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語蓉與玫瑞的對話越來越複雜,這讓對很多細節尚不清晰的林森來說簡直就像在聽天書。
不過隱約中林森已經清楚了幾個關鍵點!
首先一點,楊語蓉曾是中心之帷的重要組成人員,她在這個組織內被稱作“至高之母”,其神格爲Elohim。
而後,楊語蓉曾參與過對至暗文明時期的終結,但至於是怎麼個終結法,爲何要終結人類的至暗文明時期,這些還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楊語蓉和中心之帷的其他成員都在至暗文明時期終結後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可根據玫瑞的說法,雖然楊語蓉帶着她和中心之帷的秘密從人類的世界中消失了,但楊語蓉的情報數據樣本卻被另一股力量掌握,並且一直沿用至今。
那麼這就很好的解釋了爲何韓文生會遇到楊語蓉,人類爲何會從金色鳥籠的奴役中清醒過來了。
設想,如果楊語蓉的情報樣本真的被完整保存了,那麼她的複製品或多或少會保留下她的意志,這種純粹的,沾染着神格的意志想要自我解放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但……到底是誰在這麼做呢?這麼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關於這兩個問題,林森目前的猜測是,雖然至暗文明時期結束了,可並不代表黑暗真的徹底的被消除,想法,光明越是璀璨的地方,黑暗就能夠更加容易的藏身其中。
也就是說,至暗文明時期的結束並不代表人類整體內部對那段文明信仰失去了忠誓者,哪怕還剩下一位,只要的執念還在,隨着時間的推移,那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而至於理由……在此之前林森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
就算他經歷了這麼多,也遭遇了110年那場史上最爲殘酷和血腥的反叛事件之後,一路追尋答案來到瓦沙利爾森林的他還是被蒙上了雙眼。
他被這裡的花花草草,這裡的一切不正常的,詭異的,看似和諧,實則歡愉之下竟是貪婪與瘋狂的東西所迷惑了。
真相其實一直都藏在他身邊,藏在最開始的地方。
當年與霧歡完成結合的實驗被稱之爲——禁忌接觸。
而回想那段經歷,林森忽然發現,自己與霧歡的結合並不是“禁忌接觸”的最終目的,那個瘋子一樣的科學家手中拿着東西,和林森最後感受到的痛苦與本能被點燃般的憤怒纔是實驗的核心所在。
從那一天起,在林森還沒有進入林中木屋哨站的時候,他就已經擁有了兩個能力。
一個是心靈締結……這一點從霧歡初次與他形成意識交融時就擁有了。
第二個就是超元介入,也就是艾米口中所說的……精神交互力場……
那一次,林森其實就已經介入了他人的記憶……那個略顯臃腫的胖子不過是一具軀殼,一個隨處可見的傀儡,只要林森想,他甚至可以成爲任何人。
但是……直到今天,林森才駭然發現,原來這一切早在最開始就被譜寫完畢了。
龐大的格局似乎把所有人都圈禁其中,所有事也都變成了一場場鬧劇般不值一提……
只可惜林森發現的太晚了,他確定世界終還是那個世界的時候,自己已經置身牢獄,下一步,或許當他被從這段記憶中解放之時,回到艾魯伯看到的,可能不再是軸心桅杆庇護下的人類輝煌,而是一顆衝破雲霄的蒼白古樹,無數軀體依附其上,文明的遺蹟上,鮮花盛放!
想到這,林森猛然驚醒,他心神巨顫,料想的結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又或者說,這纔是人類的終極格局嗎?
一個徹底沒有戰爭,與世界和諧相處,寧靜好似荒蕪的墳墓一般的世界……
……
“你的確提醒了我,我也早該想到,就算是中心之帷也有被褻瀆的一天……那……好吧,我接受你已經完成由人類向‘霊’的轉變,但我也提醒你,如果你想把這個世界也變成由‘霊’主宰的墳場,那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徹底湮滅!”
這樣的話如果從別人口中說出,那完全沒有任何威懾可言,但從一個平靜狀態下都能保持超高幽能波形的楊語蓉本尊口中說出就完全是兩個境界了。
玫瑞也不得不慎重考慮現在就和楊語蓉撕破臉的後果。
即便……她現在所處的狀態是超元介入的第五形態,周遭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記憶片段中的衍生造物,但那也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意妄爲!
因爲這場夢不會驚醒,只會向着更深層墜落!
而那時……
同時意識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有玫瑞。
還包括始終都在整理和思考的林森。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林森從玫瑞眼中看到的是謹慎和掩飾。
而玫瑞從林森那裡看到的……
卻是驚喜和放手一搏的堅定!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秒鐘內,兩個抱有截然相反態度的人分別爲自己的理想作出了最大程度上的努力!
玫瑞好似一道流光貫穿了空間和時間!她想要趕在林森之前阻止這場夢向更深層的墜落。
可林森比她更快,也更加的果斷和決絕!
……
“住手!你就不怕因爲墜向第六形態而失去你摯愛的人嗎!?!”玫瑞的手已經幾乎要抓住林森。
而林森則始終與她保持着五釐米的間距。
這不是兩個高速運動物體之間的相對靜止,而是超元介入向更深層下墜時的時空凝滯!
玫瑞的身體已經不能動彈,她發出了最後的警告!
可她低估了林森在陷入絕境時的覺悟和膽量!
“五年!足夠我找回一切!”
“你!!住手啊!!!!!!!!!!!!!!!”
……
迴響還在耳畔,但當林森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確定自己成功了!
第六形態的超元介入已經順利完成……他真的超脫了時間的束縛,從115年的噩夢中逃脫,回到了107年……回到了一切開始的那一天。
只不過,還沒來得高興呢,後背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快點!往裡走!馬上就要發車了!在門前墨跡什麼呢!”
林森回過神再看四周,他不但回來了,而且回到了上車的時候,只是現在的他雖然仍是林森……卻已經沒了勒米帝亞的幫助,也沒有了再來第二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