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每天都鍛鍊?”我側過頭問童望君。
“嗯。”童望君點頭,“搬到武昌去之後,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跑下步。”
“別到偏僻的地方去,特別是大晚上最好不要一個人跑,很危險。”我提醒道。
夜跑和晨跑出事的情況不少,新聞報道過,特別是女性,獨自一個人晨跑和夜跑不安全。
環境會刺激人犯罪。
“我知道。”童望君點頭,伸手在胸口的地方揉了一下,眉頭蹙了起來。
“怎麼了?”我問她,“是不是跑得太累了。”
“有點脹。”童望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太充足了。”
我愣了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童望君是說她有點脹奶。
這個我沒法解決,氣氛有些尷尬,我看向邊上的陳珂,給她拉了一下被子,又將四仰八叉的陳樂胳膊收攏塞進被子裡去,擔心等會睡覺得時候不小心壓到了。
六點多鐘的時候,我就被童望君喊了起來。
“幾點了?”我有點不怎麼想起來。
“六點多鐘了,快點起來吧。”童望君已經穿好了衣服,口臉也都洗好了,喊了我又拍了下陳珂,將她弄醒。
“這麼早,再睡一會兒吧。”我說道,這一覺睡的太舒服了。
“還要去接爸媽,回老家也要時間,已經不早了,快點起來,別睡了。”童望君說道。
伸了一個懶腰,驅散了一下睡意,我爬了起來,洗漱好之後又將陳珂拉了起來,幫着陳樂穿衣服。
在樓下買了些早點,順便將爸媽的那一份也帶上了,我這纔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說我馬上就過去。
到了我爸媽住的地方,他們已經在小區的門口等着了,邊上放着兩個袋子,裡面裝着小樹苗,我媽看到童望君很高興。
“爸,媽,上車吧,你們先上去坐着。”童望君下了車,將後備箱打開,又主動將小樹苗放進後備箱中。
“你別動,上面有泥巴,髒。”我媽趕緊說道。
“沒事的,你上去坐着吧。”童望君完全不在意。
我將另一袋小樹苗也放進了後備箱中,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我爸媽陪着陳珂還有陳樂坐在後面,車發動了。
老家離着市裡有三四十里路,不算遠,車出了城沿着省道開了20來分鐘,又進了鄉道,開了十多分鐘到了家。
我家裡還有一套老房子,二層的小樓,爸媽一進屋就收拾起來,掃地,擦桌子,停不下來。
我走到樓上,看到一面窗戶上居然貼着喜字,有些陳舊了,半邊角也剝落了,但的確是個喜字,結婚用的,上面還有兩個小人,一男一女,作親吻狀。
我盯着看了許久。
“你失去記憶的事跟爸媽講了嗎?”童望君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上來,站在我身邊。
“沒有說。”我搖頭,失憶這件事情我原本連唐婉和童望君都不想告訴的。
“你爲什麼不說呢,是擔心什麼還是在害怕什麼?”董望君問道,“你不覺得八年的記憶丟失了有些可惜嗎?”
我搖頭,沒有說話,推開邊上的一扇門。
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跟唐望君解釋丟失的記憶這件事,的確有些可惜,但並非沒了這些記憶就無法生活。
我不想讓人以憐憫的眼光看着我,對我產生同情,畢竟失去了記憶也算是一種疾病,我只想以一個正常人的眼光被人看待,不想被特殊對待。
況且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了記憶我現在生活的也很好,可惜談不上,只是可能會有些歉意。
家裡的房子是老房子,雖然是樓房,可樓上樓下總共也不過才六間房,從天上往下面看,房子的俯視圖是一個目字。
我推開的這間房居然裝修了。
地下鋪着紅色的木地板,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張1米8的大牀,還有衣櫃,在角落的地方放着一個梳妝檯,牀頭上面掛着一張婚紗照。
我擡頭看了一眼,男的是我,女的是童望君。
照片中我站在她的身後,摟着她的腰,兩人站在海邊,童望君身披着白色的婚紗,臉上畫的淡妝,身材很好,但臉上卻沒有一點笑意。
我同樣如此,也是苦着臉,露出的幾顆牙齒沒讓人感覺到是在笑,感覺像是被逼迫的一樣,兩人都愁眉苦臉。
照片中的我和童望君都很年輕。
“這是婚房?”我問童望君。
實際上看一眼就能夠明白了,我只是避免尷尬所以才隨意跟她聊一句。
我離婚了我爸媽都知道,可他們居然沒有幫着將東西收拾一下,就連照片也還掛在牆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嗯,是婚房。”童望君點頭,“把被子拿出去曬曬吧,等下晚上還要睡。你下去問一下爸媽,還有沒有多的被子,我晚上在另外一間房睡。”
“行,我點頭。”沒有人的時候我和童望君還有兩個孩子睡在一起,雖然尷尬,但還能接受,現在回來了,我爸媽又都在,如果我還和童望君睡在一個牀上,肯定是不太合適。
我沒有立刻下去:“現在還早,牀鋪的事等過一會兒再說也還來得及,這張照片是在海邊拍的?”
後面就有水,還有沙灘,像是在海邊。
“就在武昌拍的,在江邊。”童望君說道,“一共拍了一百多張,選了三十幾張精修的圖。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海,原本打算婚紗照去海邊拍……”
童望君話說到一半就停了,拉開櫃子,從裡面拿出兩本相冊:“都在這,你要想看的話可以慢慢看。”
我走了過去,慢慢的翻看着裡面的照片,我和童望君都是一種臉色,沒有笑容,全程都是假笑,兩個人都苦着臉,彷彿結婚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而是逼不得已。
而實際情況,恐怕也的確如此。
童望君拿了掃帚進來,將地掃了一下,屋裡收拾的差不多,然後纔出門去地裡。
陳珂手裡提着塑料桶,我爸提着一袋小樹苗,我媽和童望君兩人合力提着樹苗,我抱着陳樂,她手裡有一個小鋤頭,一晃一晃的,讓我心驚膽戰,生怕她一不小心朝我腦袋上面來一下。
“鋤頭不能對着人,知不知道?這上面是鐵,碰到人會流血的,懂不懂?”我藉着走路的功夫又給女兒普及知識。
“噠噠……爸……爸……”陳樂已經會喊幾個簡單的音節了,鋤頭仍舊晃着,顯然沒聽懂我的話。
入眼的地方都是田地,視線很空曠,與城市的樓宇汽車形成鮮明的對比,陳珂和陳樂很高興,這樣的景象對她們來說很難得。
像是在春遊。
路上碰到幾個早起勞作的村人,看到童望君的時候有些訝異,有人甚至盯着童望君不住的看,像是要看個花出來一樣。
“回來啦,帶着兒子兒媳婦回來了?”
“兩個女兒像她媽,長的真漂亮,以後肯定是美女,有這樣的兒媳婦真是好。”
“過年的時候怎麼沒帶着媳婦回來啊,陳進?”
“嗯,買了些樹苗,地荒着也浪費,種些樹苗。過年忙,沒有時間。”我爸客氣的回着,沒有多說話。
我媽一聲不吭,走遠了後纔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這些人沒一個好的。”
“我和童望君離婚的事村裡面都知道?”我問我媽,“這樣的事以後別再跟村裡面的人說了,閒言碎語的讓人煩。”
“我怎麼會跟村裡麪人說呢,我從來沒提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媽說道。
我看了一眼邊上的童望君,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別在意他們說的話,村裡麪人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娛樂,就喜歡八卦,不要理他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