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晶電視機裡,主持人正播報着兩天前車禍意外的結果,“……發生在XX路的保時捷突然爆炸導致三人當場死亡事件,警方已經判定爲意外,汽車公司負全部責任……”
倪玄波晃了晃高腳杯裡的白蘭地,眯着眼品了一口,悠悠地吁了口長氣,完全不顧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是你的手筆?”男子坐得筆直,和倪玄波的悠閒慵懶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挑了挑眉,放下手裡的高腳杯,“怎麼,許先生求人就是這個態度?”
“我想波爺弄錯了,我並未求你。”
“哦?”對方撩起眼皮,玩味看了他一眼,“那請問許先生坐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合作。”
倪玄波嘎嘎地笑了,許墨熙蹙了蹙眉,並未急着開口。等他笑夠了,往沙發上一靠,翹起二郎腿,“合作,是和我嗎?”
“波爺又何必明知故問。”許墨熙淡淡的陳述,白淨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靜默地像是幅黑白水墨畫。倪玄波淡淡收回視線,不得不承認,喜歡葉海伊的幾個男人長得都不錯,這個許墨熙甚至比邵璟還要耐看點,他的俊朗是溫和的,不帶任何侵略性,可偏偏這樣的男人,也如不了她的眼。
“爲什麼?”他選擇開門見山,如果打啞謎,許墨熙真的能和他說半天,而他,不想看到他這張臉,比他優秀的人他都不願看到。
許墨熙沒有回答,鬆開手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青綠色的茶葉在透明的茶壺中漸漸舒展開,品了口清茶,緊蹙的眉毛也緩緩舒展,擡頭定定地注視着倪玄波的目光,“因爲我們想對付的人是一樣的。”
“邵璟麼?”他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很快,但依然被許墨熙給博捉到了,無聲地勾了勾脣角,“是,我猜你對小伊的瞭解也不少,應該知道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可她最後卻選擇了邵璟,我不甘心。”
倪玄波嗤笑了聲,“所以你就帶谷谷自殺?”
許墨熙心中一痛,面上卻絲毫不顯,他很清楚,墨西哥只要是倪玄波想知道的,就沒有查不到的。所以當時的事情雖然瞞過了媒體,卻沒有瞞過倪玄波。
他撩起眼皮懶懶得瞥了倪玄波一眼,“我只要對付的邵璟,至於小伊,是她不要我的。”我也不會要了。
倪玄波一臉玩味地看着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個淡然寧靜,一個玩味戲謔,直到倪玄波先不耐地收回視線,又低低地笑了聲,“我還以爲許先生是騎士呢。”
“她都不是我的公主了,我還要做什麼騎士。”
倪玄波點點頭,“很好,可是我這個人天生多疑,”打了個響指,很快就有保鏢進來了,偏偏還是剛從葉海伊那裡回來的佑火,見到許墨熙的那一瞬,眼皮顫了顫,“波爺,您吩咐。”
“帶他出去。”
許墨熙站了起來,定定地看了他兩秒,轉身,真的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許墨熙,我會再聯繫你的,希望到時候你的誠意能讓我信服。”
許墨熙頓下腳步,並未回頭,“我說過,我們是合作關係,並不是你的手下,而且,我手上有你所沒有的籌碼。”
“什麼?”
“我和小伊關係破裂了,但只要我出事,她肯定會出面。而你……”她會巴不得你早點死掉的。
倪玄波也聽出了他話裡未完之意,咧脣一笑,忍不住讚歎一聲許墨熙的好心態了,葉海伊現在忙着生二胎,張家老宅的事情就夠她煩的了,哪會有心思管他死活。
說白了,他們不過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這樣,我呢,等下要去張家老太太的靈堂弔唁一下,你要和我一起麼?”
許墨熙眯了眯眼,輕啓薄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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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點證據都沒有嗎?”葉海伊不甘心地重複了遍,沒等邵璟回答,又自言自語道,“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有呢,這明明是一場蓄意謀殺啊,怎麼可能是意外,那些警察都是吃乾飯的嗎……”
邵璟緊了緊握着她的手,她從自己的思緒裡出來,就看到邵璟抓着她的手送到脣邊,碰了碰,溫溫溼溼的感覺,可她現在一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反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做什麼呢?”
“想親親你。”
“別鬧。”她想收回手,偏偏邵璟握地更緊了,葉海伊不耐煩地看着他,“別玩了好嗎?”
“海伊,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肚子大了?”
葉海伊愣怔了片刻,真的把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好像,真的有點凸出來了。
她竟然忘了,肚子裡的這個寶寶都快四個月了,最近乖巧又聽話,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鬧騰。雖然沒什麼胃口,可每天被邵璟連哄帶騙的,三頓正餐兩頓點心一頓宵夜,全都一頓不落地吃了。
“明天去醫院產檢,我們一塊兒去。”
葉海伊緩緩擡頭,對着邵璟那雙期待的眸子,抿了抿脣,一時無話。
“別這樣海伊,看到你難過我比你更難過,日子總得過下去,我們要朝前看。”
“可是死的是我親奶奶……”她又想哭了,昨天還答應地好好的,爲了肚子裡寶寶的健康,不難過不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邵璟側過臉親了親她的臉頰,“我懂。”可他根本不在乎那個老虔婆的死活,要不是她自己要多管閒事,又怎麼可能被倪玄波設計到?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海伊這胎本來就懷得辛苦,這一悲傷那一痛哭的,又得去醫院檢查了。
他的下巴抵在葉海伊的腦袋上,眼底暗潮洶涌,葉海伊擡手輕輕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不說話。
“不準哭了海伊……”他這話說的有點不近人情,說完後便抿住了脣。
葉海伊拿臉蹭了蹭他的胸膛,甕聲甕氣地說道,“邵璟,你幫我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不該要求邵璟跟着自己難過的,畢竟老太太跟他也沒多大關係,邵璟親生父親去世都不見得多少悲傷,更何況還是一個曾惹惱過他,自私強勢的老太太。
可她能怎麼辦?那是她的奶奶,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害死,卻連葬禮都不參加吧?
“我在查。”邵璟的聲音沉沉的,總是有鎮定人心的力量。
勸着他腰的胳膊緊了緊,“謝謝。”
“嗬,沒有人值得你替他像我道謝的海伊。”他把手伸到葉海伊的咯吱窩,輕輕一擡手,就把人抱到腿上了,還是太瘦了,他一下子就抱起來了。湯湯水水補了一個月,怎麼就沒見長肉呢?邵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