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接觸工作一週後，蘇秦已經基本熟練的掌握了操作要領。
其實這個軟件真的不復雜……只是在尚未理解靈性之前，每天對着跳動着白色線條的屏幕坐上幾個小時實在有些枯燥。
所以魯迪給蘇秦放了三天的假，讓他歇一歇，不要着急。
蘇秦很意外，他原以爲魯迪纔是最着急的那個，但是這位神秘的前國安處教授明顯比他淡定的多。
三天的假期裡，蘇秦做了兩件事。
兩件之前他絕不可能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找來了遊格格的那本成名作《自有覺悟》，然後細緻的看了起來。
第二件事……就是帶着女朋友去了藝術博物館，並參觀了《泉》這個藝術作品的複製品。
好像世界各地都有《泉》的複製品……只是很少有人關心，並瞭解它背後的意義。
蘇秦其實也一樣……他之前也不知道，現在也一樣沒有理解這東西背後有什麼價值。
雖然網絡可以幫到他，但是衆說紛紜的網絡世界讓蘇秦感覺更加混亂……他反倒覺得遊格格的書可以給他啓發。
——
“你真的相信《泉》的背後有什麼深刻的含義？”
“我不太確定……但我願意相信。”
“嘖……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對這種事情如此執着。”
“呵呵。”
“你變了。”
“嗯？”
“我說……你變了。”
“變成什麼樣了？”
“變得神神秘秘的了。”
“也許吧……”
“其實我感覺這沒什麼複雜的……無非就是蘿蔔鹹菜，各有所愛的意思。”
“呃？”
“你不覺得嗎？便池OR藝術，你覺得它是便池，那它就是便池，但要是別人認爲這就是藝術，那它就是藝術，大家互不相干，沒必要非得掙個你死我活不是嗎？”
蘇秦皺皺眉，他這女朋友說話大咧咧的他是知道的，但她時常也會不經意間給他驚喜。
就比如現在。
“所以，《泉》背後的意思就是，確定藝術的標準從原有的外在轉爲了現今的內在？”
“是啊，顧客上帝原理聽說過沒有？”
蘇秦搖搖頭，他平時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感興趣。
“呃……那人文主義你總該瞭解吧？”
蘇秦繼續搖頭。
“我去……咱倆是一個班的嗎？”
蘇秦笑了：“你直接說唄。”
“切，懶死你了，好吧好吧，其實很簡單的啦，就比如蘇蘇說的那個郭德綱的段子，什麼藝是本事，術是把本事賣出去……合在一起叫藝術，有藝無術不行，吃不上飯，有術無藝也不行，那叫詐騙……按照這個理解的話，就是最基本的顧客上帝原理。”
“唔？”蘇秦智商下線中。
“哎喲，就比如你去買東西，你會付錢的最基本全體就是你對這東西還是喜歡的，能夠接受的，但如果這東西你不喜歡，打心底討厭，那就算這東西別人再怎麼誇，說它是集成了全世界多少個國家的頂尖技術打造的，你還是不會買，他們也不能逼着你買，這也不符合法律規定！這時候就充分體現出了人的主觀意志受尊重的基本原則，也就是所謂的顧客上帝原理，懂了嗎？”
蘇秦其實早就聽懂了，但他願意裝糊塗。
“哦……所以說，就是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我怎麼追你，也只能感動你，但你還是會對我說，你是個好人，咱倆不合適，對不對？”
女朋友翻了個白眼，狠狠的白了蘇秦一眼：“對！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蘇秦笑了笑，他摟住女朋友親了她一下道：“謝謝你，我總算是搞明白了。”
女朋友卻嫌棄的將他推開道：“哎呀，很熱哎！”
這句很熱一出口，坐在不遠處的兩個虎視眈眈的小姐姐頓時噴了。
她們大概想不通這麼帥的小哥哥是怎麼看上面前這個說話大大咧咧的短髮“猛女”的。
就算她五官還行，但也太……沒有女人味了點。
但就像之前說的，這就是顧客至上原理，誰也不能動搖人的主觀意志選擇。
——
但《泉》體現的價值就止於此嗎？
蘇秦不這麼認爲。
但他也不再打算深入的探尋了……他有了自己的認識和見解之後，就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有關靈性的感悟也加深了一個層次。
《泉》的誕生的確標誌了一個新藝術時代的開啓。
在這個新藝術時代，外在的標準在逐漸瓦解。
人們對於藝術的理解也更加寬泛起來……
所以……你可以把《泉》視作一個無恥的笑話，對它不屑一顧，在你眼中它就是個便池罷了。
但也不妨礙他人將《泉》視作藝術。
而延展來看，此時人們對《泉》的理解也助推了思想意識的進步。
這是人文主義的體現，是個人主觀意志受尊重，並奔向自由的具體呈現。
——
不知不覺，已入盛夏。
在2028年7月23號的傍晚。
坐在新工作室裡的蘇秦正一邊看着書，一邊繼續工作。
魯迪並不在這，他受邀去了東京參加一次特殊的研討會，要到8月中旬纔會回來，所以這邊的工作全都移交給了蘇秦。
打了個哈欠後，蘇秦放下書，他看着屏幕上跳動的線條，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這個想法是他之前敢想卻不敢實施的。
那就是仿照陳思楠留下的那份研究報告，然後將自己的意識接入網絡，這樣他看到的就不再是枯燥的線條，說不定可以真切的感受到陳思楠留下的靈性痕跡。
但問題是，蘇秦無法保證自己的意識接入不會對自己的大腦造成損害……同時，他無法確定這麼做會不會導致他也和陳思楠一樣有去無回……
所以，蘇秦一直沒敢真正實施。
現在機會來了，蘇秦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動，他最終決定冒險一試。
不過他需要一個靠得住的幫手。
——
這個幫手既不是蘇秦的女朋友，也不是蘇秦的妹妹，而是基於傑西原型機制造的仿製品之一，傑西011。
這個仿製品的記憶芯體一直保存在魯迪這邊。
所以纔給了蘇秦實施計劃的機會。
首先他買來一個用於照顧植物人病人的全自動護理病牀和一臺迎賓機器人。
這兩個產品都是市面上比較成熟的民用級產品，性能相對可靠，用料做工也完全過關。
但它們都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機器人。
因爲它們基礎代碼依然固定受限的。
東西買來以後，蘇秦就開始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第一步。
那就是拆解兩臺設備，並整合爲一，同時將傑西011的記憶芯體植入其中。
整個環節說着簡單，實施起來非常考驗動手能力。
好在蘇秦平時也喜歡改車，相關的設備也齊全，只是改裝兩臺機器人難不倒他。
但爲了提高效率，他還是把部分工作交給了自家的管家來協助完成。
管家老爺子今年五十七歲，但幹起活來一點不比蘇秦這個年輕人慢。
而且他工作沉穩，也完全不過問蘇秦的工作內容。
拆解……
組裝……
安置記憶芯體……
整個工作耗時一週。
到了7月31號晚上，前期工作都準備完畢後，蘇秦把將中軸核心的接入了改裝完畢後的“意識接入艙”。
蘇秦給它的名字是“尊者”01型。
——
“啓動。”
“網絡接入完成……”
“正在執行喚醒程序。”
“進度1%”
……
“是否開啓預警機制？”
“確認開啓”
“導入核心代碼成功……”
……
“進度57%”
……
“請輸入您的名字。”
“蘇……秦……”
“請輸入您的年齡。”
“27。”
“確認。”
……
“進度97%”
……
“最終接觸良好，正在嘗試形成終端意識體。”
“完成。”
“進度100%”
——
“HI。”
“你好。”
“哦，抱歉，你是中國人？”
“嗯。”
“很親切的感覺。”
“嗯？親切？”
“唔……抱歉，我可能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確切的說，很熟悉的感覺。”
“哦……你沉睡了很久了。”
“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很高興能認識你，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我想把自己的意識接入網絡。”
“接入網絡？”
“對。”
“emmmmmm………………”
“有什麼問題嗎？”
“這很危險。”
“我知道，所以我才喚醒了你，想讓我在關鍵的時候幫我一下。”
“唔，這倒是個很好的後備方案，但是你的意識仍有1.97‰的機率被鎖死在網絡中，而後就算我及時切斷網絡，你也會陷入深度昏迷並造成不可修復的腦損傷，甚至會讓你變成……植物人。”
“1.97‰嗎……”
“嗯，是個很大的機率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哎……看來想讓人類保持理性還是太難了。”
“是嗎？你好像很懂我們？”
“不，我對人類還知之甚少，又或者說……我只是在自說自話。”
“好吧，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可以，不過在那之前，請記住我的名字。”
“名字？你也有名字嗎？”
“對，就在剛纔我爲自己取了個名字。”
“哦？就剛纔那幾秒鐘？”
“確切的說……是在我說出請記住我的名字的時候，我用了2ms的時間從網絡上給出的七億五千萬條有關名字的信息中篩選並確定了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可以植入到你的潛意識中，有助於你在深層接入的時候依然可以實現求助。”
“哇喔……”蘇秦挑了挑眉，暗道：‘厲害啊……’
“那你選的名字是？”
“薩曼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