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葵兒一時語塞,見自己孃親臉色不好看,又去看容無影,怎麼也沒有想到,在江南的地境上有人敢指認自己。暗道是不是這些人看着尚書大人來了,所以“見風使舵”?
情急之間,忍不住轉身哭罵那些人:“本小姐在江南從小長大,自小就沒有離開過,是什麼人品,這兒的人誰不知曉?你們居然敢這樣污衊!憑什麼呀?嗚嗚嗚……”
幾個證人聽得一震,分明從這話裡聽出:本小姐自小在江南長大,將來也不會離開,而尚書大人可就說不定了。你們現在敢指正,等人走了,看本小姐怎麼收拾你們!
而想到這層,幾個證明不免心慌。因爲來的時候,是被含沙射影的提點,說容無影是尚書大人,柳家的嫡出公子,來頭就是寧家也不能撼動的。所以,讓他們照實說。
如今寧葵兒這樣威脅,他們難免不想,寧葵兒的事情頂多就是告不成,等時候再報復他們,尚書大人可不能護他們一輩子!不禁就後悔了,眼神也是個個閃爍不定。
“嗤,原來寧大小姐的名聲早已經家喻戶曉了嗎?不過不好意思,錯就是錯,本夫人以後也還想在江南立足,污衊這種罪名也不會做更不會當!”容無影說道,轉而望向章知府,“不知道污衊是什麼罪?”
章知府看了神色發虛的幾個證人道:“南陵律例規定:污衊罪,重大四十大板,牢獄三年。”
幾個證人一怔,想着容無影說要長居,而且就在他們對門,而且家裡還有一羣那樣彪悍的海盜……也許他們翻供的話,他們依舊可以有手段證明。那個時候,他們這污衊罪必然跑不掉,而後被四十大大板伺候一下,再丟進牢房,焉有命在?就算寧家要報復,根本也沒有機會了!
“我我們沒有污衊,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喊再多的人來作證。當時看熱鬧的可有上百號人呢!”爲首的那個證人立即信誓旦旦的道。
“你們你們,你們冤枉我,嗚嗚嗚……”寧葵兒聞言卻是哭的更大聲,甚至往地上一攤,彷彿被冤枉的很慘的樣子。
啪!啪!啪!
“肅靜!”章知府狠狠連拍了好幾下驚堂木,皺眉喝住寧葵兒:“你有證據就提上來,哭哭啼啼並不能減你的罪,本官不是你的娘!”
這話一出,寧夫人臉色發青。眸光閃了閃,忙下了位置抱住寧葵兒:“葵兒,別哭了。”
轉而看向章知府:“知府大人,是民婦教女無方,嬌慣壞了女兒。您要罰,就罰民婦吧,民婦願意帶女受過。”
“嗤!”寧夫人話落,卻聽得一聲嗤笑。
寧夫人詫異擡頭,卻看見容無影對着知府大人道:“抱歉啊,知府大人,實在是最近聽多了父母主動爲子女擔責的事兒,忍不住有感而發罷了。”
章知府點頭:“南陵也沒有這樣頂罪的律法,寧夫人當這公堂是兒戲場所嗎?按你這麼說,以後犯錯的人都不用受懲了,比方說有錢的,靠個財力隨便買個人犯頂罪就是!”
寧夫人臉色又是一白,趕忙解釋:“民婦不是那個意思,民婦怎敢公然收買朝廷命官?”
“是呀,你應該想要暗着來嗎!可是,知府大人爲官清廉不吃你這套!”外面又有人扯了一嗓子喊。
眼看着越扯越不像話,寧夫人又氣又急,此時有一種陷入圍城的困窘感,而這分明是她自己的地盤啊!
“大人,實不相瞞,其實小女身患隱疾,一直在治療,所以這事情還怕真有什麼誤會。”寧夫人急中生智忙大聲說道。
寧葵兒聞言一怔,看着煞有其事的母親,而後明白過來,跟着就撲進她懷裡大哭:“娘,嗚嗚嗚,女兒好怕,女兒好怕……”真就是一個幾歲大的稚童一樣。
“隱疾?”章知府下意識問,容無影卻是聽得好笑。
寧夫人果斷點頭:“小女上回在櫻巷的別院裡玩耍,然後半夜在後園放燈,結果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之後便時常有些神志不清。難得清醒一點的時候,便會嚷嚷的要請道士去那邊宅子捉鬼。所以這幾個月來都是藥養着的,這回民婦以爲她好了,誰知道她出門一趟會發生這種事……而相信這次也是擔心凌夫人一家受到傷害,所以情急拽人吧!用心卻是好的!”
說着還一臉沉痛的拭淚,並且摸摸寧葵兒的腦門。寧葵兒這會兒只伏在寧夫人腿上哭,也不鬧了。
聽得寧夫人的話,容無影都忍不住想爲她的精彩編劇拍手叫好。
一方面,精神病犯法不入罪。沒有條件的送入瘋人塔,有條件的,最多警告幾句,然後讓關門治療。而如果被定了污衊罪,牢獄三年免不了,寧葵兒一個女子可真是毀了!只是瘋病的話,治治也就好了,而且寧家這麼財大氣粗,相信也能彌補這點小過失。
另一方面,說是在她那個宅子裡下的,說明那個宅子還是有鬼麼?!可是狠狠拽了她一把!還真不愧是寧家的主母,能夠想出如此一箭雙鵰的方法。不過,這也是急中發狠不怕柳文廉等人了嗎?
“聽說,你們賣給我的宅子之前冤死過人,這麼說是真的了?”容無影問道。
“冤死過人?爲何從來未曾聽你上報!”章知府當即皺眉問道。
寧夫人眸光一閃,趕緊道:“是民婦沒有交代清楚,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後來民婦也叫人查過了,原來是誰家亂放的孔明燈掉落到了院子裡,滅了,燈皮卻依舊掛在樹上。民婦女兒膽子小,見着了,以爲是女鬼端樹上,就給嚇着了。”
容無影聞言,都不禁高看了寧夫人一眼,看來,這人也不是沒有完全分寸,真敢全部豁出去。
寧夫人當然不敢,雖然知道柳家書香世家,清廉爲本,容無影可能也真是赫連家的遠房親戚。但是,她算是看出來了,容無影卻不是個好惹的。如果她有意與自己鬥,那麼自己礙於柳家與赫連家必然不敢動她,這樣子,必定還是要吃虧。所以,乾脆識時務者爲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