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毫無頭緒,秋曼已經在平安間呆了整整一天,中途伯比進來給她送飯,也被她打發了出去,沒有弄清楚死者的原因,她是沒有心情吃飯。找遍了死者的全身,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她們死得如此的安詳,沒有半點兒痛苦,望着她們蒼白的面容,秋曼的愁更濃了。現在所有人都把希望寄託在她一個人身上,她若是找不出半點兒線索,又怎麼對得起大家對她的期望呢?
正當秋曼苦惱不已的時候,安必維進入了平安間。伯比正在外面等着,見安必維過來,問:“這樣急匆匆的,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現在還是寒風肆意,可安必維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細細地汗珠:“三王子殿下,城中又發生了一件命案,初步調查的情況和其他三位屍體的樣子一模一樣,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聽安必維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伯比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
“回三王子殿下,死者名叫夢露·沙世,三十五歲。”
“那又怎麼樣?夢露,不還是一個女人嗎?”伯比沒有注意安必維所說的重點。
安必維說:“夢露·沙世是亞力·沙世的女兒。”
這下伯比聽懂了,亞力·沙世今年五十八歲,是沙世家族唯一的伯爵,他在家族中有着非常高的聲望,他曾經領着一幫沙世家族的子弟兵,趕走了土西西進犯的流兵,因爲功績不小,國王才封了他爲伯爵。那時候的伯比年紀不大,卻也懂得了一些事情。
沙世伯爵的女兒意外死亡,對他的打擊一定不小,聽說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伯比有些遲疑了,這該如何是好?沙世伯爵一定會追查到底,而警局現在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查到,連環兇殺案的兇手太過於狡猾了,他藏在暗處,完全沒有半點兒線索。
秋曼聽到外面的聲音,打開門,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安必維望着伯比,伯比說:“城中又發生了一起兇殺案,還是在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傷痕。而且死者是一個伯爵的女兒。”
伯爵的女兒?情態越來越嚴重了。秋曼問:“有沒有派人去她家中尋問過情況?”
安必維爲難地望着他們二人。
伯比不悅地說:“快說呀,你看我們幹什麼?”
“回三王子殿下,因爲是伯爵家的事情,現在還沒有派人過去。”話不用說明,點到就好。安必難的意思是說,伯爵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任誰去都不好應付。
話中的意思,秋曼自然心中明瞭,她說:“既然還沒有人去,我去吧,三王子也跟我一塊兒過去,安必維警官,你也自然逃不掉。”
安必維點點頭:“是,是。”如果他現在逃脫,三王子殿下肯定會不高興,到時候治他一個罪,這一輩子算是玩完了。
他們三人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沙露的家,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惑的東西。沙露三十五歲,丈夫在結婚三年後便去逝了,也沒有子女,這些年她一直獨居,只是偶爾去父親家看看父親。這是安必維在去的路上,告訴他們的信息。
屍體是沙露家裡的保姆發現的,她當時好奇沙露小姐怎麼會睡在街道上,還以爲她喝多了酒。結果去看的時候,才發現沙露小姐已經冷冰冰地,早就死了。她嚇得大聲尖叫,旁邊住的也是富貴人家,聽到傭人的尖叫聲,便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屍體的鄰居,第一時間選擇了打電話警局報案,然後躲在房中不再出門了。許是嚇怕了吧。這個地方的房子都是別墅,來往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突然死了人,心中都是驚恐的。秋曼到達的時候,保姆驚魂未定地坐在沙發上,望着一面空牆,兩眼無神。
旁邊有人陪着她,見到安必維警官與三王子到來,站起來說:“我已經問過她的話了,她就說了這麼多,之後就這個樣子,一言不發。”
保姆是一個年近五十的婦人,頭髮整潔地梳在腦後,臉上未施粉黛,身上穿的是一套傭人服。她癡癡地望着別處,可能真是嚇傻了吧?莫名地死了人,而且死的還是家中的小姐,平日裡與她最爲親近的人,讓她一下子接受是不可能的。
秋曼問:“她叫什麼名字?”
警員說:“朱麗。”
秋曼點點頭,望着朱麗:“朱麗,想喝水嗎?”
朱麗望了秋曼一眼,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說:“請給我來點酒好嗎?”
“好。”秋曼點點頭,朝伯比示了個眼神。
伯比找到沙露家放水的地方,用杯子倒了杯水,遞給朱麗。
朱麗拿起杯子,仰頭一口喝下,問道:“還能來一杯嗎?”
伯比二話不說,又去給她倒了一杯。她這次是小口地喝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握着杯子:“我真沒有想到,沙露小姐會死。她是一個多麼好的人,怎麼會……”她頻
頻地搖頭,彷彿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在做夢罷了。可現實就是現實,沙露小姐死了,她的淚一涌而出,“我從小看着小姐長大,她嫁了人,我就來這兒伺候她。姑爺去逝之後,小姐並沒有再嫁,她曾說過,她愛的只有姑爺一個人。”
“夢露小姐有沒有與別人結仇或是什麼恩怨?”朱麗擡頭不解地望着秋曼,秋曼擺擺手說,“哦,你別誤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夢露小姐的日常習慣,看有沒有人想對她不利。”
朱麗搖搖頭:“夢露小姐每天有生活都很有習慣。早上起來後,先在附近跑步,然後回來吃早飯,再者去逛逛衣服店,看看有沒有新款的衣服。她是一個很喜歡衣服的女人,樓上還有兩大櫃子的衣服,她從來都沒有穿過,她很喜歡買,卻不大愛穿。”
女爲知己者容,如果她真心愛的是死去的夫君,當然就不喜歡穿了,就算穿了也沒了人看。買回來掛在那兒倒像一件件藝術品,自己欣賞也是不錯的。
“我可以不可在房中看看?”秋曼問。
朱麗雙手託着頭,然後擡起來,坐直,說:“看吧,只要你們不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我真的希望你們快一點兒,找到殺死小姐的兇手,我真的害怕,怕伯爵大人。他把小姐交給我時,還好好的,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怎麼突然就……”
她還是無法接受夢露死的事實。秋曼安慰她:“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等會兒還請你們帶我們去沙世伯爵家。”
朱麗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吧,即使被罵,我也還是要去的,是該去請罪了。”
秋曼覺得朱麗有些太誇張,夢露的死與朱麗沒有一點兒關係,沙世伯爵就算要怪罪,也不會怪罪於她。朱麗說昨天上她突然生病了,還發着高燒,本想等着夢露回來,卻實在熬不住了,吃了點藥便睡着了。
夢露家的公寓無論從外面,到裡面,都是奢華的。水晶燈掛在客廳中央的最頂上,火爐中的火沒有點燃,裡面的灰卻說明了到昨天爲止,她們一直都在用這個火爐燒火。客廳中還擺着一幅山水畫,氣勢磅礴,十分壯觀。沙發擺放的後面是一個開放式的廚房,成套的同色的木製桌椅,顯得高貴而又華麗。長方形的桌子周邊放着六條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兩米寬的樓梯延伸到二樓,秋曼緩緩而上,心中竟然萌生出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很怪,就像看到了夢露平日裡孤獨地走上樓梯,然後進了二樓的第一間房。推開米黃色的門,一張巨大的油畫印入眼簾。
畫上的女子身着白色的婚紗,面紗遮住了大半個臉,卻依若隱若現地看見她幸福微笑地臉。她靠在一位英俊而又高挑的男子的肩膀上,男子也洋溢着幸福而快樂地笑臉。他們是那樣的絕配,彷彿天下間只剩下他們倆人,相依相伴。
結婚後的第三年,畫中的男子就去逝了,幸福瞬間破滅,她該有多麼地絕望。每次見到這張畫的時候,她的心是不是會莫名地悸痛?畫佔具了整面牆。畫前是一張歐洲古典的米黃色的牀,牀上的被子是粉色的,泛着朵朵碎花。牀上鋪得整齊,夢露昨晚沒有回來過!
牀的旁邊是一個與牀成套的牀頭櫃,上面放着一盞燈,還有一本厚厚的《聖經》。她每天都在靠這個緩解心中的孤寂嗎?《聖經》,能否真的帶她超脫無邊無際的遐想?帶她回到心愛的男人身邊嗎?
當然不可能,她只是在遐想。秋緊隨手翻開《聖經》,正好是被夢露折了一下,上面寫道: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 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 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愛是永不止息,這倒是印證了夢露的愛情。
牀頭櫃過去是梳妝檯,秋曼看見的是平日裡坐在梳妝檯頭髮呆的夢露,她會這樣一直望着夢中的自己,回想着愛人曾在身邊時;回想着,愛人用溫柔的雙手,替她梳頭,描眉。最後,把一切化妝品收藏在下邊的抽屜間,沒了愛人,還需要畫什麼妝?畫了也沒有人看。
秋曼回過神,這麼多年,她一直都這樣嗎?爲何觸碰到夢露生前用過的東西,就會想到她平日裡的生活?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她環顧了四周,沒了什麼東西,房間很大,真的很空蕩。秋曼並沒有看見朱麗所說的衣櫃。她退出房間,輕輕地合上房門。
再往前走,還有一張白色的門,秋曼狐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打開了,走進去。與門相對的是一面大的玻璃鏡子。四周的牆壁上面擺放着四個大的紅木衣櫃。懷着激動的心情,秋曼打開第一櫃子,裡面掛着的是夢露冬天裡的衣物,裡面有貂皮大衣,還有毛呢風衣,這些衣服如朱麗所說的一樣,全是新的。衣服整齊地擺放在那兒,似乎在等着主人的垂愛。可是夢露再也回不來了,這些
衣服又顯得格外地孤單了。
第二個櫃子裡面放着的是夢露夏秀的衣服,全是流光綢緞,各種顏色,混和在一起,織成了豐富多彩的人生,而這些卻卻又與夢露的生活相反。愛人死後,她的生活只剩下灰色了吧?對了剛纔第一個碟子裡的貂皮大衣,還有毛呢風衣感覺像現代的衣物,難道有人和秋曼一樣,穿越到了這裡?或許,是土西西傳過來的服裝?秋曼有些不解。
第三個櫃子裡面放着的是春秋季節的衣物。夢露真的很喜歡買衣服。第四個櫃子中裝的是鞋子,各種鞋子擺滿了整個櫃子,倒是令秋曼嚇了一跳。這些鞋子她在古莞國、西夷國還有利比比西國都沒有見過,有高跟的,有平底的,有圓頭的,還有尖頭的,與現代的鞋子沒多少區別。難道真的有人與她一樣,穿越到這個時空來了?
甩掉腦袋中那些不該想的,秋曼走出了房間。正好遇上伯比在找她:“秋曼,你跑這兒來幹什麼?我還以爲你失蹤了。”
秋曼收拾好剛纔的心情,說:“我只是來看一看,是你沒有注意我上了樓而已。對了,我敢肯定夢露昨晚沒有回家。”
“她沒有回家?那會去了哪兒?她是在哪兒遇害的?是不是回了伯爵家?”伯比一連幾個問題,而他問出來的問題也正是秋曼所想的。
“我也在想這些,我們必須去夢露常去的地方看看,還要去伯爵家問問情況。”秋曼說。
伯比點點頭:”好吧,我要去我就陪你去。”
“伯比,我剛纔看到一些東西,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秋曼輕聲地說。
伯比狐疑地問:“什麼東西?你不告訴我告訴誰呀?說吧,我保證不會說給別人聽。”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在《聖經》上看到了一些話。”秋曼心想,或許伯比早就在《聖經》上看過。
“《聖經》?”伯比疑惑地問,“是什麼樣的書?”
這下換秋曼疑惑不解了:“你連《聖經》都不知道?”
伯比誠實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世間居然還有《聖經》這種書。”
等等,《聖經》不是她穿過來之前的那個世界的產物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明明在歷史上不存在的。怎麼會,怎麼會……她是信仰耶穌的,每次殺了人完成任務之後,她總會抱着《聖經》睡一晚。是因爲穿越過來太久,忘了這碼子事,還是早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呢?
見秋曼發呆不語,伯比推了推她:“你怎麼了?”
秋曼回過神說:“沒事了,我還得下去問問朱麗一些事情。”
伯比很狐疑,秋曼剛纔明明在想問題,怎麼不告訴他呢?他攔住秋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額。秋曼擡頭,望着伯比棕色的雙眸,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秋曼說:“我怎麼會瞞着你事情呢?是你想多了。我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等我找到了答案再告訴你!或許這是我們破案的關鍵,回去再說。”
儘管伯比猶豫,但還是讓開了一條路讓秋曼下了樓。喬裡森一直跟在安必維警官的身邊,見到秋曼下來,走上來說:“安必維警官剛纔和人一起帶着夢露小姐的屍體回了警局,讓我在這兒等你們告知一聲。說下午三點再去伯爵家。”
“下午三點?爲什麼這麼遲?”秋曼不解地問。
喬裡森說:“我也不知道,他是這樣說的。”
伯比望了一眼牆上的鐘表,說:“現在才上午十一點,還有幾個小時,接下來我們幹什麼?”
秋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走到坐在沙發上的朱麗面前,問:“你可知道你家小姐時常去哪裡買衣服嗎?”
朱麗擡頭,想了一下,然後說:“好像叫豪萊莉的服裝超市。說來也奇怪,我們這兒以前呀並沒有什麼超市什麼的,也沒有賣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聽說是土西西來的一個商人,做了那些衣服,開了這麼一家店。衣服鞋子古古怪怪的,穿在身上倒也好看。”
那是當然的,秋曼並沒有說出口。那些衣服要是放在現代,沒有千兒萬塊地,根本就買不着。要說呀,這個夢露小姐還真有錢。秋曼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東西,全是上上品。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開了這麼一家店?她真的很好奇,恨不得現在長雙翅膀去看看開這家店的老闆。
“你能不能把地址告訴我們?”這兒秋緊他們並不熟,要找這麼一家店也不是易事。
朱麗想了一下,說:“好像就在城中的十字路口處,從這兒出去,往右轉直走,再往左就到了,挺近的。”
“好,朱麗,在沙露小姐的死亡原因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希望你留在家中,哪兒也不要去。”秋曼叮囑於她。
朱麗點點頭:“放心吧,爲了沙露小姐,我哪兒也不去,希望你們快點找到兇手,還小姐一個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