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安的日記上是這麼記錄的。
他走出水泥結構的時候已經身負重傷,但他還是拼了命的往指定地點趕去,並在敵人找到他之前在日記上記錄上新的內容。
……
“我們仍無法確定虛幻的邊界在哪裡,而且敵人越來越強大,他們變聰明瞭,或者說……他們也已經意識到我們對現有認知存在變量的思考了……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災難性的。”
李紹安匆忙的記錄下這句話,然後猛地回頭將槍口對準廢棄艙室的入口,但敵人沒有進來,他就站在門外,非常有耐心。
把記錄器移動到嘴邊,李紹安繼續道:“我的建議是……不能再和他們糾纏,必須想盡一切辦法逃走,先集合,再考慮作戰的問題。”
說完李紹安把錄音筆塞回到角落裡,跟着慢慢向入口處移動。
他的動作很輕,槍口始終對準入口,精神高度緊張。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向入口移動的時候,在他身後的陰暗角落裡,一個人影正在緩緩起立。
隨後……
“呃!!!”
刀鋒刺入李紹安的後腰,跟着門外的人就衝進來在他脖子和心口上各補了一刀。
痛苦只是短暫的。
李紹安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他倒下去的時候,呼吸也停止了。
……
時間第115天。
李紹安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不再是試圖去拿那把威力很大的手槍,而是直接貼着水泥牆向右移動,並在警報拉響,敵人出現的同時藉助掩體結構衝向出口。
順利通過第一關後,進入溼地的李紹安也沒有去那艘破舊的大船。
雖然那裡存放着至關重要的錄音筆,他只有從那裡才能獲取到重要的經驗訊息,可是他依然選擇跳進沼澤南側的湖泊,然後一路游到大船的側面。
在那裡停留一會,確認腳步聲遠去後,李紹安開始向上爬,一路來到大船的右舷,然後從那裡前往駕駛艙,並找到信號槍。
找到關鍵的信號槍之後,接下來就是長達十二個小時的躲藏了。
經過前幾次的死亡,李紹安已經找到了一處絕密的藏身之地。
十二個小時裡他只要能挺住不發聲就不會被發現。
很快,日落時分到來。
李紹安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約定時間了。
他悄悄的離開了藏身之所,然後儘可能的向着這艘廢棄大船的制高點移動。
移動過程中,李紹安很輕鬆的解決掉了一個敵人,並從他身上獲取到了一把半自動步槍和三顆震盪手雷。
至於敵人身上的輕型防護裝甲,李紹安卻看到沒看一眼。
他現在的重點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終於。
到了約定的時間,李紹安拿起信號槍高高舉起,隨後扣下扳機。
只聽啪的一聲,一顆紅色的光點冉冉升起!
幾乎是同一時間,沼澤各處都升起了信號彈。
只是顏色各有不同。
看到這些顏色各異的信號彈,李紹安心中有數了。
他立即從制高點撤下,並在敵人趕來前縱身一躍跳進湖水中。
敵人雖然在船上不依不饒的向着水中射擊,可是李紹安早已潛入深處。
到了晚上十點左右。
白色的圓形建築已經近在眼前,但是李紹安的情緒反而更加緊張。
他緊握步槍,身形壓的極低,直到進入圓形建築後方的隧道後,他才稍稍站直身體。
在黑暗中向前摸索了一陣後,李紹安看到了一點紅光在閃爍。
確認頻率後,李紹安靠了過去。
……
“都到了嗎?”李紹安走到近處問道。
“嗯,這次人齊了,一個都沒少。”關德厚的語氣中帶着興奮,爲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那好,咱們出發,記得路上遇到任何敵人都不要與他們糾纏,儘可能的向邊際線靠攏!”
黑暗中衆人齊聲低喝:“是。”
……
圓形結構的建築通常其內部也都是圍繞中心結構建造的。
這樣的環狀結構最常見的就是劇場或者體育場。
之前李紹安和關德厚發現的位於圓形建築底部中心地帶的那棟小屋應該就是這座建築的軸心結構。
在無數次的死亡經歷中,李紹安和關德厚僅有一次成功的抵達了小屋的外圍,但在試圖進入小屋時還是被沒有處理乾淨的狙擊手趕了回去。
當時關德厚爲了掩護李紹安,直接被狙擊人解決掉了,剩下負傷的李紹安也沒能逃過新加入的敵人的清理。
看似簡單的關卡卻比想象中難的太多太多……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經過第一次死亡之後,李紹安和關德厚慢慢意識到這場試煉或許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又或者說……本該只有一次機會的他們能夠在起點“復活”,這就已經證明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座訓練場可能是虛構的。
當然,李紹安和關德厚也是在經歷多次死亡之後才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發現了端倪。
但發現問題與解決問題差的可就遠了。
即便知道死後還可以重新再來……但是死亡過程中的痛苦卻一直在加深和延續。
多了就如同墜入了無止盡的煉獄。
莫說李紹安了,關德厚都快撐不下去了……
好在後來經過幾人的努力終於有了一些實質的進展,這才讓他們重燃信心與希望。
而這個實質的進展就是他們不僅發現了訓練場極有可能是虛幻的,而且它是存在一個虛幻的邊際的。
這個邊際概念就好比楚門的世界。
四面環海的結構就是爲了確保楚門無法從虛假的生活中意識到真實世界的存在。
可是當楚門乘船來到天際的時候,他終於確認了自己懷疑,並重返現實。
而在這裡,同樣存在類似的邊際概念。
只是這裡的邊際與楚門世界最大的不同是,楚門的世界是一座存在於電影中的龐大穹頂構造,只要沿着一個方向向前進發就一定可以觸碰到邊界。
可是這座訓練場不同。
它並沒有那麼真實……
甚至可以說,它就好像一個電腦遊戲一樣。
或許遠方的貼圖結構是虛幻的,無法抵達的,但是置身其中的玩家卻並不能真正去實現這種觸碰,也就無從談起驗證。
更通俗一點,用隊伍裡一個年輕人的說法就是:“這座訓練場就像是一個完整的副本結構,它雖然侷限性,存在邊界,但它太大了,我們短時間要想取得突破最好的辦法並不是破壞它的規則,而是順着它的規則繼續向前,直到完成它。”
這個說法當時僅得到了李紹安的認同,關德厚等人都覺得不應該“妥協”,或者說他們不想任人宰割,也不想再玩什麼狗屁遊戲。
但隨着敵人的不斷強大。
最終關德厚他們被打服了……
重新集結後,李紹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繼續前進並通關是主要方向,但過程中依然存在太多變量。
如果不能所有人一次性一起通關的話,極有可能會導致部分人員被永遠困在這裡。
何況這僅是他們的一種猜測,李紹安內心底對於當前所存在的世界是否爲虛幻的數序結構依然存疑。
因爲這裡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真實了……
就算存在不可思議的死而復生和源源不斷的敵人 ,李紹安也很難相信在2012年就已經出現了科幻電影中提到了虛幻競技場概念。
雖然當下時代已經出現了很多3A級大作,但李紹安覺得那些東西還都太假了,完全無法與他正在親身經歷的這一切比擬。
所以,李紹安的保留意見中依然確定了一點,那就是要把自己以及同伴的生命都看作唯一的,決不能認爲這一切可以永遠重複下去。
……
圓形建築中埋伏着大量敵人。
他們有槍法極爲精準的狙擊手,有全副武裝悍不畏死的衝鋒兵,還有善用地形及各類武器裝配的特種兵。
這些人的戰鬥素養極高不說,還都是絕對的死士。
之前李紹安他們也曾嘗試過俘虜一些人問出究竟……然而這些人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只要確定自己喪失戰鬥能力就會立即自裁。
就算是被李紹安他們設計的陷阱活捉到,他們也一句話都不說,任由你折磨。
面對這些堪比終結者的敵人,李紹安和關德厚的意見最終得到統一。
殺了就完事了,不指望他們開口了。
……
“再往下走就是球場,那地方可用的掩體很少,基本上等於要拼刺刀了……”關德厚站在入口處對李紹安道。
李紹安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
他們一行總計十七人。
信號彈的目的就是爲了確認十七人都能活着抵達圓形建築。
可是進入這棟建築後,李紹安卻沒有十足的把握帶着所有人離開。
這件事他雖然一直沒說,可是大家心裡都懂。
“長官,我們是軍人,既然是軍人,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流血犧牲的準備,所以……下命令吧!”說話的是關德厚身後的一個小夥子。
其他人沉默不語,但沒有任何人退縮。
他們沉默,是因爲他們在等待命令。
李紹安和關德厚對視一眼,他們已經不能再猶豫了。
而且只有他們倆活着走出去纔有可能破除迷局,找出真相,救出所有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