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驚馬的男子此時已經走到馬車旁邊,他抽出鋼馬,把死馬的繮繩斬斷。又伸出一隻手來,毫不費力的提起馬兒的屍體,似拋一袋棉花一般輕鬆,把馬的屍體甩向一旁的樹林裡。
雪蘭和洛璃已經看直了眼,用一隻手提死馬……這人的力氣也太大些了罷。
清理了馬的屍體,男子又轉身走到車廂旁,他兩手握住車廂的橫木,摩了摩握着橫木的手掌,雙臂一叫勁,只是這麼一下,車廂連同車板被男子抓起。
男子臉色並未見青筋突暴,似乎早有了十成的把握。他提着車廂用力的拋向路邊的樹林,轟的一聲,似地動山搖,一棵老樹被撞得搖了幾搖。再看車廂,已經碎成幾半。
雪蘭和洛璃張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洛璃先回過神來,扯緊了雪蘭的袖子,臉色蒼白一片,哆嗦着道,“小……姐……咱們別讓他賠了……”
一句話提醒了雪蘭,雪蘭扭身朝着男子喊道,“有力氣了不起啊!告訴你主子,你們殺了我們的馬,毀了我們的車,又讓我的人腳扭傷了,害得我們不能回家,賠!統統都要賠!”
洛璃恨不得再暈過去,這樣的人物,小姐居然還敢讓他們賠?!小姐不要命了麼?!
男子眼含殺氣,直盯着雪蘭,雪蘭並未因男子身上的殺氣而後退,倒雙手叉腰,一副要過上幾招的架式。
男子不屑的冷笑道,“明明是你的馬撞了來,我若是不殺了它,我們的馬車就會被撞翻。”
雪蘭不甘示弱的回敬道,“我早在馬車上喊了馬驚了,你難道沒聽到麼?”
男子眉頭一皺,似沒了和雪蘭理論的耐性。而不遠的馬車裡卻傳出了話,“萬初,給他們一錠銀子。”
叫萬初的男子不再說話,低頭從胸口前摸出一錠銀子,擲在地上,轉身就走,“拿去罷,夠你買兩輛車了。”
雪蘭從地上撿起那錠銀子,揣在懷裡,得理不饒人的擋住了走到近前的馬車,“不許走,一錠銀子是夠買馬車,但是這裡荒山野嶺,你叫我去哪裡買去?!”
萬初皺緊了眉頭,“你還想怎樣?”萬初覺得自己已經再沒有一點耐性,若不是主子剛剛發話,眼前人早已身首異處了。
雪蘭眯着眼,瞥着萬初身後的馬車,“帶上我們一段路!”
萬初沒想到這起刁民真敢想,竟然想坐自家主子的馬車,他斷然拒絕,“不行!”
雪蘭的臉就在那麼一瞬間換上了諂媚的笑,她走到馬車旁,擡手抱拳道,“這位兄臺,就讓我們上去一道回去罷,路這麼遠,怎麼說我們也是有人受了傷。再者,我們是遇到了賊人,一個去追我們的車伕了,另一個被我們趕下車。可萬一這賊人還在附近躲着,你們一走,我們怎麼辦?”
萬初第一次見有人變臉比翻書還快,他再不想看雪蘭一眼,提着繮繩,就要走。
就在這時,雪蘭忽然抱住一旁的馬頸,馬被雪蘭驚得揚起了頭,而雪蘭的雙手死死扣在馬頸上,她雙眼射出寒光來直視萬初,“你若不帶我們走,你們也休想走!”
萬初沒想到眼前已經頭髮散亂,狼狽不堪的一個姑娘家竟然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和功夫麼?
萬初抽出鋼刀來,雪蘭卻對着他揚起了粉頸。萬初這時纔看清了,不知何時雪蘭的手上多了一支木簪,木簪的尖處正抵在馬頸上。
萬初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自己早看出對面兩個人是兩個女兒家,又見兩個人一點功夫底子都沒有,所以萬初就根本沒把這兩個女子放在眼裡,可是,令他後悔不迭的是,這個女子竟然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雪蘭冷笑起來,“這支木簪雖要不了這馬的命,卻足可以讓你們的馬和我的馬一樣受了驚,到時候你就算是殺了我,你的馬也不會讓你們安生了!”
萬初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女子所說是對的。一根木簪是可以令自己的駿馬受了驚,若是馬受了驚,到時候傷到自家主子,他有幾條命都賠不起的。而眼前之人又離着馬這麼近,自己誅殺她不難,可是若是不傷及了馬,就很難做到。
萬初沒了主意,只能對雪蘭怒目而視。
“你去把她們的人扶上來。”車廂的人又發出一句話來。
萬初微怔,答了一聲“是”,下了馬車向洛璃走去。
雪蘭在這個間空,縱身躍上車板,輕輕一跳坐在了馬背上。馬兒被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坐,驚得倒退好幾步。雪蘭提起馬兒的繮繩,嘴裡喚着“籲”,勒住了躁動的馬。
萬初抽刀朝馬車跑來,他把刀橫在馬兒面前,對着雪蘭大吼道,“你要做什麼?!”
因馬背上沒有馬鞍,雪蘭只能壓低了身子,她朝着萬初眯了眯眼睛,“你武功好,若是你失信傷了我的人,怎麼辦?我不得不防着你!”
萬初倒吸口冷氣,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心思能如此縝密。他的確想過用洛璃要挾雪蘭,剛剛他已見雪蘭很在意洛璃。萬初心裡有了打算,若是拿住了另一個,還怕這難纏的女子不束手無策麼?
可是,萬初萬萬沒想到,這個女子不僅難纏,還心細如髮,早把前路和後路想好了,他更沒料到魔頭一樣的女子還會騎馬,駕馭馬的技術雖不能說好,但是絕非不懂。
萬初咬緊了牙,此時自己若是真拿住了另一個,女魔頭一定就會駕起馬車,萬一她抱着玉石俱焚的決心,傷到了主子可如何是好?!
因惦記着車廂裡的主子,萬初不敢輕舉妄動。
萬初懊惱的在心裡發着狠,自己怎麼就被一個女子給轄制住了?!丟人快丟到老家去了!
萬初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爲力的挫敗感。
車廂裡面的男子恰在此時對外面說道,“姑娘即不放心,大可以和我坐進馬車,若是我的護衛有何不軌之心,憑着姑娘的本事拿住我也不難,姑娘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