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兒來了,”二嬸端了一大盤水果出來,滿面容光地出來,“剛纔還在說你呢,現在就來了,快過來坐。”
葉海伊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不去看自己正對面的男人,“二嬸說我什麼呢?二叔還沒回來?也對,新公司嘛,忙點也正常。”
二嬸臉色微變,面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訕訕道,“你二叔還把自己當年輕人呢。”
張琛安揀了粒開心果剝開扔到嘴裡,一副勞神在在的模樣,根本不像往日,黏在老太太身邊哄她開心。
人心總是偏的,張琛安看不慣二叔,對這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奶奶也頗有微詞,“還不錯,你吃嗎?”
手心裡愣是兩粒剝好的開心果,葉海伊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就兩粒嗎?小氣。”
雖然這麼說着,可還是全都塞到嘴裡,愜意地嚼着,唔,還挺香的。然後,一個剝一個吃,好不和諧,除非是問到他們了,纔會簡單回答一下,其它時間都不會理會客廳的其他人。
饒是巧舌如簧的二嬸,面上也有些掛不住,最後訕訕地閉了嘴。
倒是對面的波爺,看得情趣盎然的,一個星期沒見了,還挺想念的。他笑着抓了一把開心果,也低頭剝了起來。
“你媽媽呢?琛安。”老太太撩了下眼皮,剛纔的事情她不是沒聽見,只是懶得管而已,“怎麼沒回來?”
“媽媽在紐約,”張琛安拍拍手,把桌上的果殼一股腦兒撥到垃圾桶裡,擡頭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可以開飯了嗎?”
老太太半眯着眼看他,悠悠道,“你二叔還沒來。”
“哦,我知道了,二叔很忙的。”張琛安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家族聚餐,家人未到,外人卻坐了這麼久,還真是有趣。”
葉海伊拉了他一下,有些事大家心裡有數就行,不要弄到明面上。張琛安卻順勢把她拽了起來,“奶奶,我和姐姐也挺忙的,畢竟公司人走了,我們兩個又年輕,您說是吧?”
“那是你長輩。”
“哦,長輩呀,”張琛安的聲音裡帶着股俏皮,可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像千年寒冰,不帶任何感情,“我當然知道二叔是長輩咯,就不知道二叔還認不認我這個侄子。”
張琛安也覺得這樣很幼稚,可他就是氣不過,更懶得再裝了。他和葉海伊不一樣,他是從小就在張家,跟在老太太身邊的時間也長,正因爲這樣,他才更沒辦法接受,這些至親,在他父親去世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對付他們,冷眼旁觀,甚至引狼入室。
“張琛安!”老太太也怒了,她這人極重臉面,波爺還在呢,被一個小輩,還是她一直疼愛的孫子落了面子。
張琛安笑笑,拉着葉海伊就要走,葉海伊只能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琛安,別衝動……”
“其實,我爸爸也沒怎麼對不起你們吧。”
張琛安循聲望去,似笑而非地看着從樓上下來的張瑤,葉海伊嘆了口氣,鬆開了抓着他的手。
“我是就事論事,我爸也沒搶璧髓,他只是另立門戶而已,璧髓是從爺爺那兒傳來下的,同爲爺爺的兒子,憑什麼我爸爸就要爲你爸爸賣命呢?或者說,倘若搶了你的公司也就算了,玉石生意這麼大,大家憑本事說話。”
這下別說張琛安,就連葉海伊都怒了,瞧瞧,這冠冕堂皇的話,在公司危難時刻,扣了錢,挖走員工,打着競爭的名義和你對着幹,卻要說:我又沒做錯,我只是憑自己的本事而已,我做錯了什麼?
她原以爲張瑤是不一樣的,至少不至於冷血,結果現在看來,白女士有句話說的很對,在張家,只有她父母和琛安是真心對她的,其他人,一旦牽扯到利益,立馬翻臉!
“各憑本事?”張琛安氣笑了,想到把一生都奉獻給璧髓,一輩子爲了張家的張爸爸,他早就知道二叔狼子野心,卻爲了家族和睦一讓再讓,“璧髓從爺爺那兒傳下來時是什麼樣你清楚嗎?要不是我爸媽,璧髓能有今天?二蘇根本不會做生意,卻受人挑唆,硬要橫插一腳,哪次不是我爸媽善後呢?說得倒是好聽,那咱們走着瞧了,看看二叔一手創立的公司能到幾時!”
葉海伊垂着眼簾,手緊緊地攥着,又氣憤又悲傷,牆上還掛着爸爸的遺像,慈眉善目,笑容宴宴地看着他們,爸爸,你要是知道我們被逼到這份上,肯定會傷心的吧?
被張琛安拽了下,葉海伊立馬回神,“奶奶,琛安心情不好,我們先回去。”葉海伊恭敬地鞠躬,看也不看剩下的人,就要走。
“站住!”
老太太拄着柺杖站了起來,門口突然多了個人,隨後院子裡多出十幾個人,把出去的路都給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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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二叔這個大忙人回家了。”張琛安年紀小,長得有很年輕,所以說着這樣陰陽怪調的話,倒顯得有趣,一臉無辜地開口,“二叔這也是不讓我麼走了嗎?”
“和你奶奶道歉,等她把話說完。”
張琛安不屑地哼了聲,反正都撕破臉了,他巴不得撕地徹底點,這樣以後對付起來也不必講究情面。
“先把這頓飯給吃了。”老太太再一次發話,首先朝餐桌走去,張琛安自然是不肯,天知道吃着吃着又會整出什麼幺蛾子!
葉海伊拽了他一下,他不動,無法,只能使勁地被他往餐桌拖,“先吃飯了,剛纔不是嚷嚷着餓了嗎?”
張琛安轉頭認真地看着她,煞有介事道,“氣飽了。”
葉海伊覺得自己都要給這個熊孩子跪了!
“呵呵呵,琛安,別鬧!”
硬是把張琛安壓到凳子上,葉海伊在他旁邊坐下,這回他們兩個都不坐老太太手邊的位置,最後是二叔坐到右邊,二嬸坐在左邊,波爺坐在葉海伊的對面……這這這這還能吃得下飯嗎?
上一次吃飯還是在一個月前,其樂融融笑聲不斷,結果這一次竟是物是人爲,張爸爸掛着牆上微笑地看他們呢。
“張磊,琛安是你侄子,你大哥新喪。”
二叔恭敬地垂着腦袋,“兒子明白,璧毓的訂單主要來自歐洲。”
張琛安冷笑,控制了他們璧髓原來玉石來源,他訂單來自哪裡又有區別嗎?
葉海伊給他夾了一筷子苦菊,“降降火,我怕你等下嘴巴起泡。”
“還是擔心點你自己吧!”張琛安沒好奇道。
葉海伊:“……”這孩子出門前吃炸藥了嗎?逮着誰就炮轟。但很快葉海伊就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