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箏夫妻聞言一怔,趕忙齊齊跪倒,連聲喊冤枉:“柳箏對朝廷之心日月可鑑,絕不敢有二心。而小女雖然行事莽撞,但是也絕不敢亂來,還請王爺明鑑。”
鳳凌楚看着夫婦二人,冷聲道:“對朝廷之心?呵呵!本王還真沒有見着!你們夫妻二人這十幾年在外玩的可舒心?順路遊山玩水的時候,可有什麼名詩歌詞留下,供後人瞻仰學習。有沒有畫個山河圖什麼的,貢獻一點朝廷?”
幾句問話下來,柳箏夫妻啞口無言。柳箏不禁老臉通紅,一時覺得義憤填膺,可又無法對答。
鳳凌楚見他這樣子不禁笑道:“周遊諸國,與諸國學儒交流學問嗎?那麼,到如今可有什麼治國心得呢?”
柳箏眼睛一亮,因爲鳳凌楚這話可是說的不錯,下意識就道:“確實是,柳箏對皇上絕無二心,全部都在各國蒐集治國之道,想集思廣益後諫言皇上施行於政。這些年的心得下,以爲治國之道,在於心懷仁政,得民心者得天下——”
“嗤!”柳箏正想繼續下去,順水推舟以仁政之道,寬大爲懷,爲柳清瑤求情,就被一聲突兀的噴笑打斷!
一衆人下意識朝發出聲音的人看去,卻見是容無影。
容無影趕緊正了神色,對鳳凌楚道:“王爺,臣妾坐了好多天的船,實在是坐僵硬了,所以想去園子裡轉一圈,就不打擾你處理國事了。”
實在是覺得今天笑夠了,都不能再笑了。這種道理,分明小孩子都讀過的好嗎?逛了十幾年,也不過就是確定這話的真僞嗎?
一聽容無影的話,鳳凌楚都不想再跟柳箏廢話,而後立即作陪。但看容無影的眸光看向柳清詩,便明白過來,點頭道:“也好,你當心着點身子。”轉而對柳清詩道:“王妃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熟人,柳二小姐可願意陪王妃出去走走?往後,咱們也能算個遠房親戚。”
被點到名的柳清詩一愣,先是看看容無影,突然就疑惑了。不過確實是,她也很想和容無影接觸一下,確定她究竟是誰。可是再一回味鳳凌楚那個“遠房親戚”不禁紅了臉,想着身旁的赫連臨,忙低頭應道:“王爺王妃不棄,是臣女的榮幸。”
說着便上前一步,將手遞給容無影,容無影順勢搭上,二人相攜往屋外走去。
容無影出門的時候聽見鳳凌楚有點不耐煩的聲音:“柳箏,你這是覺得本王沒有讀過書嗎?還是覺得本王比你還老了,要你來提醒小時候學過的東西?”
“柳箏不敢,只是覺得書讀十車,不如實踐一次,而這些言論卻是綜合了諸國學者的實踐經驗。”柳箏趕忙說。
“實踐經驗?呵呵!”鳳凌楚笑了,“那麼你是覺得皇兄當政不仁嗎?還是說如今民心不鼓,所以想聯合一些人來次大變革,在國內揚起一場血雨腥風嗎?比如說,改朝換代?”最後一句話伴隨鳳凌楚拂落茶杯的聲音。
柳箏完全聽傻了,被碎渣濺上額頭,刺出血來都不及喊疼,趕緊就跪拜下去告罪:“冤枉啊,柳箏不敢……”
“王爺息怒啊,我家老爺絕沒有那個心思。”柳大夫人也嚇白了臉。
“除了不敢絕無,你們還能說點什麼,或者說做點什麼?”鳳凌楚冷聲打斷。
大房夫妻聞言卻是啞口無言,但臉色卻是白一陣紅一陣,十分精彩。
鳳凌楚指着鳳鈺道:“鈺世子,雖與本王一樣是皇族出生。可是卻不嬌生慣養,十七歲以過人才智便協助本王處理邦交政務,一樣是遊走諸國。”
不待柳箏回答,又指向赫連臨:“這個,你們未來的侄女婿,也是貴胄出生,十七歲也中得狀元,官拜翰林院編修。整理修補出了前人無數珍貴典籍,不論是民事還是政事上都有很大的貢獻。但卻低調默默,從不炫耀自己的身份。還有柳文廉,你們應該最不陌生,在你們柳氏一族裡,雖不是最年輕的狀元,卻是年紀輕輕擔任禮部尚書,這兩年也是剛正不阿,從不徇私枉法。”
說到這裡,柳箏夫妻的頭都快垂到地上。
不僅是因爲鳳凌楚的這些個諷刺他們無言反駁,還有就是身後幾個朝廷新秀,全部都算是他們的晚輩。在這個尊卑制度嚴謹的社會,長幼有序也是十分嚴格的。在這之前,柳箏還沾沾自喜,自己走過的路比這些蝸居在朝內的後輩多。如今被鳳凌楚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不禁回憶這十幾年,居然真的毫無建樹。而他覺得那些偉大的建設性思想,原來以爲是還沒有機會發揮出來,大展宏圖,救百姓與水生火熱——而今突然就想,他何時纔有機會?難得真要適逢亂世?
“且不論這些!本王再問你們,這十幾年在外,百姓疾苦你們看的應該也不少?那麼,柳箏,你覺得是當即諫言朝廷,提出解決方法好呢。還是等你總結好全南陵百姓裡,爲什麼有貧富差距後,再提出建設性思想呢?”鳳凌楚又問,而柳箏一怔,頓覺冷汗直冒。因爲鳳凌楚說的後者,根本就是他所想……
原來他認爲對,並且堅持半輩子的東西,經鳳凌楚的口一說,爲什麼他就覺得變了味兒?
“哼,恐怕是後者吧!可是,當救不救,你知道十幾年過去,該貧死的也都死了。該掙扎出來的,也已經邁出自己的新人生。柳箏,你呢?您人生這路又走到了哪一步?”鳳凌楚含笑問道,卻是字句如刀,刺的柳箏臉色發白。那瞬間,看着眼前不過二十出頭,俊美如神的王者的臉,生出一種自己已經虛度了一生,卻無言面對任何人的錯覺。
“罷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想想你們唯一的女兒,別任何建樹沒有,卻生出個禍害來貽害她人。至於柳清瑤究竟有沒有犯事兒,本王也會查清楚。”鳳凌楚說,柳箏卻不覺得有若獲大赦的感覺了,只是呆呆的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