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嗎？我去做點吃的。”厄難大師起身道。
“我幫您。”楚雲跟着起身。
此刻的厄難大師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國寶級保護動物。
無數他不知道不了解的有關母親的事兒，厄難大師都能爲他解惑。給予他最準確的答案。
他聽得忘乎所以，忘卻時間。
就連還在寺外等待的楚紅葉，也被他忘得一乾二淨。
做完飯，二人邊吃邊聊。
聊的越多，他越喜歡那個活潑開朗的母親。也越發被母親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如果她還活着，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的母親。”
吃完飯，楚雲點了一支菸。長吁一口氣。
“也是這世上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小姐。”厄難大師似乎也在緬懷。
他經歷過那個時代，對楚雲的母親有更全面的瞭解。
楚雲只是旁聽，都被母親所折服，何況親身經歷的厄難大師？
“你和我母親是怎麼認識的？”楚雲好奇問道。“就連你，也不知道我母親來自哪裡，家中還有什麼人？”
厄難大師搖搖頭：“當我認識小姐時，她才十六歲。她憑一己之力，拯救了我即將毀滅的家族。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跟隨小姐。成爲他的僕人。小姐從沒提過她的家庭，從哪裡而來。”
“總不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楚雲吐出一口濁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嗎？”
厄難大師搖頭：“沒有。”
沒有家庭，不知道來歷。
母親的身上，又多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看完家書的楚雲迫切想要了解有關母親的一切。
可他發現就算是厄難大師，所知道的也非常有限。
當太陽漸漸落下，山上的氣溫也逐漸下降時。楚雲提出了最後一個疑問：“我能感覺到。您是一個強者。而且能將我送回楚家。也一定面臨了諸多困難。”
“那一夜。我殺了近兩百人。”厄難大師平靜說道。
楚雲雖然經歷了那一夜。
但他對那一夜發生的故事，並沒有任何印象。
他表達出了對厄難大師的感激。隨即問道：“您既然知道我母親的敵人是誰。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這裡閉關。沒有考慮過爲我母親復仇嗎？”
略一停頓，楚雲又道：“當然，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好奇。”
“小姐不讓。”厄難大師緩緩說道。“小姐說，這是她的事兒，或許將來也是你的事兒。但絕不是我的事兒。”
“而且。小姐認爲我頭腦太簡單，不是他們的對手。”厄難大師頗爲遺憾道。
楚雲點點頭，懂了。
說到底，母親也是在保護厄難大師。
連她親自出手，都沒能逃過劫數。
厄難大師又怎會是母親敵人的對手呢？
稍有不慎，可能也會墮入無盡地獄。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聊了一天的楚雲終於站起身，準備告辭了。
“小姐說過。”
厄難大師親送楚雲出門：“你最應該去做的，就是享受生活。所謂的恩怨仇恨，大抵不過是鏡花水月。如果沒人找你麻煩。小姐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下去。這纔是她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最大心願。”
“我明白。”楚雲點點頭。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但他們的仇，我忘不掉。這筆賬，我總是要算的。”
厄難大師沒多言。只是安靜地站在門口。
“您打算一直留在這兒？”楚雲遲疑問道。
“當將來有一天，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出山。”厄難大師緩緩說道。“這些年，我也沒有閒着。年紀是大了，但還有些力氣。”
楚雲嘆了口氣。
這厄難大師一生，大概就搭在母親身上了。
當然，也是因爲母親充滿了令人折服的魅力。否則，也不可能擁有如此多的輝煌事蹟。
“您早點休息。我改天再來拜訪您。”楚雲禮貌說道。
“算算時間，我也該閉關了。”厄難大師微笑道。“當你身陷危難之時，我會出現的。”
楚雲感恩點頭。不再囉嗦。
轉身，楚雲一眼瞧見了歪脖子老槐樹下的楚紅葉。
他撓撓頭，有些慚愧地走上前：“把你給忘記了。”
楚紅葉沒怪楚雲。
爲了母親忘記姑姑，很正常。
但如果將來哪一天爲了蘇明月而忘記姑姑。
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當然，她也不會一直等到現在。
“餓了吧？下山後，我請你吃大餐。”楚雲說道。
楚紅葉沒搭茬。反而問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嗎？”
楚雲愣了愣。隨即笑着點頭：“的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有什麼想法？”楚紅葉問道。
“沒什麼想法。”楚雲搖頭。“就是很崇拜我的母親。”
“我也很崇拜她。”楚紅葉平靜說道。
從某種角度來說，楚雲的母親，一直是楚紅葉想要成爲的女人。
一個能讓老爺子忌憚。讓楚中堂低頭的女人。
這大概已經把女人做到極致了吧？
她若還活着——
楚紅葉不敢想象。
下了山，楚雲兌現了承諾。請楚紅葉吃一頓豐盛的大餐。
聊了一天的楚雲口乾舌燥。晚上喝了點稀飯，吃一些精緻的小菜。也就算是對付了事了。
“有決定了嗎？”楚紅葉忽然問道。
“什麼決定？”楚雲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楚紅葉沒揭穿。但直勾勾地盯着楚雲。
楚雲吐出口濁氣道：“在你心中，楚少懷是個怎樣的人？”
“聰明。善良，並且優秀。”楚紅葉很公平地說道。
“他還是我兄弟。”楚雲抿脣說道。“你知道的。當年我離開楚家，就已經決定將這一切，都讓給他們父子。”
沒等楚紅葉開口，楚雲從容說道：“我這也不是什麼偉大。相反，我不喜歡被束縛。也從來沒覺得自己非要成爲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既然楚中堂能做得如此優秀。我爲什麼要和他爭搶？他所做的這一切，不也是爲了楚少懷嗎？”
“姑姑。將來如果有一天，楚少懷找你要東西。不論要什麼。你會拒絕他嗎？”楚雲一字一頓道。“反正我不會。”
楚紅葉猩紅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微妙之色：“我也不會。”
“大家都好好的。”楚雲笑了。“好嗎？”
“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姑姑。我想當個好大哥。也不想失去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