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西中門不眠之夜(9)

淨明告訴秋曼,蘭濤在十年前去逝了,並沒有告訴她真正的父親是誰。她一直誤以爲諸葛明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憐香身爲諸葛夫人,就被淨明一直誤認爲是害諸葛明拋棄她孃的真正惡人。原來一切都是誤會,秋曼心想,淨明還小,未來的前程之路還很長,若是把她交給官府,她的一輩子就完了。

“諸葛老爺,您看,能不能把此事小事化了啊?一切都是因誤會起的,如今淨明也知道自己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她這一次吧!”

諸葛明可憐淨明的身世,要不是蘭濤誤導了她,她也不至於對夫人下手。他忘了眼憐香:“這事還是夫人拿主意吧!”

諸葛夫人聽了淨明的講訴之後,心生了憐憫之心。如今看着她跪在菩薩面前淚流滿面,諸葛夫人的心中也不好受。淨明揹負了十二年的大謊言,結果騙她的人可能就是她的親生父親,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淨明也因此犯了大的錯誤,良心上一定也不好過。諸葛夫人嘆口氣道:“算了吧,她現在也知道錯了,爲時不晚,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夫人,您就是太仁慈了!”小桔不滿地說,”這麼多年我一直把她當成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居然傷害了你,夫人,您不把她送給官府,難道不怕她再對你下狠手嗎?“

諸葛夫人對小桔溫柔一笑:“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也只是一時錯念。佛曰: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幸好我得菩薩庇佑,如今只是傷了手,她也因此得到了解脫,不是正好嗎?相信她以後會有更多的時候,來彌補這一次的過錯。”

她的話小桔聽不懂,可是秋曼聽懂了,跪在菩薩面前的淨明也聽懂了。

當秋曼問她蘭濤在哪裡的時候,她告訴秋曼,蘭濤已死。也就是死無對證,她的身世已經是蓋棺定論了的,還有什麼理由說她不是諸葛明的女兒?雖然她不在乎諸葛家的家產有多少,她只想爲娘報仇,解了心頭的大恨。

就在她情緒快要失控的時候,秋曼道:“你先冷靜一點。我有辦法證明你是不是諸葛老爺的女兒。”

淨明狐疑地問:“什麼辦法?”

“你先冷靜下來,把手上的刀放下!”淨明在之前挾持了諸葛夫人,手上的刀架在夫人的脖子上,命懸一線。

“你不騙我?”淨明心知肚明,今天要從這兒走出去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和自己手中的女人同歸於盡。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秋曼對雁生說:“你去拿個碗來,裝點水,我要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除了雁生,其他的人都不知道秋曼要做什麼,聽這滴血認親的名字,怪滲人的!

“對,既然蘭濤與媚娘都已經死了,而諸葛老爺與淨明又各持一詞,如今只有這個法子了。血融合,淨明就是諸葛老爺的女兒,不融合,就是不是!很簡單的一個方法!”秋曼漫不經心地說。她已經看出淨明有些心動了,手中的刀緩緩地放了下來。

淨明也不笨,把手中的刀又舉起來,嚇了諸葛夫人一跳:“你們要是敢騙我,今天我就與她同歸於盡!”

“好,你既然不相信我們,我們就先試給你看。小桔、雁生,還有我,都不是諸葛老爺的女兒,若是我們的血與諸葛老爺的血不相融,也就是我們沒有騙你!”這個丫頭的脾氣一點也不小啊!頭腦也沒那麼簡單,還真不能小覷了她。

雁生拿了碗進來,遞給秋曼。秋曼拿着碗走到諸葛明面前:“諸葛老爺,有勞你奉獻一點血出來!”

諸葛老爺用牙齒咬破了手指,滴出了一滴血在碗中。秋曼端到小桔的面前:“你仔細地瞧着,這碗中裝得是諸葛老爺的血。小桔,你過來。”

小桔走到秋曼面前,也將手指咬破了一點,擠出一滴血,血消散了,並沒有融合。

秋曼含笑地點點頭:“淨明你看到了吧?下一個雁生。”

雁生也走過去,滴了一滴血在中間,血也消散了。

之後是秋曼自己,同她們兩人一樣,也全部消散了。

秋曼把碗舉到淨明的眼前:“你看清楚了,我們三人的血都沒有和諸葛老爺的融合,現在看你的了!”

淨明望了眼他們幾個,她現在心中失了底氣。當她把目光投到諸葛明身上的時候,諸葛明道:“我是一個男人,若是我做過的事,一定毫不猶豫的承認,但是我也媚娘之間確實清清白白。我在西中門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淨明,我希望你放了夫人。”

“是啊,諸葛老爺在西中門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若是做過就不會這麼堅決地同意驗血。淨明,你若是不相信,我還可以叫全寺的師傅都來騙!”秋曼沒有騙她,若是她不敢,秋曼真有可能叫出來那麼尼姑。

淨明把刀從諸葛夫人的脖子上放下,然後推了諸葛夫人一下,諸葛老爺上前接住她,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着哪兒?”

諸葛夫人搖搖頭:“沒事的!”

淨明望着碗中的那一滴血,很刺眼,很刺眼。她最後還是揮刀劃破自己的左食指。血落入碗中,牽動了其他人的心。只見血在碗中漫漫地消散。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淨明身子踉蹌地退後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蒲團之上,嘴上喃喃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諸葛夫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老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之所以會嫁給諸葛老爺當妾,最主要的是看重他的人品。若不是林雪的事,老爺或許會每日回家。林雪是老爺心中忘卻不了的,也是她心中的一塊病!但是老爺來清心寺找她了,也就說明,她在老爺的心中比林雪更加重要了。

“淨明,如果你還不信,我可能帶你去蘭濤的墓前,把他的屍體挖出來,再給你們做個滴血認親,看看誰在說慌,好嗎?”這真是旁觀者輕呀!

“爲什麼?爲什麼?”淨明的怒吼聲在大殿中回想,這些聲音鞭笞着她的心。她跪在菩薩面前,大聲怒問,“菩薩,爲什麼?到底弟子上輩子做錯了什麼?這輩子要讓我接受這樣的懲罰?”

諸葛夫人走到淨明的身後,柔和地說:“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放在心中只會增加心底的仇恨,佛祖不是說過嗎?放下,自在!”

淨明跪在菩薩面前不再言語,背對着她們,看不清她的表情。

諸葛明淨諸葛夫人攬在懷中道:“夫人,我們回府吧,這寺中也不留男香客。”

“也好,回府中也睡得安穩!只是諸葛老爺,林雪相公的案子,想脫身沒有那麼容易!”秋曼道。

“是我一時想不通,才做出了錯誤的事,如果皇上要給我處罰的話,我也沒有怨言,只要以後能與夫人在一起,我便心滿意足了!”諸葛明朝諸葛夫人溫柔一笑。

諸葛夫人偎依在諸葛明的懷中,會心一笑:“只要能陪在老爺身邊,卻哪兒都行!”

他們一行五人離開了大殿,淨明睜開眼睛,對着菩薩道:“願菩薩保佑他們這些善良的人!弟子願意一輩子伺奉在清心寺中。”

馬車在夜中行駛,還好今晚的月亮從雲裡面露出了頭,爲他們照亮前面的路。馬車跑得很慌,五人坐在馬車內,用了一刻鐘還回到城門前。可是城門還沒有開,諸葛明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城門前,敲了敲門。

城門打開,見是城主回來了,趕緊打開門,放行。

辱罵聲,聲聲不絕。尤其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秋曼他們從車上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下馬車就見到諸葛府面前站着兩人,一老頭一老太太。這不就是伍峰的父母嗎?崔大人不是說明天再審理此案嗎?他們怎麼這麼晚了還呆在諸葛府前不肯離去?

伍夫人見到諸葛老爺從外面回來,指着他罵道:“你總算回來了呀?你還我兒子的命來!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伍夫人,你兒子不是我殺的,我承認自己這次用錯了方法,要是在發現你兒子屍體的時候報官就好了!”諸葛明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意氣用事的後果了。

“哼,別說得這麼好聽!發現我兒子的屍體?我兒子恐怕就是你與那賤婦一同殺死的吧!”伍夫人不死不休的,像打了雞血似的。再這樣鬧下去,城中的百姓怕是都要出來看戲了。諸葛明好歹是這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再這樣,即使他沒有做,明天也會在這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秋曼走到諸葛明的旁邊,對伍夫人道:“這位伍夫人,我勸您還是先回去吧,在這兒罵也無事於補。你兒子若真是死有冤情,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你?”伍夫人斜視地望了一眼秋曼,冷哼一聲,“你與他們是一夥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伍夫人,您錯了,我並非與誰一夥,只是與諸葛夫人有緣罷了。在人命關天的案子中,我只與公理在一起。”秋曼表明自己的立場,“若是您不信,我可能跟你一起走啊,你提供我吃住。”

伍夫人現在是窮人一個,哪裡還能擔負起別人的吃住。她道:“那好,明天我想知道我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最好給我一個答覆!”

明天?MYGOD!自己這是惹的什麼事?明明跟自己沒有關係,偏偏往自己身上拉,她就是太好說話了!秋曼硬着頭皮道:“好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伍老爺夫婦,秋曼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諸葛夫人對秋曼道:“這伍夫人我也曾聽說過,有錢時專橫無理,沒想到你就這樣把她打發走了,不然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抓住對方的弱點就是致對方於死地的最好的辦法!”秋曼無奈地笑笑,“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們也別想睡覺了,得了,諸葛老爺,您帶我們去見見林雪吧。”

林雪?他差點忘了自己將林雪帶回了家中,夫人還因爲這件事差

點送了性命,他望了眼諸葛夫人。諸葛夫人道:“家中來了朋友,你也該帶我去看看,打聲招呼。”

“夫人都這樣說了,爲夫只好帶你們去了!還望夫人能夠理解我這樣做的原因。如果你實在不喜歡,等明日天亮了,我就幫她找個客棧,讓她住客棧裡頭吧!”諸葛老爺道。

諸葛夫人現在可以對諸葛老爺放心了,她道:“沒事,她好歹也是你的青梅竹馬,就象你的妹妹,我不會有意見的!如果我的心胸不開闊,也不配做你的城主夫人呀!”

望着這兩人修好,秋曼莞爾的笑了。她現在好想見到伯比,這麼久沒見了,真的好想好想他呀!時間可以讓一個人改變,包括那最初的愛戀。只是她卻覺得離開伯比越久,便會越思念於他。千年前的愛戀,千年後的再重逢,他們愛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想抽出已是枉然。唯有拼命地往前走,直到他們牽着彼此的手,不再離開。

林雪安排住進了梅苑,房中的燈已經熄滅了。諸葛明敲了敲門:“林雪,林雪。”

房中沒有人回答,諸葛明心生狐疑,一腳踢開了房門。點燃了燈,發現房中並沒有任何人。“奇怪了,我去清心寺之前明明記得她好生地呆在這兒,會去了哪兒?”諸葛老爺有些緊張,從小到大,他與林雪之間有太多的過往,就算做不成夫妻,也算得上最知心的人。

“老爺,林雪會不會出什麼事呀?”諸葛夫人擔憂地問。

“我們去門口問一問,看有沒有人見着她出去。”秋曼建議地說。大晚上的,她一個人會去哪裡?

“也只有這樣了,小桔,你帶着夫人去房內休息吧!我與摩絲姑娘一起去找人就好了。”諸葛明擔心夫人手上的傷勢。

諸葛夫人卻搖搖頭:“要去我們一起去,我說過,以後老爺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得此妻,夫復何求!諸葛明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道:“夫人,爲夫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到了你這位賢妻!”

“得了,你們兩夫妻要秀恩愛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不然回房也行!別讓人看着眼紅!”秋曼打趣他們兩個。

諸葛老爺與夫人相視而笑,夫人說:“好吧,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林雪,幫老爺洗脫身上的嫌疑。她在西中門也沒有什麼去處,會不會去了自己租的房子中?”

秋曼剛纔也在想,或許她真的回去了:“那我們趕快去吧,省得浪費時間,我怕她會想不開!雁生,你留在家裡好生休息着,小桔,你也留在家中,幫我照顧一下雁生,擺脫了!”

“摩絲姑娘,我……”

小桔想說她要照顧夫人,諸葛夫人搶過她的話說:“小桔,我的乖女兒,以後你就是我們諸葛家的小姐,你現在就留在家中幫爹孃照顧一下客人吧!”

什麼?小桔驚愕地望着諸葛夫人:“夫人。您是說……”

“還叫夫人啦?你十歲那年就進了諸葛府,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其實我早就想跟老爺說要收你做女兒的,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不知道老爺有沒有意見?”諸葛夫人還是需要徵求一下當家人的意見。

諸葛老爺佯裝板着臉說:“這丫頭膽子不小,連爹也敢教訓,不知道那個死鬼老爹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以後做了諸葛家的大小姐,可不能再這麼隨便了哦!”

“老爺,夫人,你們?”小桔感動地淚水滿眶。

諸葛夫人拍拍小桔的肩膀道:“以後該改口了!你就留在家中幫我們照顧好雁生,我們去去就回來。”

“是,夫,娘!”小桔破涕而笑。

忙碌了一晚上,雁生也有些累了,既然主人要她留在府中休息,她當然樂意。

秋曼三人坐着馬車趕到林雪租的房子前,因爲巷子太窄,馬車進不去,只好徒步穿過巷子,走到林雪家的房前,房中的燈還點亮着,只是屋中怎麼有一個人吊在空中呀?

“不好!”秋曼衝進屋子,發現林雪掉在橫樑之上,身體還有溫度,趕緊抱着她的腿往上伸,然後對諸葛老爺說:“快來幫我解開繩子!”

諸葛老爺扶起地上的凳子,解開林雪脖子上的繩索。

秋曼將林雪平放在地上,探了鼻息:“我現在需要替她緊急救治,你們還是先去衙門報案吧!”

“報案?摩絲姑娘,您這是什麼意思?”諸葛老爺不解地問。

“你們若是相信我,就叫我的話去做,至於是什麼意思,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諸葛夫人對諸葛明道:“老爺,摩絲姑娘救了幾次了,我們要相信她!她是我們諸葛家的保護神,定不會害我們!”

聽到諸葛夫人說保護神三個字,秋曼的心揪得慌。這樣是諸葛家有個什麼大的事情,她想保也保不成呀!一切都還得看天意啊!

“那我們先走了,你且注意安全!”諸葛明攜諸葛夫人出了房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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