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運籌帷幄

分行照例是沒什麼急事就每個月開一次行長辦公會,快年底了,要召開十二月的會議。賈行君叫王東到辦公室,給他佈置這次會議的議題,讓他通知幾位行領導和相關部門,要大家提前做好準備。

“這次會議有五個議題,第一、今年指標考覈和明年工作部署;第二、營銷費用的調整;第三、部分員工的任免;第四、年終總結和評先評優;第五、年會的召開。第一項和第二項你通知計財部,讓他們和公司部還有零售部一塊弄個方案,提前給我看看。年會的事你去弄,找個好點的酒店禮堂,全體員工都要參加,” 賈行君說。

計財部張昊接到通知後聯繫公司部韓曉東和零售部馬高峰,三人一起開了個會。對今年的考覈指標完成情況,包括利潤、不良率、零售和對公業務佔比、客戶增速等等進行了逐項梳理覈對,還打聽了其他分行的完成情況;並按照總行對下一年的考覈指標,擬定了明年的業務開展方案;還大致估算出明年的營銷費用配置情況。寫了個詳細的方案,報給了賈行君。

當天下午辦公會召開的時候,會議室就五個人:賈行君、錢進、曹廣德、任偉和王東。賈行君主持會議,王東負責記錄。

賈行君說:“今天的會議,議題都給大家發下去了,現在我們一條一條討論。先說說今年指標考覈和明年工作部署,王東,你叫張昊進來。”

張昊就在門口候着,馬上進來,坐到會議桌的一角,說道:“我給各位行長彙報一下今年我們的考覈指標完成情況和明年的工作部署,請各位行長審定。

按照測算,分行今年的利潤能完成6.7億,超出總行下達的6億的指標,但這個數沒有剔除不良資產的撥備。如果按照目前分行15.4億的超過九十天的逾期貸款,按次級類計提撥備,分行要計提3.85億,那我們的利潤缺口爲2.85億。

還有,零售指標沒完成,總行年初下達的零售貸款指標是新增7億,我們只完成4.1億。其他大的指標都完成了,或者是差距很小。如果這兩項扣分的話,直接會影響分行明年薪酬和費用八千多萬。明年我們要着力完成不良資產的清收和零售貸款的投放。我先彙報這些。”

各位行長聽了臉色陰沉,不說一句話,任偉偷偷看了看賈行君,發現賈行君正在看他,又趕忙把眼光躲閃開。

“任偉,你說說,這清收怎麼弄的,進度這麼慢,這得耽誤多大的事?”賈行君怒視着問任偉。

任偉嚥了口唾沫,撐了下脖子說:“今年收回3.7億的現金,以物抵債也收回4.2億。我們的不良有一部分是陳年舊賬,無抵押物,有些國企都成了殭屍企業,沒有經營,回收的難度確實很大。”

“這個不用你解釋,我清楚,你就說,現在怎麼辦?” 賈行君着急地問。

“年底了,估計、估計也……沒什麼好辦法,”任偉面露難色地說。

“要你們能幹點什麼,”賈行君嘴裡喃喃地咕嚕。

“這樣吧,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去找幾個大的授信客戶,讓他們給代持一下,”賈行君給任偉說。

賈行君何嘗不知道飲鴆止渴的壞處,可是不喝下眼前這碗湯,總行的各種考覈下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績效和工資沒了,隊伍還怎麼帶?也顧不得許多了,活過眼前最重要。

任偉的表情有點驚訝,好在沒說出來。

“好…好的,”任偉說。

“你們兩位呢?有什麼意見或是更好的辦法?”賈行君看着錢進和曹廣德問。

這個事做了對分行有好處,違規的風險卻由賈行君和任偉擔着,他倆沒有理由不同意,紛紛表示贊成。

“王東,記錄的時候注意點,是不良資產賣斷,不是代持,別寫錯了,”賈行君囑咐道。

“明白,明白,”王東點頭說。

“老錢,零售貸款投放的缺口怎麼辦?”賈行君問錢進。

“今年總行制定的標準嚴了點,信用消費貸款僅限於金融機構從業人員和公務員,其他貸款要北京的房屋抵押,我們的貸款利率還比其他機構高,所以受到了影響,業務量沒上去。過完元旦,我就組織大家搞個競賽活動,把業務量衝上去,”錢進說。

賈行君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說:“快,要快,今年損失的要在明年一季度補回來,你看人家田勇怎麼就能完成。”

張昊補充說:“還有個情況,總行下達的明年零售貸款新增是10個億,可總行只給了7個億的額度,缺的這塊我們還要去申請。”

賈行君皺了皺眉,心想總行這是什麼套路,不給額度放什麼貸款,給錢進說:“老錢,你跟總行計財部熟,節後你帶着張昊去一趟,把額度的事搞定了。”

錢進心想計財不歸他分管,怎麼讓他去。賈行君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說道:“老錢,計財是我分管,我抽不開身,你替我去一趟。”

錢進點頭說好,既然非讓去,那正好辦完事回一趟老家。畢竟老母親還在村裡,前幾年節假日都陪老婆孩子出去旅遊,他也有好些日子沒回去了。這次回去,還能順便把他哥欠他的錢要回來。

“看這架勢明年營銷費用要下調一些了,按計財部的測算,明年的費用按今年的三分之二發吧。計財每季度會覈定相應報銷**的範圍,**一律找張昊籤,然後找我籤。老錢,你就別簽了。還有,老錢,你別把吃肯德基的**都拿來報銷好吧,你差這點錢?你看,我在外面吃飯從來不在行裡報銷,”賈行君看着錢進說。

錢進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肥大的圓臉泛出了黃油,想自嘲地笑笑,但又覺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下意識拿了根菸,點上連抽兩口,冒出的菸圈掩蓋了一下尷尬。錢進想你賈行君在外面吃飯都是王東結賬你還報銷啥。

賈行君內心挺鄙視錢進的,心想你好歹也是個副行長,在銀行混了二十多年,年薪快二百萬了,家裡資產少說也有幾千萬吧,這點小錢也能看上。包括業務費用,每次錢進都猴急火燎地到處找**,然後就催着張昊給他轉賬,好像錢能飛走似的。他賈行君就不貪圖這點小錢,他給趙莉莉介紹的業務,業務費用他一分都不要。賺錢嘛,要有思路,他控制了好幾家公司,支行的裝修由他的公司來做,給客戶做授信業務,就談業務合作,比如客戶是做貿易的,就供應產品;客戶是做房地產的,就成爲項目公司的股東,等到項目售罄的時候,直接拿股東收益,不比他錢進這樣摳摳索索來錢快?賈行君的理念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什麼“把權力關進籠子裡”的鬼話是沒有權力的人眼紅才這麼說的。

說起裝修,賈行君對錢進又不滿意了。去年錢進用招標的形式把他的關係戶塞到分行裝修公司的中標名單裡,動了賈行君的奶酪,他很不高興。不過今年總行對裝修公司統一招標,賈行君想辦法把自己的公司弄到總行的中標名單裡。這下好了,可以給所有分行的支行裝修,業務多得做不完。想到這,賈行君又用蔑視的眼神看了錢進一眼。

人就是這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要求別人的時候,往往忘記自己做的那些不堪,賈行君蔑視錢進的時候一定沒想過他背地裡乾的這些事和錢進乾的有什麼本質區別。

賈行君拿肯德基**說事,簡簡單單就剝奪了錢進兩萬元以下報銷簽字的權力。根據張昊給他的報告,錢進把自己亂七八糟的**都弄來,停車的、吃飯的、加油的都自己簽字自己報銷,實在有點過分。他信奉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的觀點,政治生活中,要不惜採用邪惡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況且,他覺得這樣做也不算太邪惡。

費用下調雖然對另外幾個行領導也有些影響,但賈行君拿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大家,行領導們也早就不指着這點小錢過日子,大家都沒有發表不同意見。

“下面說說部分員工的任免,按照分行的制度,不良貸款超過一個億的,支行行長下調一級,經辦客戶經理下崗清收。分行不良資產壓力太大了,而且有蔓延的趨勢,要給他們一些壓力,”賈行君接着說。

王東一看是關於人力資源的,就打算叫崔英進來,被賈行君制止了,他大惑不解。

“現在我們六家支行,除了石景山沒有不良,其餘支行都有。望京的江寧去年已經降爲副行長主持工作,好在今年她們沒有新增不良。其餘四家支行行長都降爲副行長主持工作,經辦客戶經理下崗清收。支行全部營銷費用扣減一半,也給他們一點壓力,大家沒有意見吧?”賈行君環顧問。

因爲確實有制度在先,大家紛紛表示沒意見。

“還有,崔英藉助招聘機會,收受應聘人員現金兩萬元,被實名舉報,現查證屬實,性質惡劣。我提議給崔英記過處分,降兩級,調任紀檢監察部經理,由紀檢監察部副總經理朱保國兼任人力資源部副總經理,”賈行君說。

曹廣德對賈行君今天的反常行爲有點摸不着頭腦,心想賈行君和崔英之間肯定發生了其他事情,要不然別說還沒查實,就算查實了,也不至於一下子從總經理降到經理這麼重的處罰。再說,這個朱保國一個大老粗跟屁蟲能幹得了人力資源?又想人力資源歸賈行君分管,他愛怎麼折騰就去折騰吧,於是表示同意。錢進和任偉覺得這事跟他們倆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都表示沒意見。

當年納粹開始屠殺猶太人的時候,旁邊的猶太人覺得這個事跟他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也表示沒有意見。殊不知,屠刀伸向的下一個對象可能就是你。

“下一個議題,年終總結和評先評優。年終總結的事由曹書記負責,部門員工向部門負責人述職,部門負責人向曹書記述職,你們三位向我述職,在元旦之前把這個工作做完。老曹,你沒問題吧”?賈行君問道。

曹廣德說沒問題。

“還有一項是評先評優,大家辛苦一年了,這個形式還是要有的。今年咱改改規則,我建議每個部門和支行內部評選出一個先進個人,年會的時候上臺領個小獎,大家樂呵一下。先說好了,支行行長和部門一把手不能參加選評,要允許他們參評,那員工可就沒機會了。你們三位回去按照各自分管的部門彙總一下,把名單交給辦公室。大家覺得怎麼樣?”賈行君說。

“先進個人的行員等級能提升一下不?”錢進問。

“得提兩檔吧,好歹是個意思,要不員工會說行領導太摳門了,”賈行君微笑着說。

其實兩檔工資每個月也就漲幾百塊錢,對行長們來說不算什麼,可員工的想法是蚊子肉也是肉,到了自己的賬戶總比讓這些行長們給作賤了要好。

“我覺得我分管的幾個部門的員工,業務能力和敬業精神離總分行黨委的要求還有很大差距,他們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我分管的幾個部門就不參加今年的評先評優了,”任偉說。

衆人皆驚愕。

這下輪到賈行君鄙視任偉了:“這傢伙心裡怎麼這麼陰暗?別人都恨不得多吃多佔,給分管的員工謀點福利,好拉攏培植自己的親信。反正大家在一個鍋裡吃飯,你自己不往你碗裡舀,誰還會給你舀?他倒好,主動往外推,這種人,就怕別人超過他,跟着他幹真是瞎了。”

賈行君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任偉你對你分管的部門員工是最瞭解的,最有發言權,但我還是覺得大家忙了一年不容易,你分管的幾個風險管理部門任務更重,整天加班加點。你再考慮考慮,要報的話一併報給辦公室。”

賈行君覺得他話說到這裡也算仁至義盡了,任偉要得罪員工就隨他去。

“最後說一下年會的召開,我打算放在25號,王東已經找好了酒店。25號是週一,也是聖誕節,我們也算過個節。王東,你給我準備一下發言稿,計財張昊也要發言,你給他說一下。還有,年終決算的事老錢你負責一下,叫上計財和運營幾個部門提前開個會,把該梳理的提前梳理一下”,賈行君對王東和錢進說。

“再有,老錢、任偉,你們倆元旦後組織一個培訓,對員工的信貸能力和風險識別能力好好培訓一下,一是不能再出不良了,二是要抓緊把零售業務做上去,”賈行君對他倆說。

兩人都點頭應允。錢進心想:“不良出不出和培訓不培訓關係不大,關鍵是項目審批把關把好了就行了。”

賈行君讓王東回去抓緊落實辦公會精神,宣佈散會。

王東馬上讓崔英從單獨的辦公室搬到格子間工位上。崔英一臉的屈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低着頭收拾東西,辦公室裡熟悉的桌子、椅子、沙發默默無語地看着她,行裡熟悉的員工也沒人搭理她。

任偉會後打電話給劉志遠,讓他和黃一帆來他辦公室,讓他倆查一下分行已經有貸款和即將發放貸款的民營大客戶,要趕緊辦不良資產賣斷的事。

不一會,劉志遠和陳鵬進來,陳鵬說黃總有事出去了。任偉心裡一陣惱怒,卻並沒有發作。

陳鵬先彙報說:“我們有餘額的十億以上民營客戶有東方源通貿易25億、北京澳亞環境科技公司15億、巨龍投資控股公司10億。”

劉志遠接着說:“已經審批通過的十億以上的民營客戶有長青文化旅遊公司10億、東方源通貿易公司新增了5億,審批通過了30億、恆昌置業集團20億、春華石化公司報了10億,我們批了6個億。”

劉志遠故意把春華石化說出來,是想着借這次機會看能不能把額度提上去。

任偉內心尋思:“東方源通貿易是賈行君的客戶,怕是夠嗆。其他的……先問問再說。長青文化旅遊是總行介紹的客戶,就別找它了,免得節外生枝,讓總行知道就不好了。”

想到這,任偉給劉志遠說:“除了長青文化旅遊,你去和其他這幾家公司談一下,就是代持一年,資金成本我們承擔。我們可以私下籤回購協議,讓企業別擔心。”

違規操作業務,就像偷情一樣,方案要仔細設計,起碼要自己覺得事情辦得妥帖,別人發現不了;而且,總會有巨大的額外收穫來刺激感官神經。

劉志遠疑惑地說:“一年時間我們能收回來啊?收不回來怎麼辦?”

“收不回來就再籤一遍,你怎麼這麼死板?”任偉用嘲弄的語氣對劉志遠說。

倆人出去了,任偉起身去賈行君辦公室。

賈行君正好在,任偉彙報了剛纔的經過,把擬合作的企業說了一下,說他馬上去和這幾家企業聯繫。東方源通貿易這個戶賈行長曾帶隊拜訪過,行長方不方便給聯繫一下。

任偉對職場上的這點小技巧還是掌握的,就是全分行都知道東方源通貿易是賈行君的客戶,但說的時候絕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互相睜着眼演戲,也算是配合默契。

賈行君也不避諱,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劉總啊,你好。年底了,需要你幫個小忙啊。我們有一點不良資產,年底需要出表,你費心給籌點錢代持一下,明年我們就買回來。資金成本啊,哦,我們承擔,不會讓你們公司多花一分錢。要籤回購協議的,我們都要按合同辦嘛。好好好,謝謝謝謝,回頭我們任行助和你聯繫,嗯,再見”。

“行了,你去跟劉總聯繫吧。” 賈行君說着把客戶手機號發給任偉。

劉志遠沒回自己辦公室,徑直去找錢進。他給錢進說了這個事,還說任偉讓自己跟春華石化聯繫看能接多少不良。

錢進鼻子“哼”了一聲說:“砍額度的是他,現在還好意思厚着臉皮讓企業幫忙,好事都是他的?你這樣,你跟任偉說,跟企業聯繫過了,企業對砍額度的事很不滿意,說影響了生產進度。不過呢,如果能提升到十個億的額度,企業可以代持兩億的不良資產。”

劉志遠問:“行長,您要不要再跟企業確認一下?”

“不用,你就這麼說。”錢進讓劉志遠回去了。

劉志遠看看今天下班時間早過了,就收拾東西先回家,打算第二天再和這幾家企業聯繫。

朱保國樂得屁顛屁顛的,第二天一早就召集人力資源部全體員工開會。說是全體人員,其實就三個人。他要求大家深刻領會本次行長辦公會的重要精神,緊密團結在分行黨委周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說,更換部門負責人是分行領導班子正確的、正常的決定,請大家不要議論,對普通員工沒有任何影響。最後說這次行長會的決定需要一系列人事任命的發文,請大家儘快處理。

紀檢監察部的王丹萍按照朱保國的意見,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去找崔英。王丹萍平常跟崔英好得跟親姐倆一樣,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但今天的態度略微有點變化。

王丹萍站在崔英跟前,大聲說:“崔英,朱總說讓你把收受應聘人員兩萬塊的事情重新寫一個事實經過,中午前就要。” 她這個聲音大小剛合適,確保大廳裡每一個員工都聽得清清楚楚。

王丹萍的鏡像神經元應該是出了問題。鏡像神經元的唯一作用就是記載或者感受其他人的經歷、體會和所作所爲。我不小心割破手指,你也會往後縮一下,好像自己的手也被割破一樣,這就是鏡像神經元的作用,讓人產生同情心,讓我能體會到你的感受。現在她完全失去了這個功能。

崔英憤怒地瞪大眼睛看着昔日的姐妹說:“我沒收人家錢,我不寫。”

“這可是朱總的要求,你看着辦,不寫後果自負。”王丹萍說完一甩秀髮,扭着大屁股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回去了。

在職場上,哪有什麼真正的朋友,你的老闆不是你的朋友,同事也不是。崔英現在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劉志遠上班後跟公司部要來幾家公司財務負責人的電話,按個打電話,着重把代持的事、資金費用的事、回購協議的事強調了一遍又一遍。打完電話,順手做了個表格,把每個公司的情況記錄下來。

劉志遠來到任偉辦公室,彙報剛纔打電話的情況,把表格也給了任偉。他以爲任偉會覺得他工作方法科學呢,可任偉瞄了一眼表格,說道:“志遠,你當老總時間太長了吧,你看你做的表格,沒有擡頭沒有序號,讓行長怎麼看?”

劉志遠心裡一陣噁心,心想早知道還不如不做這個破錶呢。任偉老是抓不住重點,現在要緊的是企業的反饋意見,表格做得再好能當飯吃?或者,任偉就是看他不順眼,故意找茬。

劉志遠逢場作戲也練得比較熟練了,說道:“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這時劉志遠手機響了,是三里屯支行的楊宏波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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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我聽客戶說有不良資產代持的事?啥情況,怎麼沒聽行裡說過呢?”楊宏波問。

“昨天行領導剛定的事,你別到處說去,行裡不良資產壓力大,需要調整一下。對你們支行沒影響。”

“沒影響就好。那行裡的利息收入少了,我們的費用不會受影響吧?”楊宏波的關注點原來在這裡。

“應該不會,回頭我再跟行長確認一下,答覆你。”劉志遠說完掛上電話。

任偉對剛纔電話裡的聲音聽得真真切切,用嘲諷的語氣說:“這些支行行長,腦子裡除了費用就不能有點愛行敬業啥的?”

劉志遠沒空跟他嘮嗑,開始彙報跟客戶溝通的情況:“東方源通貿易同意用新增的5億來代持,北京澳亞環境科技同意出2億、巨龍投資控股同意出2億、恆昌置業集團同意出2億。春華石化嫌我們砍了額度,說影響了生產,不同意出。同意出款的企業都有表面看非股權關係的關聯企業。關聯企業用自有資金買斷我行不良資產,這樣監管和總行也看不出來我們用信貸資金幹了這個事。總行的貸款利率FTP最低是年化4%,一個億的貸款利息一年是400萬,我們就要降低其他業務的利率或收費,彌補企業的利息損失。哦對了,巨龍投資控股同意出那2億,企業說他們沒錢,需要去集團拆借,拆借成本是年化8%。”

任偉聽完,心裡盤算:“巨龍投資控股也太不要臉了,竟敢提8%的利率。這銀行幹得也真沒誰了,竟然問民營企業拆借資金。2個億一年的利息是1600萬,從企業10個億貸款一年6000多萬利息中扣掉1600萬,分行還是能盈利的。但就算加上巨龍投資控股的2個億也才11個億,離15.4億的不良差好大呢。”

劉志遠彷彿看透了任偉的心思,慢慢說:“春華石化還說如果能把額度恢復到10個億,企業可以出2個億。”

任偉知道這是錢進和劉志遠故意逼他就範,但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兩害相權如何取捨的問題。不良資產轉化是大事,這個事要辦不好,賈行君肯定給他穿小鞋,提副行長的事就更別想了。春華石化已經批了6個億,再加4個億其實風險也一樣,能還上就都能還上,還不上6個億也還不上。

“行,你把春華石化的系統和審批表重新弄一下,就按10個億審批,我去給賈行長彙報。”任偉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接着說:“還有,通知法規部趕緊擬定轉讓協議和回購協議,給李碩說,注意保密,他現在是分行的人,別啥事都給總行說。”

任偉去給賈行君彙報,着重說爲了行裡大局出發打算給春華石化增加額度,來請示行長的意見。賈行君也覺得爲了化解不良增加額度還能接受。

任偉接着說:“這樣算下來一共可以轉讓13億,轉讓後分行的不良是2.4億,控制在合理的範圍。2.4億的不良需要計提撥備6000萬,我們的利潤指標也能超額完成1000萬。另外,楊宏波問,客戶代持了不良資產,我行利息收入降低,他們的營銷費用不會降低吧。我覺得應該不會降低,請示一下您的意見。”

任偉知道這幾個客戶裡有賈行君的,費用肯定不會降,果然賈行君笑着說不會的。

賈行君對任偉這個事辦得還算滿意,說了幾句誇獎的話,還暗示任偉他幹行助也快兩年了,行裡的潛規則是幹夠兩年就可以申請提副行長。任偉彷彿看到副行長的任命文件在向自己飛來,樂得咧開了嘴。任偉最近忙得上火嘴有點幹,咧嘴的時候撐破了嘴皮,於是趕緊把嘴合上用舌頭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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