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狂風吹過樹枝,發出嗚咽的叫聲。夜空的月亮時有時無,烏雲被風吹過,不留下一點痕跡。
秋曼睜開朦朧的眼,眨巴了兩下,讓自己清醒一點。她記得自己昨天在埃唯叔那邊喝酒來着,怎麼睡到自己房中了?然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嗓子裡幹得冒煙,秋曼赤腳下牀,寒氣侵襲着腳,酒意醒了一大半。倒了杯水喝,冰涼的水完全趕走了醉意。她放下杯子,大聲說:“這下真舒服!”
穿好了鞋跑到房外一樓的茅房,蹲在裡面仰頭上看,正巧看見一人坐在後院的屋檐之上。是誰不要命了,這麼冷的天居然坐在那裡!秋曼站起來提好自己的褲子,朝那人走去。軟鋼絲一出,甩在橫樑之上,借力飛上了屋檐。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不冷麼?”秋曼穿着厚厚的棉衣,也覺得凍得慌。
那人回望秋曼:“女神殿下,您醒拉?”
“是啊,醒了,你是?”夜太黑,看不清楚人。
“我是亞藍呀。”
“哦,是你呀!”秋曼一下子就想起來,他還有個眼瞎的妹妹曾經過救過他們的命,“你還沒有告訴我,大晚上的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這兒很高,正好可以看見十三公主的房間。”亞藍說。
額,十三公主的房間?難道他對十三公主有……秋曼甩甩頭,說:“亞藍,你可知道她終會離開利比比西,她不屬於這兒。她曾三王子說,她心中有喜歡的人了。”
“我知道,我願意等,等她回心轉意。”這世上沒有辦法比這個更不傷害人了。他就站在這兒等着,只要十三公主一回轉,就能看見他。
秋曼嘆息道:“你真的很傻,但是我很佩服你!”
“女神殿下,你是不是誤會三王子了?”
“沒有的事。”秋曼尷尬地笑道。
“不,你一定誤會了,三王子殿下剛回來,就拉着十三公主進了後院,差點兒殺了她。”明白人都知道,秋曼一個人喝了那麼多的酒,應該與三王子有關係。
什麼?居然是這樣!她還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吃着醋,喝了那麼些酒,自己頭還痛着呢!
“您不問三王子爲什麼要殺她嗎?”亞藍問。
秋曼搖搖頭:“這是三王子的事情,與我無關,是你在她面前攔住了三王子,所以她纔沒事的,對嗎?”
“是的,三王子還說了一句話,叫十三公主珍惜眼前人。你說三王子說的是我嗎?”
珍惜眼前人,這是伯比對十三公主說的?他知道亞藍喜歡十三公主?亞藍跟着他們到了軍營,屢立戰功,以後定會封爵進侯,十三公主與他倒也相配,只是十三公主的心裡一直有個結,就那就是救了她的那個男子。
“女神殿下,您在想什麼呢?”亞藍見秋曼沒有說話,便問。
秋曼回過神,說:“沒什麼,只是在想十三公主來這兒,就是想離開,三王子卻不讓她離開,差點兒殺了她,是你向三王子求情的,對嗎?”
“是的,一點兒都沒錯。”
“既然你爲她付出了這麼多的心思,想必她自己心裡應該有數。只不過,亞藍,感情這東西,可以去爭取,但不能強求,懂嗎?”
亞藍在黑夜中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其實只要她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證明給她看!”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是亞藍,你是一名軍人,就不應該把重心放在這個上面。你知道,我與三王子這次叫我們過來是爲了幹什麼嗎?”該好好地給他上一堂課了。
“三王子信上沒有說,只說讓我們這幾人到這兒來。”亞藍很誠實地說。
秋曼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對,告訴你們了,自然會有其他人會知道,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次讓你們來,是有一件艱鉅的任務,做好了,你們就是利比比西的功臣,做不好,就可能爲國捐軀了。你怕嗎?”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秋曼知道,他在猶豫。並不是因爲怕死,而是捨不得,捨不得十三公主。生怕自己在戰場上不小心丟了性命,再也無法相見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亞藍說:“我不怕,只是女神殿下,明天能不能讓我跟十三公主獨處一天,一天就好!”
“可是你用什麼理由約她出去呢?”秋曼問。
這個亞藍倒沒想好:“不知道,明天再說吧!”
秋曼說:“我倒有一計,你就跟她說,在福若夫城到處逛逛,看看能不能找着她想找的人。”
亞藍想了一下,然後說:“好,這個主意不錯,謝謝女神殿下。天怪冷的,還是回房休息吧!”
次日,伯比與秋曼還有其他幾人在一個臨時佈置的書房內,看着土西西的地圖,分析戰情。
土西西國地勢險要,每個城之間都有天然的山峰做屏障,如果遇上險情,只要做好守,敵人也難以攻過來。
伯比說:“
我們現在在福若夫,行上三個小時的路程就可以到達土西西的邊境,在那兒有一座望天山,易守難攻,土西西就是因爲看中了這點,纔沒有把這兒做爲主攻的戰場,他們玩不起這個遊戲。”
“三王子殿下,雖然他們不敢在這兒攻,可以卻可以加派人守,守住這兒,我們要去,恐怕也是不容易的事呀!”丁西說。
“當然,我們這兒易守難攻,他們那兒同樣是,大規模的進攻不行,我們就來小規模的。”
“不是,是微型規模。”秋曼站起來說,“剛纔聽三王子殿下說了這麼多,現在我來說說。”
秋曼指着牆上掛的地圖說:“大家都來看地圖,從賓達的福若夫,一直往西,再往北,土西西的這座城被山包得嚴嚴實實的,,左右無退路,我們要攻,就先把它給攻下來,我想土西西國的人不會傻地強留着這座城。”
“秋曼說得很對。”春盼也同意秋曼的說法,“要支援這座城,太費勁了,沒有那些山倒好,有了它們,反而成了累贅,我們夜襲,燒了他們的糧倉,把城中狗官的人頭掛在城頭,這城就算攻破了!”
“不錯,春盼姐說得挺有道理,不過春盼姐,你似乎很氣憤。”秋曼不解地問。
春盼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情緒有些激動:“沒,沒有的事,只是覺得要上戰場了,很興奮。”
秋曼覺得春盼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但是這麼多外人在場,她也不便過問。她接着說:“以後再攻哪座城,我們暫且不說,先把這座城攻下了。我們這兒除了我與春盼姐有些裝備武器之外,你們都沒有,這樣一來,只能赤手空拳幹了。”
“赤手空拳不行,我們打的是持久戰,就算他們體力再好,也是白費,倒不如咱們現在做一些弩弓,用起來也方便,同樣可以使人喪失性命。戰場上講的是效力。”秋曼幸運自己在這兒遇上了春盼,兩姐妹合作,定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滿載而歸。
伯比抿緊了嘴脣,眉頭緊蹙。秋曼推了推他:“伯比,你說可以嗎?”
“好是好,但是時間有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是伯比最擔心的事情。他見識過秋曼與春盼的槍,那種東西是最厲害的武器,如果每人一把,他們倒省了許多的麻煩!而春盼說的弩弓,也不錯,但是要做那麼多的弩弓,也需要幾天的時間。
埃唯站起來問:“弩弓是什麼樣子的東西呀?我們這兒倒是有幾個手巧之人,用個一晚的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秋曼說:“弩弓是一種利用機械力量射箭的弓,我等會兒把圖畫給你,你去找人看看,看能不能做。還需要配套的箭。”
“好,女神殿下交給我,我一定完成任務!”埃唯不是吹牛,他這兒的人都是天下奇才,空有一身熱忱,與土西西開戰,他們早就想上戰場了。這裡面也有些工匠出身的,平日裡做做細工,倒也爲他們的武器做出了貢獻。
“還有,如果可以,再選一百人,我們可以延遲一天,每人配一把弩弓。”秋曼叮囑埃唯,“要會射箭的。”
“放心吧,咱們這兒有獵戶出身的,槍法準得狠!”
他們正在討論着這些這些東西,再研究了一會兒,便覺得可以散了。從埃唯那邊過來,只見亞藍一人坐在大堂之中。秋曼走過去,狐疑地問:“亞藍,你不是和十三公主逛街了嗎?怎麼回來了?”
“不止回來了,我看呀,還挺不高興的。”春盼說。
“發生了什麼事?十三公主呢?”秋曼問。難道事情泡湯了?應該不會呀,福若夫並不是一座空城,街上的店輔也開了許多,都是他們的人。
亞藍朝樓上揚了揚臉:“躲到房中哭去了。”
哭?這個字把大夥嚇了一跳。春盼問:“你把她給惹哭了呀?我看她也不像會哭的人呀!”
“我哪敢呀,疼都來不急,怎麼會惹她哭呢!是我約她去了街上,可是……”亞藍突然停住不說了。
秋曼那個急呀,恨不得把亞藍的嘴撕開:“可是怎麼了?你倒是說呀!”
“可是真的遇上那個人了。”
“哪個人呀?”春盼不解地問。
亞藍不悅地說:“不就是她一直想找到的那個人嘛!”
額。這種狗血的事情,居然被他們遇上了?秋曼只是想拉近他們二人的距離,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秋曼忽又一想:“不對呀,亞藍,她遇上了那個人應該高興呀,該哭的人不應該是你嗎?她怎麼哭了?”
亞藍冷笑一聲:“是啊,該哭的人是我,可是她與那個人談完話後,居然一路哭着跑了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十三公主是他迎娶回來的,如今遇上了那個人,他與十三公主的約定就得實現了,而王后的生日,如果十三公主未到,西夷國一定會知道消息。他們現在與土西西國舊事緊張,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伯比雖然身爲三王子,但國家是國
王的,是祖上一手創建起來的,不能毀在他的手中。
秋曼跟着伯比身後:“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
樓下的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秋曼與伯比到了十三公主的房前,房門緊閉,伯比敲了敲門:“十三公主,開門吧!”
秋曼以爲十三公主在裡面傷心,並不會開門呢,可是她卻意外地打開了房門。十三公主兩眼通紅,還有些腫,剛纔似有哭過。見到他們兩進來,不解地問:“你們剛纔都聽亞藍說了?”
“是的,聽說了。”伯比說。
“我見着他了,可是他不願意娶我,他說他很愛他的妻子,叫我死了這條心。”十三公主像在閒談,在這兒,她與伯比最熟悉,她是信賴他的。
“那又怎麼樣暱?”伯比問。
十三公主望着伯比:“我們的約定沒有效了,我還是要留在你的身邊。”
秋曼心中一個激靈,這是哪兒跟哪兒呀?十三公主留在伯比的身邊,那她怎麼辦?
伯比突然咧開嘴笑了:“我以爲你有成熟的思想,原來你也只是一個未懂世事的女孩,你可知道,我們中間有人喜歡你嗎?”
“誰?”十三公主問。
“是誰全心全意地在軍營中照顧你?是誰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擋在你的身邊?”伯比提示她。
十三公主恍然大悟,用手絹擦乾臉上的淚痕:“你說的是亞藍?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傷心了一會兒之後,倒覺得輕鬆了,原來,原來是這樣子!”
“這樣子是怎樣子?”秋曼不解地問。
“這樣子就是……”十三公主鬼靈精地問,“他是不是很傷心呀?”
“恩。”秋曼點點頭,“一張臭臉坐在大堂中,把我們嚇死了。”
“真的麼?”十三公主抿嘴笑道,“我得去告訴他,我喜歡他!”她說完就站起來往外面走。
秋曼想拉住她,告訴她女孩子要矜持,可是伯比拉住了她,笑着說:“讓她去吧,省得這兒某人該吃醋了!”
“誰?誰吃醋啦?我只是想說,女孩子要懂得收着點心思,別讓男人看穿了!”秋曼說,“走吧,我們也去看看熱鬧!”
“你是不是也收着心思不讓我知道?”伯比問。
“什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問你,媽媽是誰?你爲什麼做夢會說出她的名字?”伯比雖然知道秋曼叫的媽媽是母親的意思,可是他就是想讓秋曼親口告訴她。
“媽媽?我的母親,她死了,我是個孤兒。”秋曼心情本來很好,被他這樣一問,倒是沉重了幾分。
伯比本只想瞭解秋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想幫她分擔一下,這一問不打緊,竟問到了她的痛處:“我,我不知道……”
“沒關係,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已經習慣了。”秋曼收拾好內心的傷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出去看看他們。”
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外面十三公主的喊聲:“亞藍,你這個大笨蛋,本公主喜歡你!”
嗨,十三公主倒是愛得瀟灑,拿得起放得下。
秋曼二人急步走了出去,朝大堂上望去,只見下面的人擡頭仰望着二樓,亞藍更是一臉的驚訝。他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是怎麼了?老天眷顧他了嗎?
“十三公主,你剛纔說,說什麼?”亞藍想確定一下。
十三公主笑臉迎人:“我說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你!”
亞藍站在桌子上,擡頭望着十三公主,一臉的不可思議:“是真的嗎?”
春盼看不下去了:“笨蛋,都說了這麼我騙了,想把人酸死嗎?”
亞藍從桌子上躍上來,衝上二樓,把十三公主抱在懷中,他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來的時候這麼突然,他都快要受不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公主,我也喜歡,不,是愛你,我愛你!”
“以後別叫我公主了,我叫西門豔,你就叫我豔兒吧!”
“恩恩。豔兒!”亞藍興奮地說。
伯比靠近秋曼的身後,貼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這下我不愁了,好事成雙呀!”
秋曼含笑地望着他們,她最喜歡地就是看到他們幸福的笑臉,這就是幸福的瞬間吧?真的希望時間可以凝固,讓幸福久一點。
伯比拉着秋曼的手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都要吃飯了。”秋曼被伯比拉着出了客棧。
春盼在他們身後問:“你們去幹什麼呀?什麼時候回來呀?”一溜煙的居然沒了身影,春盼嘟囔道,“真是的,跑這麼快去幹什麼呀?又不是去搶火!”
艾利埡站在她身後,勸慰她:“讓他們去吧,也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早一點解決就好了。你看,十三公主他們不是一樣的很幸福嗎?”
是啊,他們成雙成對的,喬裡森坐在那兒,他在想念着一個人,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