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鋼板固定了,於修便跑上前,往裡一看便叫道:「大人,這裡好深,黑洞洞的看不見底,應該是個地窖。」
徐滄和宣素秋走上前,探着身子向那黑黝黝的窖裡看去,只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宣素秋甚至被這寒氣衝得咳嗽了兩聲。
「你女孩子家別靠近,危險,再受了涼,又要遭一場罪。」
徐滄將宣素秋扯到身後,一面仔細看着那黑洞洞的地窖,此時陽光充足,照射在地窖中,一片斑駁。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沉:「這不是普通的地窖,普通地窖沒有這麼深的。剛纔過來,只覺寒氣撲人,看來這應該是個冰窖。」
於修此時只是震驚看着宣素秋,聽了徐滄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倒是宣素秋疑惑道:「冰窖?專門放冰的嗎?也太傻了吧,冬天冰有的是,夏天,那就把冰放在這裡,也會化得啊。」
話音未落,就聽初一笑道:「小宣你一看就知道是沒在富貴人家生活過,這樣深的地窖放冰足夠了,不然你以爲夏日裡主子們用的冰都是哪裡來的?」
於修這才震驚道:「這…宣小哥兒是個女…女孩兒?我…我自認這雙眼睛也算厲害,多少男扮女裝或是女扮男裝的都逃不過我這雙眼,沒想到今日竟走了眼,我之前還嘀咕着,說徐大人身邊這位仵作小哥也太俊俏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呢。」
初一笑道:「於捕頭有所不知,小宣是自小就做男孩兒打扮的,氣質言語神態與男孩兒無異,也難怪你沒第一時間看出來,當初我也自覺這雙眼睛厲害,最後卻還是少爺說穿她的身份,我才知道這事兒。」
宣素秋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對於能瞞過於修的眼睛,她又有點兒得意,心想還好,世上如大人這種照妖鏡般的人物終究是少數,不然就沒我混的地方了。
「奇怪,這裡應該有個長梯纔對,怎麼竟然沒有了?」
徐滄的話將衆人都拉回現實,於修叫了一聲慚愧,連忙來到他身邊,抻着脖子往下面望,一面喃喃道:「對啊,這地窖沒有臺階,那就應該有個梯子纔對,不然怎麼取冰呢?奇怪,這梯子哪裡去了?莫非是什麼時候被人抽去別處用了?」
宣素秋道:「這也有可能,許是冬日裡取了梯子到別處用,然後因爲冬天嘛,不用來冰窖取冰,所以就暫時放在外面,結果一場大火,那梯子化爲灰燼,再沒能回來冰窖。」
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宣素秋爲自己的推測小小得意了一下,暗道果然是跟着大人的時間長了,我這推理的本事也有長進。一面想着,就偷偷去看徐滄,希望能得到他的誇獎,卻見對方只是摸着下巴不言語,她猶豫了一下,方小心問道:「大人,您覺着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哦…有道理,當然有道理。」徐滄連忙點點頭,下一刻,就見宣素秋的眼睛放出光芒,他不由微微一笑,寵溺的拍拍她肩膀:「不過還有些地方不對,日後要繼續努力。」
「什麼地方不對?」宣素秋被偶像誇獎,頓時心花怒放。卻見徐滄問於修道:「你身上有沒有火摺子或是火石之類的東西?」
「哈哈哈,我真是服了大人,看來您對我們這類人也很瞭解啊。」於修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火摺子遞給徐滄,見初一和宣素秋都不解看他,便解釋道:「這種東西一般只有闖江湖的人才隨身備着,我們做捕快的,其實也是半個江湖人,所以大多身上也備着這東西,徐大人開口和我要火摺子,就說明他充分了解我們,不然換一個人,哪能想到我會隨身帶着這些呢?」
好像很有道理,不過,會不會把大人說的太厲害了,其實大人也只是隨口一問吧?
這是初一和宣素秋共同的懷疑,不過見於修一副如見天神般的佩服模樣,他們自然不會說這種話給徐滄拆臺。
卻見徐滄十分熟練地點燃了火摺子,待它充分燃燒起來後轉手向下一扔,火摺子打着旋兒從窖口落下,初一宣素秋於修連忙擠過去看着,只見那火摺子一直向深處旋轉而下,最後變成了一個小火點才終於停住了去勢。
「好深啊。」
宣素秋等人都忍不住咋舌,接着只聽徐滄淡淡道:「梯子應該是被人刻意毀掉了。」
「嗯?什麼意思?」
這句話有些突然,於修等人都沒明白過來,就見徐滄拍拍手站起身,沉聲道:「這樣深的冰窖,卻沒有臺階,那說明它是配備着一個等長的梯子。這麼長的梯子拿出去也不可能在別處用上,更何況如此鉅富的人家,梯子不知備着幾十個,無論做什麼,也用不着費力來取這裡的長梯,所以現在梯子不見蹤影,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被人刻意的毀去了。」
「爲什麼?不過一個梯子而已,誰會毀掉它?」宣素秋驚訝地問,旋即纔想起:這哪裡是有一些不對啊?分明自己剛纔的推測全都錯了好吧?所以大人剛纔那話…是安慰我的?嗚嗚嗚,現在知道真相更難受了好嗎?
徐滄還不知道自己笨拙的安慰已經讓宣仵作的自尊小小受到傷害,他看着那冰窖口,忽然對於修道:「想辦法讓人制作一個長梯,我要下到裡面看看。」
於修倒吸了一口冷氣,喃喃道:「大人,這麼長的梯子,一時半會兒卻要去哪裡找?就算現找人做,那最起碼也得兩三天才能做好。」
「無妨,你去做吧,什麼時候梯子做好了,我什麼時候下去。」徐滄斬釘截鐵地道。
於修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恕卑職放肆,您爲什麼一定要下到裡面看呢?都二十年了,就算裡面有什麼痕跡,也早就磨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