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摸了一遍又一遍,但卻什麼發現也沒有。
她的頭上開始冒起了冷汗,而遠處,鬼面妖狐亦正被那通靈師逼得四處亂躥。
“你可是在找這個嗎?”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
女人回過頭去,竟然是那老者站在自己面前。
女人驚得忙望向地面,地上,仍然躺着一個一模一樣的老者。
替身!
女人心中一驚,望着老者手中的那只有掌心大小的一口黑色棺材,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原本打算只要能殺掉對方,便算是死亦無所憾了,但沒想到,將死之時,還是怕得渾身打顫。
“沒想到吧!”老者陰冷地笑着:“這是國師的照影獸做到的。無論是任何高手,都只能看到我一個人,但其實我卻被照影獸照出的假身後移了一丈距離。”
“老混蛋,你可知聖龍城陳家嗎?”女人怒吼着再次衝了過去。
這一次,她的頭卻未能砸到老人身上,老人一揮手,看似無力,卻將她打倒在地。
“你以爲我老了嗎?”老人冷笑着:“陳家卻是真的記不住了,不過本王卻還未老到連你這賤人都打不過的道理。”
“轟——”巨大的響動傳來,一隻巨大的腳掌將鬼面妖狐完全蓋住。
沒有機會了!
女人絕望地站起身,舉起匕首來劃破自己的喉嚨。
“哼——賤人!”老人向對方屍身上狠啐了一口,身後罡風卻突然衝到。
好強!好快!
老人回過去,罡風自身上穿過,帶起一大片深深的劃痕在地面上。
是她!
少年猛地跳了起來,沒想到,殺死那老者的,居然會是那個女人,那個臉上帶着刀疤的女人。
“小妹,你可以安息了!”女人淡淡一笑。
“真是傻瓜!”國師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你以爲殺了他便沒事了嗎?”
刀疤臉的女人冷笑一聲:“只要能殺了這昏君,我們姐妹便算死又有何妨。況且……身爲通靈師,你剛剛已浪費了太多的靈力召喚魔界鬼獸,你若要殺我,只怕要拼着耗損掉精元不可。”
“所以我才說你是傻瓜嘛……”國師冷笑着一指老人手中的邪神棺道:“邪神棺只能吸取活人的精血幫其做事。當活人精血不足時,便很難再召喚出邪神。但當前一任主人死掉時,邪神亦會出來爲其報仇的。所以……我根本不必出手。”
“你是說……”刀疤臉的女人猛地打了個冷顫,身後似乎正站着什麼東西,巨大的靈壓之下還夾雜着說不出的殺意,讓即使殺人無數的她亦感到不寒而顫。
“你死了,我便正好收邪神棺爲己用!”國師笑着慢慢走過去,拿起了老者手中的小棺材。
刀疤臉女人一縱身,沒有去搶那棺材,而是向遠處逃去。
雖然明知沒什麼用處,但求生本能之下還是強迫她不得不向前飛快地跑去。
爲了殺那個昏君,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但那靈壓實在太可怕了,恐懼讓她不得不拼命掙扎逃走。
“嘿嘿……”國師握着邪神棺笑了起來:“傻瓜!——你越是害怕,邪神便越是喜歡,你便越是逃不掉的。”
那便是邪神!
少年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望着,天空中飄浮着的一個高大黑影。
完全看不清楚輪廓,無論是面容還是軀體,只好似是一朵不斷涌動變化的浮動一般,隱隱約約現出一個人頭與軀體的形狀,但卻看不清楚手腳四肢的存在。
那東西在緩緩的飄動着,但無論刀疤臉的女人怎樣快,它都緊緊地跟着,顯然根本是在享受獵物的樂趣,而非急於殺掉對方。
好可怕的氣息!少年心中一驚,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怨念讓他很不舒服。
刀疤女此時卻正向他衝了過來。因爲場內除了那國師之外,已再找不到其他還活着的人,而他,剛好是最佳的誘餌。
什麼?
對方一探手將少年抓住然後猛的向那邪神拋了過去。
“嗷——”邪神發出恐怖的叫聲,巨大的靈壓向少年當頭襲了過來。
那真是讓人噁心的東西,少年皺起了眉頭,從未想過自己此生居然還會遇上這般令人憎惡的怪物。
靈壓衝體而來,少年亦發出怒吼猛地一拳揮了出去。
“砰——”巨大的衝力傳來,少年被震得向後倒飛了出去。
“真是蠢得……”遠處,那國師剛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但那笑聲卻未來得及發完便止住了。
因爲那邪神,亦被打得向後一仰,重重地摔了下去。
它並沒有落在地上,但虛浮的身體竟亦被打得扭曲了形狀,好半天,才緩緩的回覆過來。
“那傢伙是誰?”國師驚駭地喘息着。
邪神棺當年是他最先搶到的寶物,但他很明白那東西一定要吸收主人的靈血才能用。
所以他找到了這個國家的王。這十幾年來,他藉着別人的靈血殺了幾乎所有的對手。但卻從未見過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將邪神打翻在地的。
“請您且先休整一下吧,這些小事,便讓屬下代勞便是。”國師雙膝一軟,向着那邪神輕聲沉吟道。
邪神在眼前消失不見,手中的小棺材隨即發出清脆的響動。
國師深吸口氣,目光轉向遠處少年消失的方向……
心口的疼痛還在繼續,但那感覺卻越來越輕了。
少年睜開眼,身體正被人拖着在地上滑行着。
身邊纏滿了樹藤,身下亦是被藤纏繞成形鋪墊起來。
“你醒了?”冰冷的聲音傳來,少年擡起頭,那刀疤臉的女人正拽着他向前方走去。
“你救了我?”少年問道。
刀疤臉女人卻搖了搖頭:“應該是你救了我纔對!真沒想到,你竟能與邪神一拼!你到底是哪門哪派的人物。”
少年猛地跳了起來,立定身形道:“在下名叫鄭揚!只是一個沒有功名的秀才而已。只是……”
“不願說便算了!”刀疤臉女人冷笑一聲,鬆開手中的藤條起身向前走去。
鄭揚緊走幾步追了上去道:“不知姑娘是哪門哪派的?在下從未在江湖上行走過,卻是知之不多的!”
“既然閣下不願多說,又何必要強別人所難呢!”刀疤臉女人冷哼着撥開高大的叢棘繼續向前走去。
“姑娘!”鄭揚心中一急,亦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竟攔到了那女人身前:“在下……不知姑娘芳名?”
他心中急亂,一時間卻不知如何說纔好,情急之下竟先問起了對方姓名。
“我?”那女人未料到他竟會臉紅,禁不住亦有些尷尬:“我叫揚敏!我……”
“原來姑娘亦是姓揚!”鄭揚高興道:“其實家母亦是姓揚,因此在下便叫了此名。姑娘……”
話未說完,揚敏卻又扔下他向前走去。
“姑娘、姑娘!”鄭揚只覺得沒趣,但如今四下裡空蕩蕩的,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隨着這女人一起,卻更不清楚去向了,只好一路緊緊跟在後面。
無論鄭揚如何開口,揚敏卻只是悶不作聲地向前走着。
“姑娘——”鄭揚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喊叫道:“姑娘到底要去向何處?”
揚敏停了下來,擡起頭長長嘆息了一下。
沒錯,自己姐妹兩個當年便是爲了殺掉那昏君而生的,但如今忍辱負重這許多年終於得償所願,自己卻又將去向何處呢?
揚敏一縱身飛上樹梢,橫身躺了下去:“我要好好想想,公子請便吧。”
“姑娘儘管想便是了!”鄭揚的聲音突然又出現在身邊,揚敏驚得險些未從樹上掉下去。
那本就是一顆小樹,自己仗着身法輕盈才能橫在上面,想不到少年竟踩着僅如手指般粗細的樹枝上卻全若無事人一般。
見揚敏望向自己腳下,鄭揚亦忍不住向下望了一眼,這才驚覺自己奇異之處,猛的慘叫一聲,自樹上跌落了下去……
天命神算彎下腰,慢慢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在他身邊,數百個雙目無神的人正做着同樣的事情。
他們將石子極有規律的擺放整齊置於地面上,然後再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九兒忍不住再次惋惜的長嘆了一聲,無奈地坐回到地面上。
天命神算走過去,愛惜的輕輕拍了拍他:“這些人死後,肉身會化作肥料滋養萬物,而靈體亦會被吸入冥界重生。死生本就是天地規律,你不必太過在意的。”
九兒皺着眉頭,不解道:“既然如此,爲何爹卻一定要做這許多事情。隨着天地自然而行不就可以了?”
“哈哈……”天命神算笑道:“爲父如此做,正是爲了順應天命啊。你要知道,我們移開千年古木,讓靈動之水出來,便會激活那傢伙體內的木氣。讓他五行俱全。只不過木氣盛,則火氣旺,那傢伙此刻只怕仍會心疼之極。”
九兒驚道:“父親是說……五行俱全之人?但他又與妖王有何干系?”
“我早已算到了,五行俱全的奇人,會爲天下公義消滅上古妖獸!”天命神算冷笑着,手掌輕輕一握,擺出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我們讓五行奇人現世,再讓妖獸復出。到時候便會應了那天命,然後……”
九兒亦隨着父親乾笑了幾下。他不明白,父親明明只是算到了那一切,但爲何卻偏偏要自己去做。
若是沒有他們,那一切或許便都不應該再發生了。
但他的目光中卻仍現出崇敬之意,父親那姿態永遠讓他難忘。
天命神算,從未算錯過一件事情。不僅是他,天下間,從未有人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