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太朝着郭嬤嬤使個眼色,郭嬤嬤上前從小道姑的懷裡摸出一個荷包。郭嬤嬤把荷包拿了過來,仔細看了兩遍,才朝着葉老太太點點頭。
墨音臉色此時已如死灰一般,“老太太,奴婢冤枉啊!”
葉老太太眼中閃出凌厲的光,“若不是白雲觀的當家師父來府上,我還不知道竟然被這個姑了矇騙呢。”葉老太太說着,看了一旁的碧如一眼,碧如拿出一張黃色字條來,上面用硃砂寫着的正是六小姐的生辰八字。
“這也是在祥雲觀香廬下壓着的,你們看看罷!”葉老太太沉着臉說道,“事已至此,墨音,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墨音匍匐兩下,哭求道,“老太太,奴婢真是冤枉啊!”
葉老太太朝兩邊的婆子擺擺手,“把這個奴才給我拉下去,先打十板子再問她的話!”
婆子聞聲,拉着墨音就走。
墨音朝着雪蘭大呼,“小姐,求您向老太太求個情罷!”
雪蘭深深的望着墨音。
這麼久以來,墨音雖不及楚錦沉穩,也不如洛璃機靈,但是卻不是個毛躁的丫頭。剛剛葉老太太已經疑到雪蘭身上,墨音的求情,若是無心之舉,只能說明她慌不擇路,白當了大丫頭這麼久。若是有些心思,墨音的求情便是拉雪蘭下水。
果然,葉老太太斜睨了雪蘭一眼,寒聲對墨音說道,“你家主子現在還脫不得干係,她能幫得了誰?!”
墨音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只匆匆看了雪蘭一眼,就被婆子拖走了。
葉老太太把冰冷的目光投向雪蘭,“你是現在招了,還是待那個奴才說了話才招?”
雪蘭擡頭,與葉老太太對視着,“我沒有錯,從何而招!”
“你……”葉老太太冷笑幾聲,“果然和你姨娘一樣,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你就等着,我看你是等拖得過初一,還是拖得過十五!”
雪蘭聽到葉老太太提到海氏時,心頭一沉。葉老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年海氏也面對過什麼事而被冤枉麼?那麼,海氏當年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呢?
二夫人見雪蘭沉思不語,對着葉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別動了怒,到底是一家子,能大事化小便好。”說着二夫人又語重心長的勸起雪蘭,“蘭姐兒,不是當嬸孃的埋怨你,縱是平日裡你六妹妹咬尖些欺負了你,你到底要看在她是你妹妹的情分上,何苦真和她一般見識呢?現在趁着事還沒鬧大,先向老太太認個錯兒,把事壓下來纔好。”
二夫人的話無形間已經給雪蘭扣上了陷害姐妹的名頭,葉老太太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來,直逼向雪蘭。
雪蘭隻立着笑望二夫人,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我從沒害過哪個兄弟姐妹,嬸孃這話我並不能認!”
二夫人碰了一鼻子灰,譏諷的揚了揚嘴角,拉着長聲,“我這也是爲了蘭姐兒你好……”
“多謝了,但不必。”雪蘭斬釘截鐵的回了一句,氣得二夫人臉色一變。
夫人林氏上前躬身向葉老太太求道,“老太太,若是蘭姐兒規矩沒學好,媳婦信。但是媳婦不能相信蘭姐兒真會做出這種事。媳婦只求老太太把此事壓下,不再深究。”
林氏言外之意雪蘭聽得很明白,此事深究下去,會對雪蘭很不利。本來就是個無頭官司,墨音不相認,永遠審不出個所以然。而府裡上下倒會對雪蘭緋議起來。
雪蘭她已打定了主意,她對林氏道,“多謝夫人,只是此事老太太要查,就查個清楚,也好還我一個清白。”
林氏嘆氣搖了搖頭,她沒想到雪蘭還如此執拗。
持仗的婆子進了來,向葉老太太施禮道,“老太太,已經打了墨音十板子,她依然不招。”
葉老太太微垂的三角眼立了起來,“再打十板子,打到她招爲止。”
再有十板子打下去,無疑是要了墨音的命。
此話被婆子高喝着傳出了正房,正房內外的人都低下了頭,只怕今日此事休想善了。
正廳裡再沒有一點聲響,每個人各懷心事不發一聲。
只是片刻功夫,持仗的婆子便又回了來,她向葉老太太報道,“老太太,墨音招了!”
“哦!”葉老太太雙眼一眯,“把人給我拖進來,叫她親自說給我。”
兩個婆子拖進來褲子上沾了血的墨音。墨音被人丟在地上時,她頭髮披散着,揚起臉來,向葉老太太哭道,“求老太太饒了奴婢,奴婢全說……”
葉老太太喝道,“還不快講!”
墨音喘了一口氣,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是二小姐……叫奴婢這麼做的!”
葉老太太半眯着雙眼,轉頭看向雪蘭,“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雪蘭並不懼怕,迎上葉老太太的目光,“老太太,捉賊拿髒,髒在哪裡?”
葉老太太啪的一聲拍在一旁的桌上,“人髒皆在,你居然還在狡辯!”
雪蘭也不看葉老太太,只走到墨音身邊蹲下身來,“墨音,你我主僕這麼久,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害我?”
墨音咬着牙,直直的瞪着雪蘭,眼裡全是決然,“小姐這話怎麼說?正因爲小姐待我天高地厚,我才幫小姐辦了此事,今日小姐卻翻臉無情麼?”
雪蘭從來沒想到墨音竟然這麼有主意,她已明知自己脫不了干係,卻還要咬定了雪蘭,將其拖下水去。
“那麼,就是說,是我叫你用荷包裝了銀子去找道姑的了?”雪蘭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
墨音咬着牙,點點頭。
雪蘭輕嘆。
這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自己的牀畔、桌邊,一直帶着溫順的笑容。可是現在,這張臉猙獰得如猛獸,正欲張開血盆大口,把自己整個人吞噬下去。
雪蘭冰冷的目光落在墨音的臉上,“墨音,你別忘了,公道自在人心,你想害我,辦不到!”
墨音嘴角含着一絲冷笑,有幾分嘲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