”
“要多久?”張子揚問道。
“本門最重悟性,各人悟性不同,因此所習功法亦不盡相同。”餘勝道:“不過以兄弟的天姿,相信不過片刻之間便可掌握。要知道世上大凡厲害的功法,皆是化繁爲簡取其精要的,與那些普通的心法相比……”
“快些開始吧!”張子揚皺了下眉頭,已開始不耐煩起來。
自己便是去了亦不會有半點改變。
只不過張子揚不喜歡捨棄朋友。
藍權雖與自己爲敵過,但卻是爲了救活五行奇人。與孔義不同,其後相助自己更皆是出於真心實意的。
這樣的朋友,張子揚絕不願失去。
餘勝知他心急救人,亦不敢表現得太過怠慢了。忙開始一邊比劃一邊講解起來。
天鷹幫出身黑道,與自幻劍門出身的劍宗不同,那本是十餘個黑道上的高手合在一處開宗立派的。
因此其門內功法亦是雜亂無章,全無半點規矩可講。
餘勝這絕學雖是厲害,但繁鎖程度卻更是讓人望而卻步。
怪只怪他太過高估張子揚了。
他只道能夠隨劍宗宗主一同前來的弟子,必是陪慧過人、不同凡響之輩。
哪曾想到,面前這小子卻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蠢笨!
已過了一刻鐘了,以孔義與藍權二人的腳程此刻只怕已快到達那神殿了吧。
張子揚輕輕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對餘勝所講仍是聽得似懂非懂。
“看來小兄弟還是在劍宗呆得久了,所以不太適應本門心法!”餘勝自作聰明的道:“既然如此,便由我來與你演示一番吧。”
餘勝伸出手來向他招了招手。
張子揚此時卻沒什麼心情要與他動手,不過既然對方示意,只好一縱身衝了過去。
他力求速戰速決,又怕靈劍太猛而傷了對方再無帶路之人,所以一上去便展開崑崙摘星手,配合上幻翼天鷹的獨門絕技勿求一抓必中。
餘勝只覺肩頭一緊,沒想到對方拳腳功夫居然如此強硬,身形忙再次一轉,使出龜噬功貼着對方的指尖滑開。
“咔——”沒想到竟未能完全滑開,衣服被撕裂了不說,肩頭處更現出五道深紅色的抓痕來。
“這不是靈劍幻變!”餘勝驚叫道:“這是……崑崙派的摘星手。不對……”似乎又覺得摘星無法在掌心處凝聚抓力,一時間卻輪到他困惑起來。
張子揚卻同樣吃驚不小。
崑崙摘星手再配合上那強力的凝抓,除非對方靈壓超出自己太多,否則根本無從避閃的。卻沒想到餘勝居然能閃躲開,而且還僅是受了皮肉之傷。
“你剛剛說,利用體內真元之力瞬間改變骨肉的形狀?”張子揚終於有了些興趣。
“錯!”餘勝終於有些泄氣的搖了搖頭嘆道:“是真元之力凝聚於膻中穴處。在遇襲時,利用對方攻過來的力道與體內真元之力對衝使得身體出現極短的變形。相沖必相合,在那極短的瞬間粘上對方後……”
張子揚緊鎖着眉頭,再次頭疼起來。
餘勝或許是個高手,這門龜噬絕學亦非同小可。只不過這傢伙絕非一個好師父,而自己更非一個良徒。
因着好奇,又隨餘勝苦練了一會兒,卻僅是記住了口訣與行功法門,但臨敵應變時卻總是施展不出來。
張子揚終於無力的擺了擺手:“已耽擱太久了,餘大哥,還是帶我去神殿吧!”
餘勝尷尬的苦笑了一下,心中亦很清楚,張子揚如今的狀態,只怕再多練一會兒便先要活活抑鬱得吐血了。
“好……在天鷹幫時,能叫我聲餘大哥絕不超過三個人!”餘勝不無惋惜地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便帶你去神殿!”
“多謝!”張子揚再次向對方施了一禮。
餘勝久未展的眉,終於再次放開了。
之前他之所以留下張子揚,多半倒還是因爲於心不忍。天鷹幫雖是黑道出身,但幫內卻極重信義,這幾人本是信他才被引過來。如今卻要害死藍權與孔義,因此纔要將自己的絕學傳與張子揚,只是爲求心中寬慰罷了。
只是剛剛那一句多謝,反而讓餘勝真正佩服起對方來。
自己傳其絕學,保其性命之時,皆未曾被謝過。想不到那一句多謝,居然仍是爲了別人。
“她能有你這位朋友,卻是福氣!”餘勝站在靈劍上道。
張子揚沒有出聲,頭上的冷汗卻不自然的沿着臉頰淌了下來。
那種感覺終於臨近了,實在太可怕了,之前剛到二重天時,不知是否自己體內靈力混亂的緣故,那感覺曾一度消失不見。
但此刻,這種感覺卻越加清晰了。
好似最大的危險便近在咫尺一般!
到底是什麼?張子揚忍不住擡頭望了望頭頂!
——
掌風輕柔,但觸手卻是如遭雷擊一般的剛猛。
張子蘭手掌輕按,又有兩個五行教衆被震飛出去。
隨着身邊不斷有敵人倒下,越來越多的五行教衆向自己這邊靠攏過來。
轉身望了一眼,蜀軍這邊除卻幾個將領仍在拼死抵抗外,人數已是寥寥無己了。
而自己,好似鶴立雞羣一般,完全深陷在五行教衆的包圍內。
若戰死在這裡,倒也痛快!
張子蘭心中想着,猛的一縱身,在三刀一劍中穿梭過去再次擊飛一個人。
對方慘叫着,胸骨碎裂向後重重摔了出去。
那是她獨創的掌法,每一擊,牽引出真氣旋轉着打出,力道較之崑崙平常的掌法更加沉重上數倍。
只是自己的手腕,亦會因此受到反噬,若是經常使用,那一雙手,便真的要廢掉了。
張子蘭輕輕皺了下眉,雖然不斷替換着出掌,但此刻手腕處還是疼得似要斷掉了一般。
一縷輕香緩緩飄了過來。
張子蘭只嗅了一下,便立即掩住口鼻飛快的倒身退了回去。
五行教衆歷來便從各派中選撥門下弟子。其中更有不少是使毒用計的下三濫之輩,論拳腳,這些人卻無一是對手,但若論術法,崑崙派的功夫卻相形見拙了。
“小丫頭果然狡猾!”遠處一聲大笑,一個手指長槍的漢子分開衆人向自己直刺過來。
張子蘭一閃躲開,身形貼着長槍一滑猛的衝到對方身前。
出掌,但對方身子同樣一軟,背後竟又冒出一隻巨大的拳頭來與自己撞在一起。
“砰……”那拳頭握起來時竟比自己的手掌還要大,力道兇猛無比,一撞之下,張子蘭身子已被震飛出去。
在空中急轉了幾下,方纔穩住身形。
那使槍的身後,卻又是一個身形健碩的壯漢。
使槍的一身青色錦衣,頭頂處還戴着一頂厚實的帽子。
而那壯漢,卻是僅穿一件短褲,圓桶一般的肚皮撐破衣服顯露在外面好大一片。
“哈哈……”兩人見到張子蘭並不多話,卻只是一陣陰陰的怪笑。
張子蘭倒背過手去,剛剛那一下,竟生生震斷了手腕。但她卻不得不重新接回去,與這兩個強敵對陣,少了一隻手,便會連半點勝算都沒有了。
好痛!
自從親眼看着那個人消失在眼前之後,她不斷的磨鍊自己的肉身來減輕心中的痛苦。
只是這一切,卻不應是一個女人應該承受的。
“崑崙——張子蘭!”向着二人一抱拳,張子蘭卻是在拖延時間讓體內有些凌亂的氣息更快恢復過來。
“張子蘭?”眼前二人突然一聲慘叫,被生生震飛出去。
那又是一個壯漢,身形魁梧,眼中應白的地方卻被深紅的血色所取代。
“你叫張子蘭?”對方一指她問道。
“你是何人?”張子蘭反問道。
“我叫幽將!”壯漢指了下自己:“我此生最痛恨的事,便是沒能殺了一個叫張子揚的人。你……可識得他?”
“幽將!”張子蘭雙眼慢慢眯在一起,深吸了幾口氣才能勉強讓自己不再因激動而變得聲音顫抖:“你可識得張子儀?”
“張子儀?”幽將猶豫了半天才終於大笑起來:“當年被老子一拳震死的廢物嘛!看來你認得他?”
張子蘭冷笑一聲:“今日,便要爲家兄報仇!”
“哦?”幽將同樣冷笑一聲:“看來你亦是識得張子揚的了。殺不了他,便殺了你亦不錯。”
“那是……我夫君!”張子蘭緩緩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