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大學
電動三輪車高速旋轉的輪子劃破了地面上厚厚的雪層,撥起了陣陣怒濤。一路狂暴的吼叫顛簸着最終停在了恆州大學的‘門’口,‘花’貓將車子熄了火,看着郝奇他們三個人從裡面彎着腰走了出來,說道:“哥幾個,今天就到這了都回去吧!以後有時間就互相打個電話出來玩玩,我一定奉陪!”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大家一眼,就又打着了火開着狂吼的三輪車子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郝奇說:“不知道還有沒有賣的了,買了早點回去,別再外邊野了!”
郝奇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隨便!”他知道即使小光和宋情這麼說,宋情也不會相信!自己在她的心中絕對是一個五十好男人,永遠不會做一點出格的事情。小光聽了他這樣回答也是一笑,就冒着雪‘花’去給宋情買水果去了。郝奇看着小光離開便和郝衝兩人並排走進學校的大‘門’,順着學校的主路向男生宿舍走來。
天上不停的下着雪,地面上的雪不停的加厚着。校園裡的路燈的燈光努力地穿透着飛雪的掩蓋,這使得它們顯得比平時溫柔,一圈一圈的證明着它們的存在。學校得主路上已經沒有幾個人。只有兩邊的和樹木靜靜的站住不動,迎接着雪,迎接着燈光,主路兩邊有幾棟教學樓。或高或低,參差不齊,但是總有一些教室的窗戶在亮着,看來,那些忙於自習的同學,還沒有因爲下雪而躲進自己宿舍得被窩裡。
郝奇望着這雪,想起了自己和郝沖年紀還小的時候,在下雪的天氣,等雪下得厚了,兩個人就在雪裡面摔跤,郝奇大些,當然比弟弟有力氣,將他摔倒後,看着他彷彿要哭出來的樣子,又想起了自己要比他大,要讓着他,便自己倒在了雪地中,郝衝卻還不服氣,仍要壓到郝奇的身上,兩個人便抱住在雪地裡面一起滾。
郝奇嘆了口氣,不覺恍惚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年,時光的飛逝把許多東西拋在了身後,但是這一切卻彷彿都還在眼前。兩個人從坐火車不用買票的小屁孩子,已經長成了‘毛’發皆濃的男子漢。
兩個人繼續的走着,走過校園的中心,校園的中心是一個雕塑,郝奇每次走到這裡,都要故意的看上一眼。那是一朵高大的銀‘色’的蓮‘花’,‘花’朵正‘欲’開放。這朵‘花’的線條柔和,表面光滑細膩。在雪中顯得亭亭‘玉’立,生命力極強。底座上刻寫着大學的名字和這個雕塑的歷史。底座的周圍圍着幾個白‘色’的園燈,正發出比雪還白的光,這些光照耀着底座,也照耀着那朵永不凋謝的蓮‘花’,這些燈光給這朵大蓮‘花’加上了無盡的光芒,使得它異常聖潔。底座的周圍是一片草地,這種草雖然矮小,可是冬天也不會死,只是顏‘色’變成了黃黃的,讓看到的人都以爲它的生命已經枯竭不會在活過來了。可是一到了夏日,它竟然又綠了。
郝奇沒有看過底座的字,所以他不知道這座雕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誰創造了它,其實這些也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些學生把這裡當成了這個學校的標誌象徵,他看見過很多的學生到這裡來和它合影留念,全做到此一遊的憑證。
兩兄弟沒有說話一直並排而行,兩個人站在了一起,郝衝的身體始終是‘精’神的‘挺’直着,而郝奇雖然肩膀比郝衝寬闊,走路時卻缺少了他的硬朗。雪地上面清晰的留下了他們兄弟兩個的腳印,這麼多年來,這兩對腳印從小逐漸的變大,始終形影相隨。
恆州大學的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各是一棟樓,同樣的都是十三層。兩棟樓平行而建,中間的空地又建了一座三層的建築。其中,一層是超市,二層是娛樂室,三層是網吧。這三棟建築形成了一個“凹”字。小光在某天,曾經仰望着這高高的建築敬畏的說道:“真他媽像對**,嘻嘻!”
郝衝的宿舍在三樓,郝奇的宿舍在十樓。
郝衝說:“哥,到我的宿舍去坐會吧,自從我來這裡上學之後,你還沒有來過我們宿舍呢?”
郝奇搖了搖頭,說:“我還是回去吧,今天有點累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回去之後記得給麗麗打個電話,和她把事情說明白了,早點睡覺。”
郝衝點點頭,便揹着自己的球杆走上了樓梯,消失在了樓梯的轉彎處。
郝奇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兩個人的小時候,那時候,郝奇吃飯總是細嚼慢嚥,而且吃的很少,郝衝總是狼吞虎嚥,能吃一大碗。有一次,叔叔給他們兩各盛了滿滿一大碗同樣多的米飯,讓他倆比賽,看誰吃的快,不過一定要吃完,不能‘浪’費一顆糧食,否則捱打。
郝奇吃到一半就飽了,再也吃不下去,郝衝把自己碗裡的吃完了,看見郝奇面‘露’難‘色’,知道他吃不下去了,就說:哥,我來替你吃吧,我還沒吃飽。郝奇看着他把自己剩下的飯全部吃完,說:“你真能吃。”郝衝說:“我其實吃完了剛纔的那一碗就已經撐的不行了,要不是爲了你,我早就不吃了!”
人餓得滋味是很難受的,可是被撐到的滋味是不是更難受?郝奇想到這裡,心中竟一陣酸楚,不禁的眼眶之中有些溫熱,他努力的冷靜下來,自己上了電梯,一會就來到了十樓。
恆州大學的每個宿舍有四張‘牀’兩兩相對擺着,‘牀’上面住人‘牀’下面放東西,一共可以住四個人。郝奇推開‘門’進了宿舍,一股‘潮’溼的氣息迎面衝來,他們的宿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打掃了,牆角一堆垃圾形成了一座山,山上面還有幾座小山。現在宿舍裡只有一個人,林偉在捧着一個遊戲機遊戲遊戲再遊戲。小光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做油(遊)條。
郝奇問道:“邵鵬今天沒回來?”
林偉愛搭不理的說道:“沒有,不知道又把哪個妞騙到他的那個蟲居去了。”
郝奇笑了笑,念道這個無敵的害蟲。這個名字是邵鵬自己對自己的稱謂,他還強調說他這個害蟲專吃處‘女’膜。
林偉說完了這句之後便不再說話,繼續在他的遊戲世界廝殺遨遊,與遊戲中的人物融爲一體。
郝奇脫掉了厚厚的外衣,懶懶的坐在了椅子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想起來今天自己先是上網,又去風尊,後來摔了一‘交’,而後又去好‘肥’牛喝了酒,又到了‘迷’‘亂’的黑牛酒城。這一系列的事情雖然僅僅用了半天時間,但是其中出現的人物事情卻是出奇的多,彷彿大半年已經過去了。自己喝完酒的時候就有些累,由受到了黑牛酒城特比的氣氛的刺‘激’,現在進了自己的宿舍,溫暖的氣‘浪’滲入身體,不覺的頭中更是睏倦加重,彷彿只要自己閉上眼睛立刻就能睡着。但是他還是強忍着睏意站起來拿了洗漱的東西,到水房隨便洗了幾把,脫衣服鑽進被窩,馬上就睡着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郝奇被‘尿’給憋醒了,他緊着肚子匆忙的去了廁所,回來的時候看見林偉仍舊學習古人鑿壁借光的‘精’神藉着手電的微光擺‘弄’着遊戲機。再看小光的‘牀’上沒人,被子‘亂’成一團和昨天早上是一樣的,他心想這小子幹什麼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買水果還把人買丟了?或者真的是到什麼地方野去了?郝奇便坐回自己的‘牀’上,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已經一點多了,便點了點手機上面的鍵盤給小光發了一條短信,又躺進了被子裡睡着了。
郝奇再次醒來的時候,見自己的手機響了,是小光發回了短信,原來宋情發燒了,他正陪她在學校的醫院裡面輸液,今天晚上是回不來了。郝奇把手機放下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心想明天一定要去醫院看看宋情。
郝奇正睡的已經達到了極度深層,猛然感覺一陣涼意,這涼意至透進自己的心裡。凍得自己微微得打顫。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胸’口上面有一條蛇。它的皮膚竟然沒有鱗片,也沒有液體,如同人的皮膚一樣光滑細膩。它的身子又粗又長,正盤旋着將自己纏住,用力往自己的身體裡面勒,這力量使得自己的呼吸逐漸的困難起來,自己骨頭也被勒的有些鬆了,就要被這條沒有溫度的蛇緊緊的勒死的時候,他不由得驚叫着醒來。
郝奇眨眨眼睛,陽光照進宿舍裡面,正照在了他的臉上。雖然是冬天,可是他仍舊能感到陽光的溫暖,他時常做一些奇怪的夢,這次卻不知道爲何單單夢見了蛇,而且是這麼奇怪的蛇?他‘摸’‘摸’自己的屁股,昨天凌空摔在地上的疼痛還沒有消除,那個長着粗眉‘毛’的那‘女’孩子的臉從他的腦中瞬間而過。他嘆了口氣,他總是慶幸每天早上能夠醒來,彷彿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切事情正剛剛開始。他看了看四周,整個宿舍裡就剩下了他自己。週日的早晨,小光沒回來,邵鵬不回來,林偉現在也已經出去了,他的行蹤自己不用多費心,就能猜個**不離十,他去網吧遊戲去了。
新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當郝奇出了宿舍樓的時候,他擡頭看了看天空,烏雲早已褪盡,天空被白雪擦拭的無比干淨純潔,在陽光的照耀下是被輕柔的雪層所覆蓋的的校園,這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
郝奇首先想到的是去吃飯,但是此時早餐時間早過,餐廳的大‘門’已經‘交’由鐵將軍把守,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重開吃午餐,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決定還是先看了宋情,他想自己是否給宋情買點什麼,但是一想,真的沒什麼可以買的,估計小光也買的差不多了,很可能那些東西已經將宋情的病‘牀’上堆滿了。想到這裡他就來到了恆州大學的校醫院,找到了宋情所在的房間,首先看見的是小光也坐在病‘牀’邊,困的晃晃悠悠如同不倒翁,就要倒地的時候,能猛的迅速的彈起來,接着又開始晃悠。
郝奇看見宋情正坐在病‘牀’上,小口的吃飯,看起來她的起‘色’很好,便一下子放心了許多。
宋情不是那種漂亮的‘女’孩,但絕對是那種機靈的人見人愛型。她擁有一雙大大的眼睛,一張小嘴總是紅的讓你憐愛,外加上一對耳朵天生比普通人的耳朵長一些,因此大家都心疼的叫她小兔,不過郝奇喜歡用小光對她的稱呼,習慣叫她情情!
想起來初入學時,班裡組織了一次小聚會,每個人輪流自我介紹,這樣的聚會現在看起來多少有些多餘且無聊。但是對小光來說可是終生難忘的。當宋情開始介紹自己時,小光目光變得及其呆滯,低聲的說道:誰他媽說這世界上沒有‘精’靈?
自從見過了宋情之後,小光每天嘴裡面除了‘抽’煙就是念叨她的名字。而且某日酒後還詩興大發,提筆鑄就一首:
你可曾品嚐到她耳朵的滋味?
略帶着未成熟的,
並且是‘毛’茸茸的輕微的酸澀。
那是不能吃的最美的食物,
因爲透過那些細小的‘毛’孔,
你知道里面流的是源自她心裡面的血。
那時小光和郝奇已經在相互贈送一支支菸的‘交’流下‘混’得爛熟,他把這首詩塞給郝奇,雙手合十,‘挺’着他的光頭滿臉的傲氣說道:“怎麼樣?貧僧還厲害吧?”說罷揮舞着胳膊,使出來四不像的少林拳!
郝奇看了,點點頭說道:“好是好,是你的原創嗎?”
小光歪着嘴不屑的說道:“怎麼?怎麼說我的大學也是考上的,不是拿錢買的!‘操’!我是文化人,流氓有文化,警察也害怕!”
時間如同瀑布一樣飛瀉而逝,宋情的耳朵早屬於了小光,他現在可以任意親‘吻’她的耳朵,貪婪的佔有她,貪婪的佔有她身體裡面的血。可能兩個人正在路上走着,小光來了興趣就會一起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在那裡留下點點白斑。他們的事情告訴周圍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每年每月每天每時每刻都可能改變人的一生,也許你只要想改變,就能改變。
宋情看見郝奇來了,對他招了招手笑着說道:“你怎麼纔來啊,給我買什麼好吃的了?人家得場病‘挺’不容易的。”
郝奇苦笑了一下,只說:“你這丫頭得了病,這兔子嘴也不閒着,也不洗臉,我本想買些什麼來着,不過一想還是你好了再請你吃吧,那時候你也吃的多,宰我也就容易些。”
宋情瞪了瞪眼睛,笑着說:“那算什麼啊,人家要的是雪中送炭,你呀,光會來馬後炮。”
小光在一邊聽見了說話聲看到了郝奇來了,兀自恍惚的哦了一聲,繼續亦真亦幻神遊,看來他昨天晚上一定‘操’勞的可以。
郝奇坐在了宋情身邊,說道:“情情你休怪我,俺還不是爲你好,病好了,氣順了,吃嘛嘛香。”
宋情把手搭在郝奇的肩膀上,用手指彈他的臉,說道:“你小子再找藉口就沒勁了啊,那我現在病好了,咱們出去吧。吃點餃子吧。”說着就要下‘牀’。
郝奇知道她就喜歡吃餃子,但是知道她這個時候是絕對不適合吃的,便趕忙阻止說道:“情情,你還來真的?我就是說說,還是等你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宋情撇撇嘴,滿是失望的神‘色’說道:“我中午再輸一次液就差不多了。”
郝奇說:“那就好,我得走了,我得去拿鞋。”
小光朦朧間聽見了,無力的拜拜手。宋情也點點頭,同時還不忘扔一句:“真是的,見到我你就跑。”
郝奇笑着出來,到運動場隨便轉了幾圈,看會一幫人打籃球,估計到了食堂開飯的時間,就直奔餐廳,餐廳離宿舍不遠是一座三層的建築,風格上沒有什麼特別的。郝奇最習慣在第三層吃,其實並不是他習慣,只是他以爲,人們都習慣‘性’的懶惰,不願意爬高到第三層來,第三層的人就會很少,無論如何也不會太擠!但是可能懷着他這種想法的人比偷懶的人還要多,第三層的人已經雜‘亂’的爛成了一鍋粥!
郝奇看着這‘混’‘亂’的場面,穿過了人流走到餐具車邊,準備拿金屬的飯盆和飯勺。這時,餐具車裡只剩下三個飯盆,兩個勺。其中兩個飯盆沒有洗乾淨,裡面還有些不知道誰吃剩下的殘羹冷炙,一把勺也是彎的。郝奇嘆了口氣,蒼天有眼,還好,還剩下乾淨的一盆一勺可以供自己使用。他左手把勺拿了起來,右手剛要拿那個飯盆,誰知,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一把搶去。他朝那個搶了他勺子的人看去,心中卻大吃了一驚,這不是那個他昨天在風尊上廁所時碰見的長着粗眉‘毛’的‘女’孩子嗎?怎麼在這裡又碰見她了?
那個‘女’孩子把盆拿到手中,看見郝奇在看自己,又看了看餐車裡面的勺子,而後硬生生一把把郝奇手中的勺子生生奪了過去!哎!郝奇吃驚的輕叫了一聲,這個人怎麼?就在這一瞬間,那個‘女’孩子已經跑了。‘女’士優先,‘女’士優先!就當自己學雷鋒做好事了。郝奇這麼安慰着自己。他只好拿起了一個有菜的飯盆和那把彎了的勺子。他把勺子用手扳直,又把它和飯盆到餐廳的水龍頭那裡狠命衝了衝,隨後打了一點米飯和炒菜,躲到一塊窗戶邊,獨自吃了起來,可是之前那些在飯盆中殘留的殘羹剩渣仍舊不時的在自己的腦中出現,‘弄’的自己每咽一口飯菜,都要咬一下後槽牙。
“這不是好哥嗎?呵呵!”從郝奇的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說話聲。
郝奇正在捉‘摸’這這是不是有人在叫自己。一個人卻在自己的對面坐了下來。郝奇看去,那個人臉上最明顯的是有一顆痣,卻是昨天下午在網吧向自己接錢的那個君子!怎麼什麼地方都能看見他,他難道也是這個學校的嗎?要是就好辦了,他應該該還錢了吧。
郝奇笑着說:“哦,原來是你啊!”
君子笑着說:“對對,你記起來了,沒想到你是這裡的學生。哦,對了,本來我應該還你錢的,可是我今天早上出‘門’比較匆忙,忘帶錢包了。你知道我不是你們學校的,我來找人,結果人沒在……”
郝奇在心裡開始分析他說的話,早上出‘門’,找人,沒在,現在是中午吃飯時間,想到這裡,他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
君子說:“哦,你明白了,我就是那個意思!”
郝奇心裡面這個氣,火苗四處的‘亂’竄,不過自己始終是個要面子的人,郝奇便從口袋裡拿出十塊錢,給了君子。說:“你拿去買點東西吃。”
君子看着錢,說:“大哥,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是那個意思。”
郝奇沒有聽他說什麼,起身走了。他已經沒有一點耐心聽他講什麼了。只求這輩子再也別看見他。
君子看着那張十塊錢,說:“我剛纔只是想和他說,我能不能下次還你的錢。不過這個人還真是好心,他怎麼知道,我早飯也沒吃。”
郝奇一邊往樓下走,一邊祈禱希望自己再也見不到那個君子。他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把自己放在冷水橋那修的那雙鞋拿回來。那雙鞋雖然破得有些過分了,但是他捨不得扔。因爲那雙鞋很合他的腳,就像是‘女’朋友一樣,世界上適合一個人的沒有幾個,穿鞋還穿出感情來了。
郝奇一直強烈的記着那個修鞋人的膜樣。四十多歲年紀,全身上下臉最乾淨,無論冬夏,他總是坐在放在地面上的一塊毯子上面。那毯子雖然總是坐,難免舊,但是不髒。那個修鞋的人的雙手柔軟靈巧,十指修長,可以試試彈鋼琴,只是上面有淡黃的煙鏽,有慘白‘色’的繭子,有不見紅的傷口,證明他不適合幹彈鋼琴的活,一旦開工的時候他的雙手就麻利的上下翻飛着,穿針走線,驅剪執釘,迅速的修好一雙雙破鞋。
郝奇向着學校的大‘門’口緩緩地走了幾步。迎面卻看見了瀟灑走來的邵鵬。
邵鵬長得很斯文,有時候戴眼鏡,有時候不戴,這並不能說明他不戴眼鏡的時候用了隱形眼鏡,而是很可能說明他根本就不是近視眼,至於戴眼鏡只不過是裝飾而已。可能是戴眼鏡的緣故,他臉上總有些書卷氣,這讓人初次和他見面。對他總是很放心。
“嘛去?”邵鵬喜歡這樣和郝奇打招呼。
“拿鞋!”
“我靠,你是蝸牛他爸吧,幹什麼都這麼慢,吃屎都趕不上熱的,我回趟宿舍,沒時間和你說話,撒尤那拉。”
郝奇看着急匆匆地邵鵬的背影,他喜歡走在時間的前面。自己知道其實邵鵬最喜歡的並不是‘女’人,而是錢。邵鵬對錢的喜歡勝於水蛭喜歡血。
水蛭對血有着天生的感覺,它們甚至可以看到完好的皮膚後面的血,從而想方設法鑽穿皮膚,獲得這些血。邵鵬對錢的感覺也是這樣的。他甚至可以看見土裡面的錢。但是他與水蛭不同,總是用合法的手段來獲得這些錢,不會傷害任何人。
記得大一開學的時候,邵鵬是最早報道的。郝奇一直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最早報道,但是過了不久,大家都熟悉了,邵鵬才說出了原因。他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之後,就來到了古口市,開始考察,開始做生意。一年多來,他拿到手裡的錢已經有一百多萬,還要有幾十萬的帳在外面飄着。這不僅能說他天生有生意人的頭腦,而且他還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邵鵬喜歡穿西裝,好象這種衣服讓他看起來比平常的大二學生年長几歲,也顯得成熟。他是郝奇所認識的人中菸酒吸收量最大的人。這些有害的物質他大部分吸收於‘交’際的場合。也許那些場合太需要這些東西了。他時常爲了生意喝的爛醉如泥,甚至有幾次,還因爲喝酒躺在了醫院裡面。
小光這樣對邵鵬說過:“你說你手裡已經有了一把錢,吃喝玩樂夠你這幾年用了,這麼拼命幹什麼?你要是再這樣,我懷疑你小子早晚都死在酒上”
每當別人向邵鵬提出了爲什麼這麼拼命這個問題,他總是說:“攢點錢,畢業之後去日本,泡幾個日本妞!”
邵鵬這個人做事情是很有條理的,要不他也賺不到那麼多錢。他想要辦到的事情,就一定要辦成,哪怕咬着自己的後槽牙,頭懸樑,錐刺股。也把要把事情幹成了。有一回爲了一票室內裝修的生意,陪着客戶打了三天兩宿的麻將,差點累出‘尿’。
張張看來皆是血,三天憋‘尿’不尋常。
事後,邵鵬手裡抖着一把錢,用這句話來總結自己的表現。他說要上日本,郝奇堅信他就能去日本,因爲他剛入學的時候,就參加了學校的日語協會,開始學習日語。大一的那年暑假,他還請了個教授級的人擔當自己的家庭教師,在自己的那套蟲居里教授自己日語。像他這種目的明確的人,怎麼可能不成功。他的那套蟲居,是今年夏天買的一套兩居室。總共‘花’了四十多萬。小光不解他爲什麼買這套房子。他常對人說道:“這房價天天漲,畢業之後把它賣了,估計還能賺個幾萬!”
郝奇只去過蟲居一次,那僅有的一次是和小光一起去的。兩個人一進了蟲居的‘門’,幾乎登時口吐鮮血,這裡面讓邵鵬佈置得極其令人噁心。到處擺滿了各種種類,各種體型,各種顏‘色’的器皿,這些器皿裡面養着活生生的‘花’蜘蛛,綠蜥蜴,黃蠍子。這些傢伙彷彿時時刻刻都能爬出來,在你睡覺的時候,從你身體的一些孔‘洞’之中鑽進去。並且在你的身體裡自由的‘交’尾,繁殖。這哪是人住得地方,簡直就是無間地獄!
小光在蟲居里面轉了一圈,撇下一句話說:“邵鵬,你他媽住在這裡也有**?早晚讓蠍子把你蟄陽痿。”
郝奇穿過了古口市的大街來到了修鞋的那間小鋪子。這間小鋪子的確是個小鋪子,橫豎不到十平米。外表根本就沒有裝璜,顯得破舊不堪。連招牌都是手寫的。牌上寫着四個字:老段修鞋。上回這裡沒開‘門’,讓郝奇很掃興,這回來了讓郝奇更掃興。還是沒開‘門’。郝奇想想,大約已經有半個月了,估計人家可能是不幹了,把自己的鞋給扔了,就是沒扔,大概也找不到了。怎麼這麼沒有職業道德?想着,他在‘門’口不停的原地轉。
旁邊是一個小賣部,裡面有個大媽看見了他,眨眨眼睛。走過來說:“你是幹什麼的?”
郝奇知道她來盤問自己,定是以爲自己是個地道的壞人,解釋說:“我是來修鞋的,怎麼沒人啊?”
大媽說:“我也不知道。”
郝奇心想你不是廢話嗎?可是還只能用尊敬的口氣說:“哦,謝謝您了。”說完,他便朝學校走去。也許在古口市,自己唯一能暫時休息的地方,也只有學校。郝奇悠悠的走了一會。忽然聽見旁邊有兩個人在爭吵。他覺得其中有個聲音有些熟悉,回頭一看,原來是‘花’貓,他還是昨天的那個裝束,此時正騎在他的三輪車上。在和站在三輪旁邊的一個‘女’孩子正吵,那個‘女’孩子看上去估計比自己大上兩三歲的樣子,打扮的很成熟,燙彎了的頭髮,一雙高跟皮靴,皮膚很好,眼睛很亮,看上去很順眼。
只聽個‘女’孩對‘花’貓說道:“你就知道玩,把辛苦掙來的錢象手紙一樣‘亂’拋,你關心過我嗎。你知不知道怎麼過日子,你說我當初就怎麼選擇了你?”語氣之中滿是埋怨。
郝奇聽了她這麼說難道是‘花’貓的‘女’朋友?昨天‘花’貓接電話的時候可是好言好語的。
‘花’貓看着她,苦笑着說道:“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怎麼說我沒關心過你,不過你知道我就那點愛好。”
那個‘女’孩用手擦拭了一下滿臉淚痕,說:“愛好能當飯吃?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打了十多年了,還不是見誰怕誰的臭手,乾點正事行不行?”
‘花’貓聽了她侮辱自己的球技,頓時怒火中燒,受不住了,舉起手就要打她。
那個‘女’孩見了,一邊跺腳一邊哭得更厲害,若無旁人的喊道:“你打,把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打死算了。”
‘花’貓猛地一驚,呆住了。
此時餐廳的三樓裡吃完飯的人們正逐漸的離去,剩下的不是一對對的情侶在打情罵俏,就是一個單身的男‘性’在癡癡呆呆的看着半空中懸掛的電視出神!郝奇正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邊一勺一勺的把飯填進嘴裡,一邊看着吃晚飯離去的人們。他此時候的心裡是莫名的惆悵,惆悵作爲一個人,這一日三餐和睡覺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可是這事情是這麼的無聊。要是能節省時間下來幹什麼不好,哪怕是和別人說說話,聊聊天也是無盡的快樂,何必讓人們這麼窮其一生費盡心機的賺錢來買飯解餓,買房子睡覺?
忽然在他的背後有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那雙柔軟的手小且帶着淡淡的清香,郝奇腦子都沒動就說:“情情,一股醫院的廁所味。”
宋情不依不饒的要把手塞向郝奇的嘴裡,郝奇趕忙把身子一扭閃開了。宋情咯咯的笑着坐在了他的對面,說:“奇哥哥,怎麼樣?這醫院廁所的滋味如何?我剛纔上廁所的時候沒用紙。”
郝奇拿着勺子敲打着金屬的飯盆,說:“這廁所的味道有點鹹!唉?我說情情,你說你都快要做孩子她媽的人了,怎麼還老玩這個小孩子玩意,捉‘迷’藏呢!”
宋情撅着嘴說:“說什麼呢你?小心我告你!”
郝奇笑笑,指着她的肚子說:“我看你最近肚子鼓起來不少,比以前可大多了,說,小光頭什麼時候出生,這次去醫院是不是檢查去了。”
宋情倒是不生氣,說:“我肚子鼓是讓敗家子小光給氣的。他把昨天的事情都和我說了,你說哪有不生氣的!算了別提了,一提就生氣,還讓我吃飯不?”
小光從旁邊過來搖頭晃腦的坐了下來,看來他‘精’神不太好,也許還沒有睡覺。
郝奇看着宋情,說:“情情,不提這件事情也好?怎麼樣了,好了嗎?”
宋情說道:“好了,身輕體健的,走也走的,吃也吃的,跑也跑的。飛也飛的,今天下午我們出去逛街了呢。”
郝奇無奈的搖頭說道:“你也真可以的,今天可是化雪,冷。”
小光有氣無力地說:“誰能管住這個兔子啊。”
宋情說:“你纔是兔子呢,買飯去啊。”
小光應了一聲,只見他青光一閃,飛奔着拿了勺盆買飯去了。
郝奇嘆道:“母兔住家,公兔覓食。真是苦了他啊。”
宋情大刺刺的說:“都是應該做的,”
郝奇聽着,不再說話抓緊時間塞了兩口飯。誰料卻從自己身體的左右各閃出來兩條人影。坐在了他的旁邊,他定眼一看,是害蟲邵鵬和油條林偉。
宋情自然看見了他們倆,說道:“你們倆個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偷了別人東西了!”
邵鵬一看見宋情,就習慣逗她,他把自己的手伸向她的耳朵,說:“好小兔,讓我‘摸’‘摸’。”
宋情用手把他的手格開,罵道:“死一邊去,你這個大流氓!”
邵鵬把手縮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自己潔淨的衣服,猛的灌了兩口可樂,眨着眼睛對宋情說:“去,小丫頭一邊去,我們男人有事情要商量,首先警告你一下,內容相當‘淫’穢!”
宋情聽了撅起了嘴,笑着說道:“你有什麼事情還不好意思當着我的面說,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出息,你們也就是拳打敬老院,腳踢幼兒園的份。”
邵鵬說:“說什麼你也不知道。兔子不宜。”
宋情撇着嘴不再理他。
郝奇看着邵鵬說:“你可是又有什麼活動?”
小光打飯回來了,聽到郝奇說有什麼活動,也問邵鵬:“你小子,有什麼活動?”
邵鵬說:“我找了個‘女’宿舍,準備聯誼。”
小光聽了,說:“你小子聯繫了得有二十幾個宿舍了。有意思沒意思。”
邵鵬說:“你小子是有老婆的得人,也就沒救了,我是爲我們這三個光棍着想。”
小光說:“我看你小子是爲了自己着想,哪回你不是專揀嫩的骨朵掐。”
邵鵬滿臉委屈,說:“我是給你們創造媒介,你們不抓緊,人家因爲我的魅力兒主動獻身,我有什麼辦法。”
宋情在一旁說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跟傻子親過嘴,在廁所喝過水。冒充過土匪,抱過豬‘腿’,愛過‘女’鬼。”
邵鵬的厚臉皮,在宋情的這張小嘴的突突下,也無處遁形,只得說:“我說實話還不要臉,我告訴你們啊,這次的貨‘色’不錯,去不去就看你們的了。你們要是不抓緊,我可照單全收了啊。”
小光說:“你就不會回宿舍再說,情情在這裡呢,你讓我怎麼辦啊。”
宋情說:“你想去就去啊,你要去我就找那個周安迪。”
小光笑着說:“人家認識你嗎。你這個兔子去了,人家以爲你喜歡吃雜‘交’水稻呢,嘿嘿。”
有四個人笑了,只有林偉還捧着他那個遊戲機,滿臉的沉醉。
邵鵬停住笑,說:“日期就定在下星期三,咱們兩個宿舍都沒課,詳細的情況咱們回宿舍再詳談。”
小光一邊吞着飯,一邊對邵鵬說:“你說你小子‘挺’有錢的,又長的人模狗樣的,還有房子,那天再買輛三輪車這不就全了,想要‘女’人還不簡單,幹什麼這麼費事的還要整什麼聯誼?”
邵鵬眯着眼睛看着他,大言不慚的說:“你,就是你,我最厭煩的就是你這種一招中地的人,你對‘女’人的瞭解太過侷限了。‘女’人是分很多的檔次的,不是說只用錢就能把所有檔次的‘女’人‘弄’到手。有的需要投入錢,有的卻需要展示自己的魅力,還有的要投入時間和感情,只不過好在我這些東西全都具備。”
小光不再理他,故自吃着飯。
邵鵬卻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你知道,大學中的‘女’孩,也是有檔次之分的。大二的‘女’人是一個樣,大一的‘女’人又是一個樣,大二的‘女’孩基本上都戀愛了,而大一的‘女’孩還有很多很乾淨的,沒有被沾染!品質是上乘,所以說不能用錢來搞定,我組織聯誼,就是要用魅力和感情將他們征服。”
宋情在一邊信誓旦旦的說:“早晚你得病死了!”
邵鵬嘿嘿的笑着,又把手伸向她的耳朵。可是他這回選擇的時機不是太好。他身邊的小光把已經在嘴裡咀嚼了一會,且沾滿了濃稠的唾液的飯粒全噴到了他的臉上!
薄薄的白紙糊成的日曆瞬間便被撕掉了三頁,星期三中午的時候,邵鵬一身裝扮整齊的回到了宿舍看見郝奇一個人獨自的躺在了‘牀’上打盹,就問:“小光和林偉呢?”
郝奇說:“小光自然是和情情玩去了,林偉的去向想必你是知道的。”
邵鵬指着他們兩個凌‘亂’的‘牀’說道:“我剛說的時候,一個個答應的好好的,到這時候全跑了,還是你夠意思,咱倆一起去吧。”
郝奇搖搖頭說:“我困了,睡會覺,你還是自己去吧。”
邵鵬拉着郝奇說:“你小子怎麼每個正形,多好的機會。一到這正事,你就困,連個藉口都不會找,你就欠打一輩子光棍,來吧,就你還是個好人。怎麼的?還讓我找人八擡大轎擡你是怎麼着?”
郝奇說:“愛情靠緣份,姻緣天註定,這聯誼有什麼意思?何況我既沒有魅力,也不會投入感情!”
邵鵬聽了,差點瘋了。一把掐住郝奇的脖子,膝蓋頂上郝奇的‘胸’脯,說:“你到底去不去?”他的辦法實在是不管用,他應該拿把刀的!直到最後他還是自己一個人離開了宿舍。
郝奇看着他離開,心裡面不覺的好笑。其實在自己的心裡最煩的就是這種見面的事情。現在邵鵬走了,宿舍裡面就剩下了自己。面對着孤寂落寞的宿舍,自己的心裡面驟然冷了下來。一種莫名的憂愁涌上了心頭,看來自己多少有點後悔,剛纔還不如和邵鵬一起出去了。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後悔兩個字。他是從不把憂愁堆積在自己心裡的人,總能找一些方式把它排解出來。或是出去走走,或是喝點小酒,或是乾脆睡覺。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喝酒顯得那麼不合時宜。要是睡覺的話,還沒有到屬於自己的那個時間點。看來,只能是出去走走!他若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出去走也還要堅持他三點一線的原則。
郝奇出了男生宿舍,順着學校裡面的路自然的走。無意中一擡頭,已經來到了學校的第二教學樓。郝奇對這裡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這裡的男廁所,本來裡面很乾淨,不知道被誰在牆上和‘門’上畫上了幾個‘裸’體的‘女’‘性’。依郝奇看來,這些塗鴉絕對不是學校裡藝術學院那幫學美術的‘混’子畫的。因爲他們個個都有美術基礎,都是玩畫筆多少年的,不可能把‘女’‘性’的身體畫的這麼醜陋和畸形。可是雖說如此,那似與不似之間的畫,卻一眼讓人看出來是‘女’人的身體。男人天生的對這種東西的分辨能力,也沒有辱沒了那個作者的創作意圖。他走到了第三教學樓的‘門’下,那裡最明顯的是有一大塊展板,上面貼有學校文學協會的幾個人寫的文字,即不像詩,也不像散文。讓人看了犯困!最讓郝奇想不到的是,他看見了一個人,正在那裡看這些文字。那個人他見過,在風尊見過那個粗眉‘毛’的‘女’孩子。她‘挺’着自己的‘胸’,身體硬硬的站在那裡。
郝奇覺得她今天仍舊是滿臉的英氣,十分‘精’神!可是沒想到這麼個人還喜歡看這些東西!
她看了一陣,忽然甩頭說了一句:什麼玩意!轉頭走了。
郝奇不覺得暗笑,看來誰都欣賞不了這些文人的大作。他見她走了,自己來到了展板邊上,看上面的文字。此時上面的文字已經換了,其中有一首詩,是這麼寫的:
你那雪白的皮膚裡面飽滿的包着一些東西,
讓我撫‘摸’起來,是那麼的柔軟,
那麼的讓我心情愉悅。
你的‘臀’部怎麼會是深深的顏‘色’。
是不是一切都是爲了安全,你故意的。
但是你知道我並不厭煩。
我真的想將你**去,
享受你火熱的身體帶來的快感,
但是我還在病中,
我必須控制自己心中難以扼制的衝動,
暫時將你放在一邊,
我親愛的,
香菸。
郝奇差點叫了起來,這不是自己寫的嗎?誰給‘弄’上來了?難道那個‘女’生說的就是這篇文字?他分析一定是小光那小子。這小子好好的偏要加入學校的文學協會,人家讓他拿些作品出來,他倒把自己的歪詩給了別人,晚上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扒光了他。正想到這裡,小光卻打了電話來。
郝奇沒好氣地接了電話,說:“你小子淨幹好事啊!”
小光聽了,一愣,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未卜先知,你怎麼知道我正幹好事呢?”
郝奇聽了,也是一愣,猛地雲裡霧裡,說:“你說什麼?”
小光說:“我和情情逛街呢,看中了一雙鞋,她說你穿一定‘挺’好看的,就不用總要去冷水橋拿你那雙破鞋了。快說你的腳是多大號的。”
郝奇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心裡面陡然陣陣的溫暖,說:“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買吧!”
小光厲聲的說:“快點,別廢話,我還有別的事呢,耽誤我們兩口子寶貴約會時間,你賠得起嗎?”
郝奇說了自己腳的號碼。小光就把電話掛了。郝奇看着自己的手機,看來今天晚上扒小光的計劃還是取消了罷。
“噗。”一股水箭,斜刺着朝郝奇‘射’來。郝奇用餘光看見了,忙得閃身躲開。躲開之後,他忙看是誰噴的?他不看還好,一看是那個粗眉‘毛’的‘女’孩。心中不禁火大,剛要說:“你。。。。。。”
那個‘女’孩咧着嘴,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據郝奇分析,她那個表情大概的意思是說,你沒看見我漱口呢,噴着你活該!何況我又沒噴到你,你還躲開了。大家都沒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一切當然是郝奇的想法,不過看着她的樣子,自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已經消了。心想:還是算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你小子怎麼在這裡呢!”正當郝奇要離開三教的時候,一個人對他說。這個人是吳澈,是郝奇的同學。
吳澈順直的頭髮飄在額頭前面,肖尖的下巴,又細又彎的眉‘毛’,眼睛清澈透明,閃動着靈動的光芒,長長的睫‘毛’,又加上他身材纖細,骨架比較小,雖然身體很高,但是總讓人以爲他是個‘女’孩子。但是那只是他的外表,只要是他脫去了上衣,他結實的肌‘肉’能讓每個人吃驚!他的這種結實的肌‘肉’,不是健美運動員的那種大塊的肌‘肉’羣。而是像骨架上綁了一層粗粗的草繩。這讓人一望而見他的爆發力有多大。小光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作“假貨。”意思是說他遠看象個貨真價實的**,可是近了一看,卻原來只是一個假貨。吳澈當時聽了,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一隻胳膊摟住小光的腰,另一隻胳膊摟住宋情的腰,一提力氣,把他們倆掄在空中,整整轉了十五圈。直轉的小光哭爹喊孃的。口水滿天飛。宋情卻說,真好玩,還要轉!
郝奇見原來是他,忙說:“你在到這裡幹什麼?我一個人正沒意思,你來陪我聊會?”
吳澈搖着頭說道:“我這是到圖書館拿了一本書!我和人定好了,拿完書就到古玩市場拿玩意。人家都等急了!”
郝奇知道讓他陪自己聊天實在是沒戲,就笑着說道:“那你快去吧!別買不到後悔!”
吳澈轉身剛要走。沒想到那個粗眉‘毛’的‘女’孩卻跳到了他們的面前,說:“吳澈,陪我打乒乓球?”
吳澈吃驚的看着她,說:“陳瑛,我把這件事給忘了,我今天還有事呢。改天吧!”
郝奇聽了那個‘女’孩原來叫陳瑛。她聽了吳澈的話,生氣地說:“你怎麼天天有事,哪次約好了,你準不到。”
吳澈滿臉的無奈說:“今天我真的是有事。”
陳瑛豎起了自己的粗眉‘毛’霸道的說道:“什麼事也得放下,今天一定和我打!”
吳澈咬着牙看着她,心想真的沒有辦法。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郝奇,連忙說道:“對了,這是我的哥們郝奇,他打球可厲害了,是標準的削球選手,今天他來陪你打吧!”
陳瑛聽了,睜大眼睛說:“是嗎,我體育課選的是乒乓球,不過我還沒有遇到削球的!”
郝奇聽了吳澈把自己擺出來了,一肚子苦水頓時炸開,心說我哪會什麼削球!卻看見吳澈正對着自己眨眼睛,意思是說你小子要是幫我,我給你一個元青‘花’。郝奇知道吳澈確實是有急事,買不到他中意的玩意他會後悔死,這樣看他的忙不能不幫啊,就支吾着說:“我打的相當一般啊。”
陳瑛聽了,有些不高興的說:“就是隨便玩玩,又不是和你打比賽。”
郝奇聽得,覺的她說話倒是很實在,就說:“好吧!”
吳澈看到這個場面,知道自己終於擺脫了陳瑛的糾纏,順勢擺了擺手,一溜煙跑了!
郝奇對陳瑛說:“娛樂室?”
陳瑛點點頭。
二樓的娛樂室裡面很寬闊,有乒乓球和檯球。還有幾臺跳舞機。這個時候,裡面沒有幾個人。郝奇到一邊‘交’了押金,租得球拍。陳瑛顛顛的走到了一張沒人的桌子旁邊,對郝奇招手,郝奇跑着過去。
兩個人脫掉了厚厚的冬裝,開始大戰。陳瑛發球快而有力,郝奇一邊勉強的接着,一邊看着陳瑛,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可愛,她打球的時候,一跳一跳的,乾淨的頭髮雖然不長,但是也自由的飄動。小嘴緊緊地抿着,粗粗的眉‘毛’讓人想用手去‘摸’一下的衝動,白白的臉上已經已經湛出了細細的汗水。
郝奇自然是打不過她。不過也不能輕自認輸。使出平生所學,努力還擊。打了一會,陳瑛說:“很久沒有打了!打幾下就有點累了!”
郝奇說:“那就休息一下吧!”
陳瑛把拍子放下,說:“也好!”
郝奇到樓下買了兩杯果汁,遞給了陳瑛一杯。陳瑛拿住杯子,喝了一口。說:“你覺得我打得還行吧!”
郝奇說:“還好了,滅我是沒問題。”
陳瑛笑着說:“有沒有興趣咱們再約個時間打羽‘毛’球。”
郝奇聽了,滿口的答應了。
陳瑛呵呵的笑着說:“我總覺得,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
郝奇說:“哦?是嗎?”他心裡面念道:當然不是了,大姐,你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陳瑛說:“也許你已經忘記了吧!第一次是在風尊,我上洗手間。第二次是在餐廳,我拿了你的勺子。第三次,我吐漱口水!”
郝奇點點頭說:“好像是這麼回事,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
陳瑛認真地說:“你知道,你第一次給我的感覺是什麼嗎?”
郝奇搖搖頭,打死她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會想什麼。
陳瑛看着郝奇的眼睛底下了頭,避開了郝奇的目光,慢慢的說道:“我碰見你的時候,看見了你那雙‘迷’離的眼睛。當時就想,我在這裡遇到的是怎樣的一個人?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