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掌握之中
何氏愣住了。
這個人顯然不是沈家的人,不然也不會知道馬車內的人是誰。
她看着那個人,又試着問,“你是誰?”
下一刻何氏便覺得脖頸微涼,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在她的鼻翼間逐漸地蔓延開來。
何氏立即大喊,“別……別動手!”
她從馬車內立即跳了下來,因爲動作匆忙,內心也很慌亂。她的脖頸劃過劍端時,驚的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何氏的臉落地時,感覺到一陣疼痛。
脖頸上一股熱流讓何氏嚇的差點哭了起來。
出血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她還沒有活夠。
面容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更是不安,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粘稠的氣息。
本來華貴的衣衫,也沾染上了血液。
“血……”何氏大喊,“我流血了!”
然而,她喚的再可憐,卻沒有人去多看她一眼。
此時,何氏離開了馬車,陸小樓終於從馬車內探出了身子,看着外面有些薄弱的光線,微微皺眉。
那個人看了一眼陸小樓,然後對身邊的人說,“帶走!”
何氏擡起頭來,急着看着那個人的身型,卻不敢去阻止。
他們所有人似乎都無視了何氏的存在,哪怕此時的何氏狼狽極了,模樣更是可憐宛如路邊的野狗。沒人有顧及她的死活。
在衆人離開的時候,有人壓低了聲音說,“她估計不行了,就不動手了吧!”
“也好!”黑人點了點頭,“會髒了我的劍!”
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渾身黑漆漆的人,帶走了陸小樓,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
等馬車和衆人消失後,何氏才驚醒。
黑色如墨汁染過的人。
是晏錦的人?
她確切的記得,晏錦的身邊。有兩個黑色如墨的人,是崑崙奴。而且,不止她知道,京城內不少人都知道。
物以稀爲貴。不少人都羨慕晏錦,身邊的兩個崑崙奴十分的忠心。而他們買來的那些下人,無論是波斯人、還是新羅婢……每一個在他們身邊伺候了一段日子後都嘗試着逃離,根本不想在他們身邊多留。連一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的薄家,似乎也買了幾個崑崙奴和新羅婢。養在宅子裡。
何氏坐在冰冷的地上,唸叨着不可能。
車伕被婢女都被帶走了,唯獨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
過了許久,何氏才起身朝着京城內走去,這個地方離開京城還有一些距離,她這些年來一直養的嬌氣,走幾步便有些腿腳發軟,渾身更是沒有力氣。
何氏害怕……自己會死在這裡。
若是她死在這裡,來日必定會成爲笑話。
何氏無可奈何,只能從袖口裡拿出錦帕。捂住了脖頸慢慢地朝着京城內走去。
何氏的運氣不好,她走了大半夜,直到天微微亮,頭暈眼花才走到了京城附近。
結果,剛進京城內,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後來,還是陸希顯親自來將她接了回去,陸希顯平日裡甚少出門,尤其是這樣寒冷的冬季,更是不願意出現在衆人面前。如今何氏出了事。最先出現的不是何氏的兒子陸文禮,而是如今陸家的當家人陸希顯。
所有人都在好奇,何氏遇見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如此狼狽。渾身是血。
陸希顯接了何氏回陸家後,當夜何氏便病了。
冬日寒風刺骨,何氏失血過多,又走了不少的路程,會病也是正常的。
等何氏醒來後,已經過了快三日了。
晏溫婉吩咐下人將藥碗拿過來。準備親自喂喝藥的時候,何氏才用着沙啞的嗓音說,“走開!”
“三嬸你醒了?”晏溫婉將藥碗放下,“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何氏看着晏溫婉,半響後才道,“不用你貓哭耗子!”
晏溫婉微微一愣,然後起身搖頭,“三嬸這話,我不太明白!”
何氏緩緩地坐起了身子,看着晏溫婉,“文禮呢,他回來了嗎?讓他來見我!”
“六弟啊!”晏溫婉笑了笑,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揮手讓丫鬟們退下後,才輕聲地說,“三嬸,你節哀吧!”
何氏大吃一驚,“你胡說什麼!”
陸文禮的馬車在京城外出了事,據說是遇見了逃竄的流民,然後丟了性命。邊疆的局勢越來越不安穩,不少流民從邊疆趕到京城,然而一路的勞累,讓他們早就沒了人性,最後搶下了陸家的馬車。
陸家三太太命好,獨自從流民的手裡逃掉了。
可憐陸家六少爺,卻沒了性命。
不過,也有人開始猜測,爲何陸家三太太這樣的弱女子都能逃掉,而陸六少爺卻不能逃出來。
風言風語開始流傳開來。
何氏此時根本不知道京城內的事情,而是搖頭,“你騙我!”
晏溫婉將京城內最近幾日的事情告訴何氏,又道,“三嬸你這是怎麼了,是那一日嚇壞了嗎?你別急,我去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你站住!“何氏大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
晏溫婉有些驚訝地頓下腳步,看着何氏說,“三嬸你和六弟遇見流民,怎麼會是我的錯?我沒有讓三嬸你去京外拜佛呀,而且……你還得選那麼遠的寺廟。三嬸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一日和六弟去的寺廟,裡面的人也全沒了。現在這些流民,未免也太歹毒了一些!”
晏溫婉的樣子,的確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若不是晏溫婉演技太好,便是晏溫婉真的不知道這一切。
是晏家?
不對,若是晏家的話,陸希顯爲何會帶她回來,不是讓她死在外面更好嗎?
若不是晏家,又會是誰?
何氏卻覺得心裡一團亂。
寺廟內的人,是她殺的。
根本不是什麼流民。
怎麼會,怎麼會,不過短短几日,她的孩子就離開她了。
何氏頓時氣急攻心,然後吐了一口鮮血,又暈了過去。
晏溫婉看着何氏暈了過去,半響後才推開門,對守在院外的小丫鬟說,“好好照顧三太太,藥涼了,去換一碗來!”
小丫鬟領了命,跑出去了。
晏溫婉擡起頭看了一眼天空,又朝着書房走去。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