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薛見每天獨自一人出門,足足逛完了十里長的尚武街,又把南伏城大大小小的街道走了一遍。
他腦海中,一副實景地圖慢慢成型,在所有標記過綠點的地方,薛見停留許久。
準備工作十分繁複,需要他親自實地考察,店內,四個侍女除了接待客人,就是不辭辛勞的繪製海報。
海報上還寫上了她們秀氣的小楷,新潮的廣告語讓四位姑娘是面面相覷,卻都沒多問什麼。
很快,七天過去,一切準備妥當。
今日薛見出門,擡頭看了看天,天公也作美,是個大晴天,陽光和煦,深秋的南伏城充滿暖意,路上行人也多了不少。
尚武街,一大清早的便有吹鑼打鼓之聲,鞭炮放的響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商鋪今天剛開張。
這段時間一直在二樓讀書的老掌櫃,被吵的難以靜下心,不得不下樓察看情況。
剛一走下來,他差點都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古香樓大堂,紅簾高懸,昏黃小燈排成一列,映照的整個大堂明亮輝煌,讓人走進來第一時間便覺得心中泛起暖意。
既然是書店,那自然是暖色調最有氛圍,更易讓顧客的情緒平靜下來,安靜的讀一本好書。
老掌櫃沉着臉色,走到大門口一看,門外喜慶熱鬧,舞龍舞獅,正有一個戲班子在搭建戲臺,吸引了不少過路人圍觀。
陳六看到老掌櫃,連忙跑過來,解釋了起來。
老掌櫃之所以不回楚家,一直呆在這裡,就是因爲喜靜,好讀書,現在薛見搞出這種事,他自然不高興。
“薛見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陳六點了點頭,趕忙跑到另一條街道,看到薛見正在指揮幾個臨時工在張貼海報。
那一整面牆壁,剛剛好貼下一張高足有五六米,寬十米的海報。
遠遠看去,海報畫卷上雪山雪樓,景色優美,一位絕色佳人獨立於高樓之上,而在雪山腳下,一位落魄書生,蹣跚上山,手持一本書籍。
封面上,清晰可見四個大字。
絕世功法。
另外,在這畫卷的下方,還寫了一段註釋文字,大概簡潔了春雪樓的故事,當然是薛見改編過的版本。
女主春雪被大反派困於雪山雪樓之上,落魄書生爲救心上人,被人打落山崖,意外獲得絕世功法,最終修煉成功,登山擊敗大反派,救出女主春雪。
故事簡單俗套,但比原來的故事更添了一絲奇幻色彩。
重點突出了,絕世功法。
陳六趕忙上前,說道。
“姑爺,老掌櫃下樓了,說要您趕緊回去。”
薛見點了點頭,說道。
“那這裡就交給你盯着了,附近幾條街我都跟各大掌櫃打好招呼了,待會兒你帶着他們一一張貼好,務必在中午之前,做好這事。”
說完他就拿出一張小地圖交給了陳六,上面一一標清楚了各條街道上貼海報的地點,便急匆匆回去了。
剛回來,那老掌櫃便指着薛見的鼻子一通臭罵。
等他罵完,薛見才笑着說道。
“老掌櫃,本來事先是該跟您打個招呼的,只是我也怕打擾您讀書,這纔沒有說。
我來這裡,主要還是幫忙打理生意,希望咱楚家的古香樓生意越來越紅火,您老就多擔待一些。”
聽完這話,老掌櫃也不由有些愧疚。
畢竟自己這個掌櫃的,根本就不怎麼管事,古香樓的生意越來越差,與自己脫不了干係。
罵也罵完了,氣都出了大半,老人冷哼一聲,說道。
“你隨便折騰吧,只是這真有效果?”
薛見神秘一笑。
“您就等着看吧。”
街道上依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戲班子自有一套招攬觀衆的手段,更何況不花錢的好戲,走過路過,誰不願意看看。
戲班張班主走上剛搭了一半的戲臺,拱了拱手,朗聲笑道。
“各位路過的父老鄉親們,小姐公子們,江湖好漢們,鄙人張忠義,梨花院的頭號班主,相信大家略有耳聞。
今日古香樓薛掌櫃的,邀請咱們班子來這裡給大家唱一齣戲,小梨花主演,正是那上至花甲老人,下至入學蒙童都津津樂道的《春雪樓》。
新戲首唱,本該在那梨花院,薛掌櫃的闊氣,特意邀請咱來這尚武街,爲大家免費唱一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感謝各位捧場。”
這話一出,圍觀的路人頓時就炸開了,議論喧天。
“梨花院的張班主啊,這可是金牌班子,名角小梨花就是他一手捧出來的。”
“是啊,我上個月還去梨花院聽過一場小梨花的《走玉道》,那叫一個精彩啊。”
“梨花院的張班主確實厲害,沒想到古香樓竟然會捨得花大價錢把他請來在大街上唱戲,唱的還是新戲,這《春雪樓》我怎麼沒聽說過?”
“《春雪樓》都沒聽過,那你也太落伍了吧,回去問問你家娘子,她一定讀過。”
……
老掌櫃聽到這些議論,一臉懵逼,疑惑道。
“你是想宣傳那本豔俗小說?”
一本普通人茶餘飯後消遣的小說,值得花這麼大價錢費事嗎?老掌櫃實在有些看不懂這年輕人到底想幹什麼了。
薛見笑而不語,一切咱們拭目以待。
新戲《春雪樓》,甭管聽說過,沒聽說過,都不重要。
梨花院名角小梨花的名頭,南伏城下至小老百姓,上至達官顯貴,那都是如雷貫耳。
半年前,城主府籌辦荊城主的四十歲壽宴,還特意邀請了小梨花唱了一曲,驚豔四座,贏得滿堂喝彩。
荊城主曾親自點評,梨花之音,宛如天籟,梨花之戲,人間難得。
因而小梨花又有了南派第一青衣小花旦之稱。
讚譽之多,名氣之大,絲毫不弱於薛見前世世界中的當紅流量明星。
所以這次,他特意要求了張班主,讓小梨花來演這女主,反響一定更好,這就叫明星效應。
最重要的,這裡沒有天價明星廣告代言費,請小梨花來演這一齣戲,也就是正常包一個戲班子的價格,價格公道。
事情傳開,一傳十,十傳百。
這尚武街平時本就人多,此刻人流更是熙熙攘攘,擠在古香樓大門口,就算之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看到這場景,也定會來湊個熱鬧。
還有不少人趕忙回去告知親戚朋友,免費的好戲,不看白不看啊。
與此同時,在其他街道上的人,也看到了剛剛薛見等人張貼的巨大海報。
人羣聚集,指着那副掛滿一整面牆壁的畫卷議論紛紛,上面大概寫清楚了。
今天午時,會在尚武街的古香樓大門口擺上一場大戲,免費觀看。
一時間,從各條街道涌入尚武街的人流越來越多,以至於寬闊的尚武街都出現了堵塞的現象。
薛見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滿意的笑了起來。
現在熱點製造出來了,從今天開始,這些人以後茶餘飯後的談資,必然少不了這場大戲。
而談起這場大戲,自然就少不了古香樓,當然也少不了這場戲重點突出的絕世功法。
日頭漸漸升起,寬闊的戲臺已經搭好,這時一位身穿青衣戲服的女子緩步從後臺走了出來。
婀娜身段,曲線動人,一張令人怦然心動的臉蛋上還未上妝,甜甜一笑,嘴角邊就浮現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
縱使薛見天天面對楚依依那張傾國傾城的姿容,第一眼看見這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子,也有片刻的恍惚,好似見到了當年的初戀,純情而又美好。
薛見內心大呼,這簡直就是完美國民初戀臉啊,怪不得能被稱爲南派第一青衣小花旦。
這位少女,正是小梨花。
她走上臺,說了幾句討喜的話,便轉身回到了後臺。
後臺就在古香樓大門口旁邊,搭建的十分簡潔,用紅布綢子完全遮掩。
小梨花路過薛見時,盈盈施了一禮,打了招呼,這才快步掀開紅布,去後臺化妝了。
另一邊,許家得到消息後,許榮華臉色陰晴不定。
許封站在一旁,看起來傷勢已經痊癒,可仔細看,他右手始終攏在寬大袖口中。
“爹,那薛見不老老實實在楚家待着,還敢出來在尚武街搞出這種大事,您可一定要爲兒子報仇。”
許榮華擺了擺手說道。
“你大哥已經出城好幾天了,按計劃今天也該回來了,等他回來,相信楚家和那薛家廢物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許封眼中露出憤恨,低聲道。
“爹,那尚武街的事,我們就不管了?”
許榮華沉吟片刻後說道。
“不急,且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許封突然似想明白了什麼,說道。
“難不成這薛見是想替古香樓招攬生意,改變楚家現在生意上的困局?”
許榮華嗤笑一聲。
“做生意哪有這麼簡單,請個戲班子來唱一齣戲,揚揚名氣,讓大傢伙都知道他們古香樓賣那本《春雪樓》的豔俗小說?
就算這樣,賣這些東西能賺幾個錢,恐怕還不夠回本的。”
說完,許榮華還是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這樣,你派些人去尚武街那邊盯着,有什麼變故立刻來報,我就不信,一個只知讀死書的廢物能搞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