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吳友慶又開始胡扯:“……結裡奈她們確實是移民沒錯,但是爲什麼移民我也不知道……她也確實有個哥哥,戰亂中失蹤了……唉,這年頭,失蹤了多半就是死了……她家現在就住在那個小村莊……對,就是咱們幫忙重建的那個小村莊……哦,你也想知道她的裝備的事啊……我更想知道呢!……就是在那個村子打仗的時候我救了她……”
“哦?是這樣嗎?”周紫語覺得這話中多少有漏洞,“那她的其他家人呢?”
“失蹤了。”
“全部?”
“她就一個哥哥一個媽,她爸在哪我又不知道……她媽也失蹤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就是我救她那天……你別跟她提她媽和親哥這事,她一哭起來就沒完了。”
“嗯?……”吳友慶越是這麼說,周紫語就越是覺得有必要問一問結裡奈這事。
不過眼下先問點別的:“你說你是利比里昂華人?”
“是啊。”
“你們什麼時候移民過去的?”
“那早啦,我出生以前。”
“那你國語說的挺好啊。”
“額,我父母比較愛國。”
“你家住哪啊?”
“……洛杉磯。”吳友慶心想這傢伙打聽的還真細啊。
“那你爲什麼要到這而來?”
“我,愛,國。”吳友慶已經有點煩了,但他還是耐心地答道,“回國不需要理由。”
周紫語也看出了吳友慶的不耐煩,便不再打擾他。
周紫語倒是很想問一下結裡奈父母的事。但是明天就是作戰日,萬一今天把結裡奈弄得心情不好,影響了明天的作戰……
還是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然而就算到了最後周紫語也沒找到機會。
————4月25日————
拂曉。
地上的士兵已等待多時,空中的魔女也即將開始行動。
“周紫語啊。”高守麗突然叫她道。
“是!?”周紫語有點措手不及。作戰馬上就要開始了,隊長爲什麼還要叫她?
“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高守麗說道,“幫忙訓練結裡奈。”
“沒事,這不算什麼。”周紫語偷偷瞄了眼飛在隊列最後的結裡奈。
“你一有空就和結裡奈還有吳友慶聊天,瞭解情況,這些我都看到了,”高守麗繼續說道,“你還挺上心的啊。”
要是別人這麼說她,她肯定會驕傲的一撩頭髮,說道:“那是當然!”
但是高守麗這麼說她就是這種反應:左手捧着微紅的臉蛋,陶醉的說道:“謝……謝謝隊長……”
旁邊的羅蝶飛看着熱鬧,偷偷給周紫語發了條通訊:“別犯花癡啦~~”
然後羅蝶飛就遭到了周紫語的白眼。
羅蝶飛滿不在乎,她飛到隊尾逗結裡奈說:“來,把你和周紫語姐姐都說了些什麼告訴姐姐我好不好?給你糖吃喲~~”
“羅蝶飛,你回來,戰鬥要開始了。”高守麗看着前方出現了敵軍飛行器,命令道。
“好,好……”羅蝶飛又滿不在乎的飛了回來。
這天,兩個男孩的任務依舊是搬彈藥。
這個任務比較安全,但也不是絕對安全。
好了,沒什麼要說的了,兩個男孩比較安全,結裡奈更安全,因爲沒有人敢打自己的指揮官。
遠征軍只激戰了一天就完全佔領了棠吉城。
“什麼?明天就棄城?”這天晚上,聽完吳友慶的劇透後陳可爲不可思議的質問道,“爲什麼?”
“上面想打下雷列姆。剛剛淪陷的一座城市。”
“這……合理嗎?”
“不懂,我不懂軍事。”吳友慶搖搖頭,“就算這真的是個指揮錯誤……但是哪個將軍又沒犯過錯呢?”
“你這麼說我就完全沒鬥志了啊,”陳可爲抱着彈藥箱往牆上一靠,“明天就不要這兒了,現在還守個p啊。”
“那好吧,你可以這麼想,”吳友慶說道,“我們的任務是把這座城守到明天接到撤退指令爲止,怎麼樣?”
“還行。”陳可爲不置可否,“本來能守多久?”
“那誰能知道,反正比一天長。”
“那我依舊沒鬥志。”
“‘小葵花媽媽課堂開課啦!孩子咳嗽老不好,多半是不想上學裝的,打一頓就好了’。”
“噗!……你什麼時候這麼幽默了?”
“你少廢話!趕緊來搬彈藥!”
————4月26日————
正如吳友慶所言,在完全能守住的情況下,200師自動放棄了棠吉城。
然後接下來的好幾天裡,吳友慶都感覺自己渾渾噩噩的,醒了就吃,吃完就坐着休息,有戰鬥就去戰鬥……搬彈藥纔對……要行軍了就跟着大部隊移動,天一黑就睡,完全失去了時間觀念。
吳友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唉,連個假設都找不出來。
吳友慶就一直是這種狀態,直到一天晚上出了點事。
那天深夜,結裡奈抱着吳友慶睡得好好的,不知爲什麼起牀去帳篷外面了。
吳友慶也沒有清醒,以爲她去上廁所了,便翻了個身接着睡。
吳友慶做了個夢,周圍是一片類似梵·高畫中抽象場景的樹林,吳友慶正跟着稀稀拉拉幾個士兵在小路上走着。走着走着不知道踩到了個什麼軟乎乎的東西,吳友慶一下就飛上了天。飛天的過程極短,但是下墜的過程卻使人感覺極其漫長。
失重帶來的恐懼感極其真切,吳友慶被嚇醒了,然後發現結裡奈還是沒有回來。
夢中的世界只過了很短一段時間,但是一般來說現實中已經過了很久了。
吳友慶警覺起來——沒道理上個廁所要這麼久——他便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拿起槍,悄悄出了帳篷,向營地外跑去。
其實出了營地後他也沒主意去哪找結裡奈,但是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吳友慶就認定往營地旁邊這片小樹林中去就能找到結裡奈。
月光很難透過茂密的樹葉,四周漆黑無比。吳友慶大氣也不敢喘,也不敢跑得很快,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終於,慢跑了將近十分鐘,吳友慶似乎聽到了一個人的說話聲。
那確實是結裡奈的聲音沒錯。
吳友慶感到一陣激動,但是同時他也聽到一些不和諧的聲音,便蹲了下來,緩步靠近那個地方。
樹林中平白出現了一個空地,在月光的照耀下,四個機械士兵正站在那裡,把結裡奈圍在中間。
吳友慶沒有頭腦一熱的衝上去。結合以前的經驗來看,這羣機械士兵大概不會傷害結裡奈。吳友慶就先按兵不動,偷聽他們的對話。
誰知對話內容卻讓人感覺有點……
機械士兵:“指揮官閣下,那個熱源已經離這裡十分近了,這很不安全,請您立即跟我們走。”
結裡奈:“小女子都給你說過了!能找到這兒來的肯定是小女子的哥哥!小女子都不害怕你們害怕什麼?”
“但是你口中的哥哥是我們的敵人。”
“小女子不管!哥哥不會是小女子的敵人!……”
原來你們知道我在這兒啊……那你說我到底是現身還是不現身呢?……
吳友慶表示這境地有點尷尬。
有點卵疼的想了一會兒,吳友慶表示反正自己已經暴露了,便光明正大的走到了月光下。
四個機械士兵立刻舉槍對準吳友慶,結裡奈卻不等機械士兵阻攔自己,快速的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吳友慶,“哥哥!”
這下機械士兵便不能開槍了。
有好多話都想問,現在終於有機會問了。
“你們是誰?”吳友慶抱住結裡奈直視着機械士兵問道。
四個機械士兵不語,繼續端槍指着吳友慶。
“把槍放下。”結裡奈命令道。
四個機械士兵不情不願的放下了槍。
“你們是誰?”吳友慶又問了一遍。
爲首的機械士兵發出合成音:“無可奉告,我們是敵人。”
“但是我和你們的指揮官卻是好朋友。”吳友慶說道。
“不!是戀人!”結裡奈糾正道。
然後吳友慶就看到四個機械士兵都十分活靈活現的做出了以手捂臉的無奈狀……
……這算啥?……爲什麼它們會……
算了先不管這個……
“你爲什麼要攻擊我們?”吳友慶問了這個問題。
“我可以以地區指揮官的身份告訴你,我不知道,我們只是完成任務。”
“你是地區指揮官?”
“啊,並不是這個鐵皮盒子,而是操縱這個鐵皮盒子的人……我去我怎麼把自己暴露了!……”
吳友慶在卵疼之餘發現了這個傢伙的疑點,乾脆直接就問道:“你是不是穿越者?”
那個操縱機械士兵的人很明顯出現了慌亂的跡象,只是撂下一句“我還會再來的”就讓機械士兵匆匆騰空而去。
這句話從麥克阿瑟嘴裡說出來還能稍顯霸氣,但是從他這種人嘴裡說出來……其實就跟聽灰太狼說“我一定會回來的”沒什麼區別。
吳友慶看着空中離去的機械士兵的身影,鬆了一口氣。這時他聽結裡奈說道:“哥哥,謝謝你來找小女子。”
吳友慶將她背起來,笑着說道:“謝什麼,我是你哥啊。”
還沒走多久,就聽一聲槍械上膛聲,有人喝道:“什麼人?”
吳友慶聽出來那是周紫語的聲音。
這傢伙,監視我監視到這地步了嗎?……
“自己人。”吳友慶答道。
周紫語走上前,冷冷的問道:“你們半夜在這裡做什麼?”
吳友慶本來想讓結裡奈把周紫語記憶消了,但是考慮到周紫語是有備而來,便示意結裡奈裝睡,自己扯謊道:“結裡奈想她媽了,我便陪她在外面走了走。”
“哦?那爲什麼走這麼遠?”
“她以爲這樣可以走回家呢,真是天真。”
走回家?她爲什麼不飛回去呢?就像來找你時一樣啊。周紫語心裡冷笑着繼續問道:“你有看到空中飛過的東西嗎?”
“什麼東西?……等等,好像是看到了類似於尾焰的東西……這需要報告嗎?”
“不需要。跟我回吧。”
回去的路上,周紫語心裡想道:“吳友慶的話有明顯的漏洞,基本可以確定他們的通敵嫌疑了,現在只缺實質性的證據了……”
吳友慶在反思自己說的話有沒有漏洞時看了眼手錶,上面顯示的日期直接把自己嚇到了:5月9日。
自己渾渾噩噩了這麼久嗎!?
因爲這個時間太具衝擊力,導致吳友慶忘了反思。
但是使結裡奈的事情敗露主要不是因爲這天,而是在十幾天後一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那天,高守麗正在和吳友慶以及結裡奈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