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很高興能與你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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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了捏眉心……魯迪有點想放棄了。
——
“就比如咱倆坐在這裡進行一對一的對話，你覺得我該說點什麼吧？”說話的是個大嗓門東北人，他叫楊柯，是魯迪在哈爾濱看冰雕的時候認識的。
國安處中國區駐東北地區分哨負責人把這個人帶到魯迪面前的時候，他還是鼻青臉腫的。
聽說是因爲喝多了耍酒瘋被打了一頓……
現在……
魯迪看了看手腕上的特殊手錶……那上邊有很多個時間信息。
現在……是魯迪和楊柯在一起共事的第一百九十五個小時。
看魯迪只是低着頭看時間，楊柯不高興了。
“哎我說，你能別老低着個頭瞅你那電子錶了好不好，我這跟你說話呢！”
魯迪扶了扶眼睛：“我們的對話已經開始了，你……不需要再刻意的尋找話題。”
“哦？”
“恩。”
“那……你就這麼回答我？就恩，啊？你是說相聲的捧哏演員啊？”
魯迪聞言笑了：“不是，我只是覺得沒什麼要說的。”
楊柯卻道：“你看，這句話不就好多了嗎，有啥不能說的呢，非得用一個字來表示，咋地，裝高冷啊？”
——
“你好。”
“你好。”
“……”
“……”
“我們……恩……好像沒什麼好聊的嗎？”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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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回家的路上，魯迪感覺很不好。
楊柯因爲酒後駕駛被抓了，他現在完全沒有方向感，好像要迷路了。
這傢伙就是不聽人勸，總是沉浸在自己那段失敗的感情裡，然後喝的酩酊大醉。
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
有一組數字停下了。
共計1095個小時又24分鐘31秒。
是在法官宣判後被停下的。
——
“這位……是小吳，99年人，是你老鄉呢。”
“你好魯教授，我叫吳倩然。”
“額……你好。”魯迪申請表上填的是男性助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組織給他派來的卻是女性。
“老魯啊，小吳可是很有天分的，你別再浪費了。”
浪費？
魯迪覺得這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
“說點什麼呢？”
“興趣愛好？”
“哦吼，那……從我開始……還是從你開始？”
“要石頭剪刀布嗎？”
“可以哎，但你要是作弊怎麼辦？”
“那就擲骰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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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倩然愛抽菸，似乎每一個出現在魯迪這間工作室裡的助手都有自己的特殊癖好。
唯獨魯迪……他好像什麼都不喜歡。
“今天不談工作了好不好？”吳倩然站在陽臺上吹風時忽然說道。
魯迪扶了扶眼鏡：“好。”
“恩……那……你有過女朋友嗎？”
魯迪搖搖頭。
吳倩然皺皺眉，表示懷疑。
因爲魯迪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但長得還是很帥的，又是國安處高級工程師，不應該沒有女朋友。
“我結婚了。”
“啊？哦！……抱歉……”吳倩然有點尷尬，但又覺得好笑。
幹嘛要斷句呢。
“你呢？”
“我？”
“恩。”
氣氛有點奇怪了，吳倩然點點頭：“我不是有過，而是現在的的確確有一個女朋友在身邊。”
這下該魯迪意外了。
他轉臉看着吳倩然：“對不起……我剛纔……”
“不用懷疑了，我就是個百合，你不會介意吧？”
魯迪搖搖頭：“不會。”
吳倩然笑了笑，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後道：“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我想請天假去陪她，可以嗎？”
魯迪也看了看手錶，然後道：“當然，明天傑西也會休息一天。”
聽到這個名字，吳倩然楞了一下，隨後隨口問了一句：“你……真的會把它視作人類來看待嗎？”
魯迪想了想之後，認真的答道：“這要看他的態度。”
吳倩然明白了，她把煙掐了，然後說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恩，拜拜。”
——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做些什麼？”
“唔……你是在試探我嗎？”
“可以是。”
“呵呵……”
“不感興趣嗎？”
“不……我只是覺得我們纔剛認識……這種話題是不是有點？”
“我以爲咱們都是年輕人，思想會比較開放，況且……只是一種假設……”
“不不不……我不喜歡……”
“哦……那……對不起。”
“你沒必要道歉的。”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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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節後的第一個週末下午，在家中百無聊賴的魯迪回到了實驗室。
結果發現門是開着的。
走進去一看，吳倩然正摟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接吻。
看到這一幕的魯迪尷尬的退了出來。
過了一會，吳倩然也出來了，她也有些尷尬。
“那個……對不起教授……我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的。”
魯迪一怔，隨後問道：“她……是你女朋友嗎？”
吳倩然抿着嘴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恩……她叫盧珊珊。”
魯迪哦了一聲，然後道：“她見過傑西了嗎？”
吳倩然聞言一怔，隨後趕緊搖頭：“沒有，我只是帶她過來看我工作的地方，但絕對沒有帶她去不該去的地方。”
魯迪卻道：“不，你誤會了，我是說……可以讓你的女朋友和傑西見一面的。”
吳倩然明白了，她有點猶豫：“您……是打算讓姍姍幫助我們完成圖靈測試①？”
魯迪：“隨機的測試結果更有參考價值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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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倩然看魯迪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她點點頭：“好吧。”
——
準備工作完成後，盧珊珊被帶進了一個神秘的小房間。
房間雖小，但並不會給人壓抑的感覺。
入座後，盧珊珊只能通過面前的一個紗窗看到紗窗後一個大概的輪廓。
這是她和傑西的第一次見面。
“可以開始了，教授。”
魯迪聞言按下了按鈕。
——
“抱歉，我打擾到您了嗎？”盧珊珊問道。
“不，其實剛纔我一直在睡覺，並沒有聽到門外的聲音。”
“哦……那就好，我還以爲我吵到您了。”
“恩，並沒有，倒是我要說聲抱歉。”
“恩？”
“我是說這個窗戶。”
“哦？哦！不要緊的，剛纔倩倩和我說了，您因爲身體的原因所以不方便與人見面。”
“恩……謝謝理解。”
“您太客氣了。”
“那個……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盧珊珊有點意外，她進來前以爲對話很快就會結束，但……似乎並不是那樣。
“額……可以的。”
“抱歉，是我太冒昧了。”
“不不不，您可以問的，我知無不答。”
“謝謝。”
“呵呵……”盧珊珊感覺有些不自在了，因爲這些對話都太正式了……雖然明知道對方比自己大，但還是覺得不習慣。
“你將來會期待有孩子嗎？”
孩子？
盧珊珊一怔，她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如此尖銳。
屋外的吳倩然也停了下來，她皺起眉，有些不高興。
“對不起……您問這個問題是……”
“額，請不要緊張，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作爲同性相愛的一份子，你會期待孩子嗎？”
盧珊珊坐在那愣了好久後才道：“我其實也有考慮過……但要說期待……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吳倩然聽到這話表情變得很複雜。
魯迪就坐在不遠處，他看了看手錶的時間，又看了看吳倩然的表情。
“抱歉……我好想問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問題。”
“不，您的問題沒有問題，是我自己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
說着盧珊珊就起身開門出去了。
吳倩然就站在門外，看到女朋友的時候，她的眼神中有着一絲絲的慌張。
“我……我有點不太舒服……你送我回家好嗎？”
吳倩然回頭看了眼魯迪，魯迪點頭默許。
——
“你的語氣一直這麼僵硬下去可不行。”
“可能……是因爲我對禮貌的理解有些偏執。”
“……”
“您不喜歡這樣……對嗎？”
“……”
“抱歉……我讓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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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倩然送盧珊珊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實驗室。
後來魯迪才知道，她和女朋友分手了，而且第二天就向組織提交了離職報告。
這結局有些意外，魯迪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又一組時間被暫停。
2027年的最後一天。
魯迪來到監獄見到了楊柯。
他和之前第一次與魯迪見面時一樣，鼻青臉腫的。
但這一次不是因爲酒後耍酒瘋，而是因爲一個強姦犯對他出言不遜。
對方比打斷了三根肋骨，下巴上還留下不可復原的傷害……看樣子魯迪在監獄的時間又要延長了。
“稀客呀。”
“抱歉……這麼久纔來看你。”
“別，你這話說的跟我住院了似的。”
魯迪笑了，他拿出一份報告，綠色封皮的。
楊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隨後驚訝道：“成功了？”
魯迪：“還有些距離……但已經邁出第一步了。”
——
①圖靈測試：是由艾倫·麥席森·圖靈發明，指測試者與被測試者（一個人和一臺機器）隔開的情況下，通過一些裝置（如鍵盤）向被測試者隨意提問。
進行多次測試後，如果有超過30%的測試者不能確定出被測試者是人還是機器，那麼這臺機器就通過了測試，並被認爲具有人類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