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閣內,所有人靜得出奇,幾乎連呼吸都屏住了,將目光集中到金奇世身上。
金奇世額頭上已現出汗來,身爲決策之人,他比較身邊這些人的壓力更大。
一個瘦小的老頭半倚在遠處,他的身子是懸空的,卻仍擺出倚靠的姿勢,手中一個巨大的酒壺,不斷將酒倒入口中去。
老人長得又瘦又幹,皮膚現出許多扭曲的黑色紋理,只是一雙小眼,卻好似兩道利劍,永遠在刺着一切劍宗的弟子。
五行教的天長老白原,除了三大尊者外,以他的地位最爲高崇。五行教肯派其前來,足以證明其誠意。
但金奇世仍不敢妄下決斷!
劍宗數百年的基業,若是自己稍有行差踏錯,便會成爲千古罪人。
站得太高,未必是幹什麼好事。若是林天宇,一定會很喜歡如今自己所擁有的機會。
可惜他是金奇世,愛惜聲名更遠大於其他。
“不要心急,宗主大可仔細地想清楚了!”白原懶洋洋的說完,竟在空中側翻了一下,似乎已開始準備大睡一場似的。
“你叫我宗主?”金奇世冷哼一聲,似乎不願總被對方佔據主動:“宗主可是我師兄孔義!”
“老夫已說過了,孔義死在大聖殿主孫常意手中。你若是想,便會是下一任宗主!”白原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口中雖然說着不急,其實卻也有些耐不住了:“金宗主若是不信的話,大可隨老夫去外面看看。”
金奇世皺起眉頭,雖是極不情願,仍免不住好奇順着對方手指之處慢慢走了幾步,向外望去。
神劍閣已是劍宗最後一道屏障。如今,整個劍宗靈山已成了一片廢墟,若非後面加強了禁制令異力不得侵入,只怕早已同樣成了一堆爛土。
神劍閣下,黑黑的一片好似巨大的蟻羣一般。
五行教衆之多,本就是劍宗的數十倍,如今靈山一倒,數不清的教衆涌進來,已是將整個劍宗都填滿了。
雖是心中慌亂,但金奇世卻還是故作鎮壓定的冷笑一聲道:“這些是你們的全部?”
不久之前五行教進攻劍宗時已折損了不少,如此說,倒並非胡亂猜測。
“雖非全部,不過……亦相差不多了!”白原冷哼一聲,絲毫不以爲意:“孔義已死,閣下若是想,便做宗主。否則……”
“我劍宗弟子絕不會受人威脅!”白原話音一落,劍宗內幾個九代弟子立即忍不住吼叫起來。
這數百年來,一向是劍宗壓着五行教,讓對方躲在極寒之地不敢出來。
如今這般情境,卻是想都從未想過的。
白原慢慢起身,長長打了個哈欠:“真是浪費老夫時間。看來你們是想一決高下了。我這便回去稟報尊者便是了。”
此言一出,其他弟子立即又安靜下來,古怪的重新望向金奇世。
雖是心中不願承認,但如今便算大聖殿遠退,五行教仍有實力與之一較高下。
無論輸贏,這天下,都已不再是劍宗的天下了。
金奇世皺了下眉頭,向白原道:“容我再想想!”
“看來宗主尚無誠意啊!”白原冷哼一聲,身形一翻便向外面飛去。
一道劍光突然疾射進來,白原的身子本是箭一般射了出去的,半空中卻突然一個翻轉,手中已多了一隻靈劍。
“誰放的靈劍!”金奇世怒道。
他其實並非不願和談,只不過卻礙於面子一時間下不定決心罷了。沒想到,此時居然有人出手對付白原,若對方真惱怒起來,只怕劍宗與五行教便要血戰於此了。
“師兄,還是這般正經啊!”銀鈴般的笑聲自外面傳進來,一道輕盈的身影飄過來到衆人面前。
“拜見師叔!”劍宗內,已有不少弟子齊齊跪了下去。
“是你?”金奇世面色微變,此人一出現,劍宗的變數,又大了許多。
如今,已完全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姑娘一定便是孔義的那個妖怪妹妹了!”白原轉過身來微笑着。
孔義的修爲,他很清楚。玄月當日與孔義戰成平手,修爲定是不會弱於自己。剛剛那一劍,他勉強接下來,顯然對方是手下留情了。
玄月又轉過身去,向對方施禮道:“小女子玄月見過白長老,剛剛情急之下想留下長老,希望長老不要怪責纔是。”
“哈哈……姑娘哪裡的話。我這把年紀,豈會與一個小娃娃一般見識!”白原大笑着,又重新飄了回來。
玄月既然出現,一定會再起變數。藍權本是命他一定要促成和解的,剛剛一走卻還擔心金奇世不會攔阻呢,此刻卻是心又重新安定了不少。
“你爲何會在此處?”金奇世問道:“你既是妖怪,劍宗……”
“劍宗宗主同樣是妖怪!”玄月打斷了他道:“孔義是我親兄。他既能做得宗主,我又未犯過門規,爲何不可出現在劍宗內。”
金奇世緊鎖着雙眉,卻又不知該如何辯解纔是。
“我此番來,是要與五行教講和的。”玄月說完,轉回身,將目光一一在衆弟子們面前掃過。
劍宗之內,她的威望卻是更高過金奇世的。這些年來,無論大小傷勢,皆是由她或是其門下弟子所爲,劍宗上下,幾乎個個都受過她的醫治。卻是沒有多少敢對其不敬的。
“如此甚好!”白原大笑着:“不知玄月宗主準備何時去見我家尊者?若是宗主喜歡,便約了處地方相見亦無不可。”
“我並非宗主!”玄月笑着,說起話來好似永遠不急不緩一樣:“長老可莫要叫錯了,讓人誤以爲我欲以下犯上呢。”
白原奇道:“哦?不知姑娘心中,何人才是宗主呢?”
玄月笑着,將手緩緩的指向了金奇世!……
黑色的火焰將康秀包圍着,像是一層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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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王的魔火,便是魔族亦不敢輕易靠近。
魔火之後,公孫蝶正緊張的護在公孫候身邊。
公孫候的天雷掌絕不比公孫戰差。但臨敵經驗,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四個魔族全都不過受了些輕傷。但魔體卻正在飛快地恢復着。
事實上,從一開始交手,魔族們便一直處於下風。但隨着公孫候傷重,康秀退守,情勢正慢慢開始逆轉。
“我們根本不想殺你們!”洛澤道:“早說過讓你們不要動手的!”
“哼——”冷沙會長冷哼一聲:“你們雖未殺我們,不過卻礙了我們的路。”
康秀道:“拖得實在太久了,如今大聖殿退走,只怕劍宗一戰,已結束了。”
“不可能這麼快!”白松蘭望向遠處劍宗靈山之處:“孔義只出了一劍,不可能這麼快敗的。除了孫常意,應該沒人可以擋得住他的。”
“你忘了歐陽天了!”洛澤笑道。
“歐陽天不可能讓劍宗毀掉的!”白松蘭極肯定的道。
公孫候怒道:“那小子爲了練劍,已顛狂了,你還當他是當年那個少俠嗎?”
白松蘭仍是充滿堅定的搖了搖頭:“身爲行者公會會長,我知道劍宗內最大的秘密。”
是什麼?康秀沒有問,魔族們同樣沒有出聲。
他們此刻雖然佔據上風,但卻仍不敢輕易出手。
除了康秀的魔火會傷到自己外,冷沙會長的劇毒更是他們致命的剋星。
最可怕的,還是白松蘭。那古怪的雙掌竟似會作出樂曲一般,只要一揮動間,便會讓他們頭痛不已,好似對方體內的靈壓,完全在剋制着自己一般。
他們不動,白松蘭等同樣不敢亂動。
魔族的戰力實在太強,而且只要不給予全力一擊,他們很快便又會復原。再打下去,只會讓己方越加不利。
雙方如此一直僵持着,一直過了好長時間,一道人影才自四個魔族頭頂飛過。
四個魔族都沒有動,他們很清楚,若是他們一動,久未打破的僵局便會再次發生變化。
“如何?”白松蘭問道。
來人回道:“進展順利,雖不知大聖殿爲何退走。但他們已開始撤出漢國,回到自己的聖城之內!而劍宗後山,五行教的白長老亦正與金大俠商議着結盟之事。”
“不對!”冷沙會長與白松蘭同時喊叫了起來。
一切實在太過順利了。
那正是他們所想要的結果。
而這結果,對智通天來說卻是最不利的。
那傢伙,根本不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明明派了四個魔族來阻攔他們,爲的便是不讓那種結果出現。但如今,一切卻又實在順利的讓人意外。
又是一道人影自遠處閃過。這一次,卻是自後面來的,因此更不擔心魔族們會出手偷襲。
“說——”冷沙會長面色陰沉,不爲其他,只是因爲自己的手下比行者公會慢了一刻而已。
見會長面色不悅,門下弟子哪敢怠慢,立即應道:“歐陽天與孔義交手!孔義傷重逃走,不知所蹤!大聖殿主其後出現在靈山內,沒多久,大聖殿便開始撤出劍宗。”
“孫常意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冷沙會長怒道:“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滅了劍宗便是了。”
“若是換了從前的霸天大聖,定會如此做的。”白松蘭淡淡一笑,心中卻安定了不少。少了大聖殿,劍宗纔有機會與五行教和談。
“便中有這些?”他的情報遠比行者公會有價值得多,但冷沙會長顯然還是有些不滿意,因爲剛剛來得慢些的緣故。
“還有……”那人心中一驚,生怕會長會突下殺手,忙回道:“已查出飛昇之人是誰了。是……是魔天大聖張子揚!”
“居然真的是他!”冷沙會長一愣,竟忍不住輕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