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風起

10風起 無憂中文網

中秋過完,青果依着文晉昭的意思,去找了下韓光華,因着醉仙樓每個月都要往京都運送三次酸鹹菜,青果便跟韓光華商量,能不能讓林小桃母子倆跟着他們商號的貨進京。

韓光華自是沒有二話,先不說他同青果的合作關係,便是衝着文晉昭他也是萬分願意做下這個人情,因着林小桃母子,韓光華甚至還出錢在興城縣閒幫僱了幾個身手不錯且爲人俠義的漢子做保鏢。

這天,青果大家子依依不捨的送走了林小桃母子,便在林氏等人上了馬車,打算趕回青陽鎮時,青果看到了人羣中的韓光華,她默了一默,對林氏飛快的說了一句。

“娘,你們先回去,我找大公子說點事。”

話落,便飛快的下了馬車,喊住了正欲轉身往城裡趕的韓光華。

韓光華步子一頓,回頭見是青果,笑了說道:“羅姑娘,你怎麼還在這?我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呢!”

青果回頭看了眼正朝她這邊張望的林氏,擡手揮了揮,示意她們先走。眼見馬車緩緩駛動,她纔回頭對韓光華說道:“嗯,原本正打算走的,這不,看到您,想起點事就下來了。”

“羅姑娘是說找我有事?”韓光華看向青果問道。

青果笑了笑,擡頭四頭一打量,見驛道不遠處有個茶攤子,便對韓光華說道:“大公子,我們去那邊坐下喝杯茶,慢慢說,您看怎樣?”

韓光華擡頭看了看天,眼見天色還早,點頭道:“行。”

說着,兩人便走去了茶攤子,一人要了一碗茶水,青果端起茶碗喝了一大碗,正想着怎麼開口,不想韓光華卻是在她前面出聲問道。

“羅姑娘,是想問鳳翀的事吧?”

青果默了一默,稍傾,放了手裡的茶碗,擡頭看向韓光華,點頭說道:“是的,我想問下,九爺他去了哪裡?”

韓光華笑了笑,輕聲說道:“鳳翀去了鹿縣。”

“鹿縣?”青果錯愕道:“九爺怎麼會去鹿縣?他不是回京都嗎?”

“鹿縣有個鹿山書院,鹿山書院的邵守仁邵大儒同鳳翀的外公是同科,很是喜歡鳳翀,聽說他有個孫女與鳳翀年紀相當。”

青果點了點頭,葉羽這是去相親了!

這傢伙,怎麼冷不丁的就跑出去相親了呢?

也好,這麼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一般人家像他這個年紀,不說生子,娶妻是早就娶了的吧?

青果忽的就想起,最後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她就說嘛,那人怎麼那麼反常,說了那麼多莫名奇妙的話,原來是相親前恐懼症啊!

“噗嗤”一聲,青果笑出了聲,一臉八卦的看了韓光華問道:“大公子,那邵大儒的孫女長得很好看吧?”

韓光華聞言,擡頭打量了青果幾眼,稍傾,輕聲笑道:“好不好看不知道,不過同鳳翀確是年紀相當,門當戶對。”

青果淡淡的撩了眼韓光華,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公子,我怎麼感覺你話裡有話呢?”

韓光華挑了挑嘴角,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青果。

青果不由便有些生惱。

你妹啊,難不成韓光華以爲她在打葉羽的主意?

有心想開口說幾句,可是又覺得,人家沒明言,她這上趕着去解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想了想,青果決定不予理會。

反正這種事,由來都是越描越黑的,還不如干脆就裝死!

只是,有人並不願意看到她裝死!

“羅姑娘,”韓光華略略沉吟,下一刻,再擡頭看向青果時,眉宇間攏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憂色,但當對上青果冷淡的目光後,他不由翹起脣角,苦笑道:“羅姑娘,我無意惹惱你。”

可是,你已經這樣做了!

青果撇了撇嘴角,淡淡道:“大公子言重了!”

心裡卻想着:你妹,你在置疑我的人品後,來跟我說你無意惹惱我!我給你兩巴掌再跟你說聲對不起,你願意嗎?

韓光華笑了笑。

他是生意人,他的感覺向來比常人要敏銳許多。

就說青果和葉羽之間,他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種微妙難以與人言道的關係存在,可是讓他去說,他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可是,不說,卻又……

韓光華突然就覺得,他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

所謂的合格的生意人,不是都唯利是圖的嗎?

怎麼,偏他還在做着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等了許久,沒等到韓光華的話,青果不由便狐疑的看向韓光華,等看到韓光華糾結的如同便秘的臉時,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公子,你是怕我跟大多數人一樣,被美色所誘,對九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是吧?”

“呃!”

韓光華錯愕的看着青果,差點沒把下巴給驚得掉下來。

但轉瞬,卻是失笑搖頭道:“羅姑娘,既然能把話問出來,想來是我想偏了。”

青果笑了笑。

沒給韓光華再多言的機會,她雙手撐了桌子,起身說道:“好了,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不然怕是趕不上我娘她們了。”

韓光華點了點頭,也跟着站了起來,見青果掏出荷包要付錢,韓光華擺手。

“羅姑娘,下次你付,這次我請。”

青果頓時很是不屑鄙夷的撩了韓光華一眼,很不客氣的嘟囔了一句,“大公子,你可真敢說!”

“嗯?”韓光華不解的看向青果,默了一默,點頭道:“那行,我就不跟羅姑娘客氣了,這次也請吧!”

話落,果真轉身就走。

青果瞬間風中凌亂了!

這……這什麼人啊?

青果搭了輛牛車,一路朝林氏追去,只可惜,這一追直接就追到了青陽鎮,才把人給追上。

青果直接去了食爲天。

林氏正陪着紅了眼眶的鐘氏說話,見了青果進來,起身對青果說道:“快來勸勸你姥姥吧,這一路哭回來的。”

青果笑了在鍾氏身邊坐下,抱了鍾氏的胳膊,說道:“姥姥,你這是幹什麼啊?我小姨是去享福的,怎麼,你不樂意我小姨去享福啊!”

“你這孩子!”鍾氏被青果說得破啼爲笑,拿了帕子拭眼角說道:“果兒啊,你還小,你不懂當孃的心。”

青果看着鍾氏紅腫的眼眶,臉上的笑忽的便僵了僵。

前世,她死的那年才二十五歲,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有正在談婚論嫁男友,有慈愛疼她的雙親,一次計劃外的旅途,再睜開眼時,她便成了羅青果。

剛穿來時,她像個傻子一樣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怔怔的瞪着頭頂,無聲流淚。

她想念父母,想念男友,無數次以爲只要她睡一覺就能穿回去。

可是,當每一次睜眼醒來,看到的是傷心到幾近絕望的林氏時,她慢慢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安心的做起了這個異世的羅青果。

“果兒……”林氏見青果突然間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不由便失聲問道:“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間臉色這樣難看?”

“啊!”青果恍然回神,擡手摸了自己的臉,扯了抹僵硬的笑,輕聲說道:“難看嗎?噢,可能是剛纔牛車跑太快了,顛得我難受。”

鍾氏聽了連忙對青果說道:“那你快到你娘牀上躺躺去。”

“沒事,我坐會兒就好了。”青果強笑着說道:“姥姥你難得來,等會我陪你去鎮上逛逛吧。”

鍾氏連忙搖頭,“不了,你外公剛纔和你舅他們已經去逛了,要添置的東西都買好了,再坐坐,我們就走了。”

“哎,急什麼啊!”青果不依道:“不是說好了,吃了晚飯再回去嗎?”

“傻孩子,家裡就你大舅媽一個人在家,我們哪能放心啊,下次,下次姥姥再來看你們。”

說起來,前些日子一家人還在愁司氏怎麼就懷不上孩子,可中秋節後第三天,進門二年一直沒有傳出喜訊的司氏,忽然就被診出了喜脈。

這下可把林正達樂壞了,本來,司氏說今天也一道來送林小桃的,愣是讓鍾氏和林正達給攔下了。她這三個月還沒到,不敢讓她亂動,就讓她在家躺着呢!

鍾氏掛心司氏,青果到不好留了。有心想買些東西讓鍾氏帶回去,可一出門,看到裝得滿滿牛車上,青果覺得算了,她還是回頭拿銀子實用些!

時間一晃就入了冬。

許是因着這個夏天特別熱,今年的冬天也特別的冷。

人冷了,便不願出門。

園子裡的生意慢慢的淡了下來,青果倒也不着急,有生意時她拼了命的賺,沒生意就當是休養生息,爲來年做準備。

園子裡的生意淡了,酒樓和作坊的生意卻是紅火了起來。

那些涌進青陽鎮的各家勢力,衝着食爲天的名氣,呼朋喚友來酒樓小聚的,又或者是訂了酒席讓小二送上門的,見着青果擺在外面零賣的酸鹹菜,誰都要買上一些讓人捎回家去。一來二去的,青果這酸鹹菜的名氣不知不覺間又上了一個層次!

冬至那天,青果正和四蓮縮在屋子裡一邊烤着火,一邊吃着火盆裡新鮮烤熟的板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

莊嬸急急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東家,外面出告示了,說是朝庭要修運河,甲首正配合着里長、鄉長挨家挨戶的上門統計人數,分派均瑤和徵雜役呢!”

大宣規定十六歲成丁,開始服役,六十歲則免役。

大宣的徭役有三種。

一是裡甲之役,以戶計徵。主要負責催辦一里的稅糧、傳達官府命令、編排各種差役等。

二是均徭之役,以丁計徵。均徭主要是供官府役使的差役,親身服役或僱人充役的,稱力差;由民戶供給或以貨幣代輸的如歲貢、馬匹、車船、草料等公用之物,稱銀差。

三是雜泛之役,又稱雜差,爲臨時派遣的徭役,如興修水利、修築城池、宮院及爲地方政府充任各種雜役等。

朝庭要修運河,除了戶部出錢外,還會向全國各州各府各縣乃至鄉、鎮、村要錢。這樣一來,老百姓不但要出人還得出錢,是故,歷朝歷代,只要遇上個好吃享樂又或是窮兵黷武的皇帝,老百姓那是怨聲載道!

大宣朝自從二十年前跟大宛一戰,不勝不敗的和談後,這些年不管是已經先逝的先皇還是現在的元狩帝都施行休養生息的政策。冷不丁的突然就起了這麼大一個動作,只怕,不只是青州府,怕是整個大宣國都沸騰了!

莊嬸這一嗓子,青果還沒出聲。

四蓮到是嘰嘰喳喳熱熱鬧鬧的議論了起來。

“哎,這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妻離子散了!”

“可不是,我還記得小時候聽我阿爹講過,先帝爺在世時,因爲想要攻下大宛,那些服役造船的,因爲長年站在水裡,身上的肉都爛的長蛆了!”

“哎呀,紅蓮,你能不能別說這麼噁心的話。”

“這哪裡是噁心的話,這是真的好不好。”

四蓮說得熱鬧,青果卻是想到了一件事,當即站了起來,匆匆便往外走。

“哎,東家……”

身後響起四蓮的聲音。

青果擺了擺手,“我去趟食爲天。”

話落,急急的走了出去。

她一走,玉蓮略坐了片刻後,尋了個託辭,回自己小屋去了。

剩下的金蓮和紅蓮和彩蓮,繼續烤着火,吃着板栗。

“金蓮姐姐,你有沒有發現,那個神仙似的公子好些日子沒來了!”紅蓮討好的將剝好的板栗遞給金蓮。

金蓮擺了擺手,端起一邊几上的熱茶啜了一口,沒好氣的說道:“怎麼,想人家了?”

紅蓮嘻嘻一笑,將板栗放進自己的嘴裡,挑了眉說道:“金蓮姐姐你不想?”

“我不想!”金蓮嗤笑一聲,朝某個方向努了努嘴說道:“你啊,可是問錯人了!”

紅蓮順着金蓮便看了過去,等她明白過來後,不由失聲道:“金蓮姐姐,你沒弄錯吧,玉蓮姐姐她怎麼會……”

“哼!”金蓮哼了哼,沒好氣的說道:“你都能動心,人家爲什麼不能動心?”

“不是……”紅蓮搖頭道:“玉蓮姐姐她……她和我們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了?”金蓮似笑非笑的睨了紅蓮,“她不是女人?她不愛錢?還是她不喜歡年少又多金的公子?”

紅蓮擺手,打斷金蓮一句接一句的話,“玉蓮姐姐有她表哥啊!”

“切!”金蓮越發不屑的說道:“就那個只會捧着書沒事悲秋傷月,姐啊妹的酸秀才?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玉蓮姑娘看上他了?”

“可……”紅蓮訥訥的說道:“楊秀才他不是在存錢替玉蓮姐姐贖身嗎?玉蓮姐姐也沒事就給楊秀做雙鞋,繡個帕子什麼的。這樣不是,那還要怎樣纔是!”

“就是說啊。”彩蓮在一邊接了紅蓮的話,對金蓮說道:“金蓮姐姐,我們知道你不服氣玉蓮姐姐,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啊!這要讓楊秀才知道了,不是害了玉蓮姐姐嗎?”

金蓮啐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得,個個都是長着眼睛不看事的,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話落,不再搭理紅蓮和彩蓮,回頭喊了扶桑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留下紅蓮和彩蓮面面相覷。

稍傾,紅蓮輕聲問道:“難道是真的?”

彩蓮搖頭,“別跟着瞎起鬨,玉蓮姐姐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紅蓮點了點頭。

後院,玉蓮正拿了本書斜依在美人榻上,桔梗一陣風似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姐姐,楊秀才拖人捎了信進來。”

玉蓮放了手裡的書,略略直了身子,伸手道:“拿來吧。”

桔梗便將藏在胸口的信拿了出來,遞了上去。

玉蓮看了看信封上娟秀的字體,擡頭對桔梗說道:“我這的手爐有些涼了,你去廚房給我換些炭吧。”

“是,姐姐。”

桔梗抱了手爐匆匆走了出去。

玉蓮看了看被桔梗出門之間帶上的門,這才撕了封口,抽出了裡面薄薄的一張紙,一目十行看過去,看着看着,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擰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將信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這才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案几上的香爐旁,拿了一側的鐵釺子撥了撥裡面的香灰,等微紅的炭火露出來後,她拿起一側的信紙幾十撕了,扔進香爐又用鐵釺子撥了撥,等紙燃燒起來了,這纔將香爐蓋重新蓋上。

這一切做妥,桔梗也已經捧着手爐急急的跑了進來。

“姐姐,我聽廚房裡的婆子說,外面出事了,說是什麼朝庭修運河的通告下來了,正挨家挨戶的做着凳記,徵役呢!”

玉蓮接過桔梗遞來的手爐,挑了挑眉梢,輕聲說道:“你又沒個父母兄弟讓你操心的,你管這些幹什麼。”

桔梗吐了吐舌頭,輕聲說道:“我就是聽她們說得熱鬧,回來說給你聽聽。”

“我剛纔在外面就聽到了,東家這個時候怕是正在商量對策呢!”

桔梗不解的說道:“東家家又沒成年男子,她要商量什麼對策?”

“傻了不是,東家不是還有個爹嗎!”

“可……”

玉蓮擺了擺手,“好了,這些事說了你也不懂,去找春蘭她們玩吧,我睡一會兒。”

“哎,那姐姐,我出去了啊。”

“去吧。”

看着桔梗走了出去,玉蓮卻是沒有去裡屋的牀上,而是走到了窗前,擰了眉頭看着窗外被風吹啪啪作響掉光了葉子的老榕樹,久久都不曾動一下。

“哪有那麼容易,我連見它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毀了它!”

……

食爲天。

青果雙手託了下頜,一動不動的看着林氏。

林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半響,抿了抿嘴,輕聲說道:“這事我管不上,也不想管。他有爹有孃的,哪裡輪得到我替他抄心。”

青果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依着我爺和奶偏心的程度,肯定是讓我爹去服了這役,這修運河,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回來的,少說也得四、五年!”

“這麼長時間?”青萍怔怔的問道。

青果點了點頭,這四、五年還是她往少裡說,要是遇上個不好大喜功的,怕是六、七年也有呢!這又不是小工程,這可是把大宣國境內從南到北所有的海河都梳通不說,最重要的是要在原有的基礎上整出一條通貫南北的運河擔負起漕運功能,沒個六、七年的能行嗎?!

“果兒,我聽人說這不想服役的,可以拿銀子買了,讓別人代替,是真的嗎?”青萍問道。

青果點頭。

“我打聽過了,一月的役是三千錢,我們就按五年算,這要是想找人代役就得一百八十兩銀子,你覺得我奶和我爺拿得出這筆銀子嗎?”青果看向青萍。

“爺和奶不拿,我們拿。”青萍說道:“爹那麼大年紀了……”

青果朝林氏看去,“娘,你什麼意思呢?”

林氏想了想,點頭說道:“拿吧,他在,你們總還有個爹。”

青果點了點頭。

“那回頭,我讓人把銀子捎回去。”

青萍看了看林氏又看了看青果,猶疑的說道:“要不,讓人捎個信讓爹來取吧!”

青果朝林氏看去。

林氏搖頭,“不用了,還是讓捎人回去吧。”

青萍還想再說,但林氏已經站起走了出去。

“娘,那外公那呢?”

林氏步子一頓,是啊,她怎麼把孃家給忘了。

“要不,讓人捎個信叫外公來一趟吧。”青果說道:“這麼大一份銀子,讓別人捎,我也不放心,不如讓外公交到爹手上。”

林氏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找人,讓人捎信給你外公叫他明天來趟鎮上。”

“哎。”

第二天,林善文得了信,便趕了牛車來到鎮上。

“里長也在村裡把這事說了,哎,這個年是誰家都沒心思了。”林善文嘆了口氣,拿出身後的旱菸裝了袋抽叭噠叭噠的抽了起來。

青果默了一默。

作爲當事人來說,誰都不願意攤上這事,攤上了那就是骨肉分離,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回來!可是,從後世長遠角度來看,修建運河卻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它不但加強了南北交通,使得南北文化交融,中原文化和南方文化相融合。更重要的是它能有效的帶動沿岸的經濟發展,並且使得中央集權高度集中,有效的減少地方勢力的割據分化!

“外公,我們商量過了,打算拿錢代役。”青果對林善文說道。

林善文點頭,這事,昨天他們一家子也商量過了,好在這兩年家裡靠着那塊荒地攢了些家底,他們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果兒,你是擔心你爺和奶把你爹推出去吧?”林善文問道。

青果笑了笑。

依着羅老爺子和陳氏的偏心,這事就是禿子頭上的騷子明擺着,誰都知道的事!

“行,我替你把銀兩捎去吧。”

青果點頭,對林善文說道:“外公,你讓舅陪着我爹去趟里長那,把這銀子給交了。”

“你是擔心你爺和奶他們……”林善文搖頭道:“不至於吧?”

青果嘆了口氣。

“外公,我可不敢跟你賭我爺和奶的人性,還是小心使得萬年傳吧!”

林善文點頭。

青果便將準備好的一個大包裹取了出來,遞給林善文,“外公這裡面有三百六十兩銀子,你和我爹一人一半!”

“哎,果兒,不用。”林善文連忙擺手說道:“外公那份,我們湊湊就出來了。”

青果笑着說道:“別客氣了,外公,這是我們拿得出來,真拿不出來,想幫也不幫不上不是?再說了,我大舅母有身子了,小舅明年又要娶親,哪裡不是花銀子的地方。”

林善文還要再說,一邊的林氏已經不由分說的將那個大包裹往林善文懷裡一放,輕聲說道:“拿着吧,是孩子們的心意。”

林善文紅了眼眶點頭道:“果兒,外公替你舅他們謝謝你了。”

“哎!”青果笑了說道:“外公,你跟我們客氣什麼啊!”

林善文重重了點了點頭,“嗯,不客氣,不客氣。”

原以爲事情這樣,也算是結束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戲劇性的轉變!

三日後,青陽鎮又迎了來一紙通文,說的是這次修建運河工程浩大,每家每戶徵兩個雜役。

一時間就好似熱油鍋裡進了水,炸開了。

原本有些人家東拼西湊賣兒賣女的湊齊了這銀子,有些人家是連老人的壽材都給拿出來賣了。誰也沒想到,突然間會一家徵兩個民役,一時間村村戶戶哭聲震天,好似人間地獄。

“哎,娘,這事怕是糟糕了。”青果苦笑着對林氏說道:“依着我爹的性子,怕是這銀子我們出了也是白出!”

林氏抿了抿嘴,沒吱聲。

羅小將虎着個臉,在一旁說道:“那要麼,明天我回趟村裡?”

青果搖頭。

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羅興祖可以爲了羅老爺子連老孩子都不要,又豈會爲了那一百多兩的銀子違逆羅老爺子?

要麼,就是她們再拿一份銀子出來,要麼就是讓羅興祖去服雜役。

“果兒,你到是說話啊。”羅小將見青果光搖頭,不出聲,急得只跺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是說句話啊。”

青果撩了林氏和青萍一眼,見兩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再出一份銀子吧!”

“一百八十兩呢!”羅小將怒聲道:“我們得賣多少酸鹹菜才賺得回來。”

青果嘆聲道:“那你說怎麼辦?”

“我去問問爹,問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你問他?他還能有個什麼意思,當然是去服役了。”青果悶聲說道。

“那我就把之前的銀子要回來,我們憑什麼替大伯和叔出那份銀子!”

憑什麼?!

青果扯了扯嘴角,苦笑。

自然是因爲他們好命,生了個凡事只知愚孝的兒子了!

“哥,別傻了。”青果搖頭,對羅小將說道:“這進了官府的銀子還想讓他吐出來,怎麼可能啊!”

羅小將氣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半天說不出句話。

青果也是糾結的不行。

一百八十兩的銀子要說以她們現在的能力,真心算不了什麼。可問題是青萍要出嫁,年底還要給十一皇子上紅利,又加上他們三天前已經拿出了三百六十兩的銀子,所有的事加在一起,那一百八十兩不多也就變得多了!

青果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這日子,就總是過得這樣讓人糾結呢!

林氏咬了咬牙,對青果說道:“不管怎樣,總要先見你爹,看看他是個什麼意思。”

青果點頭。

心裡卻是做好了,再拿出一百八十兩的打算。

只是,沒等青果找上門,羅老爺子那邊卻是先找上門了。

“二嬸,爺和奶病了,想問你借點看病的銀子。”來的是惠蘭。

這是青果離了三坑村後,第一次跟惠蘭見面。

幾年不見,惠蘭長大了長開了,咋一看,就像是第二個惠芳。

青果聽人說了,惠芳嫁到城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她婆婆年少守寡,這麼多年下來,人刻板的比那些老學究還要古板。惠芳的男人又是個孝子,什麼都聽她孃的!惠芳嫁進去後,她男人的寡母爲了督促兒子上進考上功名,連兩人同房的日子都要規定!

“惠蘭,你這可問錯人了,你該上城裡找姑借銀子纔是,怎麼找到我們這來了?”青果好笑的看了惠蘭。

惠蘭抿了抿嘴,輕聲說道:“是爺和奶讓我來的。”

青果跟林氏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明白了一條訊息。

她們送出去的那一百八十兩銀子讓她們又被人惦記上了!

青果撫額。

“那你回去跟爺和奶說,我們沒銀子借。”林氏說道,“爲了給你二叔湊那一百八十兩銀的瑤役錢,我們都快把酒樓給賣了!”

惠蘭擡頭看了看林氏,默了一默後,輕聲說道:“二嬸,爺和奶還讓我問一句,你們剩下的那一百八十兩什麼時候去交!”

“什麼?”青果錯愕的看向惠蘭,“我爺和奶說什麼?惠蘭,你給我把話再說一遍。”

惠蘭端起桌上的茶盞啜了口茶說道:“爺和奶說,這不是要兩個雜役嗎,你們這才交了一個,剩下的那個是不是也交了?不然,二叔他還是得去服這個役!”

青果跟林氏對視了一眼,半響沒說出句話來。

兩人都想到了,惠蘭她並不僅是上門來借銀子的,人家這是上門示威來的。

就差明着跟她們說,你要麼就別讓這個爹,認了,那就乖乖的照着我們的意思來!否則,就別怪我不把他當人搓磨!

青果朝林氏看去,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還要送嗎?”

雖然青果沒有明說,但林氏卻是明白青果這話裡的意思。

咬了咬牙,林氏斷然道:“不送了!”

青果點頭。

不送就不送吧。

羅興祖要真是肯爲她們娘幾個想想,她就不信了,他不去,羅家人還能綁了他去?

“那回頭,你跟哥和姐都把話說了吧,我不能說,我說了,我怕他們會覺得我心狠手毒!”青果自嘲的說道。

林氏點頭,“我會說的,這事你別管了,不早了,你回園子吧。”

青果點了點頭,打算起來走人,忽的便想起惠蘭好像也訂親了。

“惠蘭,我聽說你訂親了?”

惠蘭臉一紅,低了頭,輕聲說道:“嗯,大姑幫着尋的親事!”

青果連多問一句的想法都沒了。

羅家這一個個的女人這都是要毀在羅香菊手裡啊!

“那你坐,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青果起身就走了出去。

惠蘭紅着臉朝林氏看去,“二嬸,我……我怎麼跟爺和奶說啊?”

“我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說。”林氏淡淡道:“我跟老羅家沒關係了,她要借銀子跟有關係的人去借。”

“可是……”

林氏搖了搖頭,對惠蘭說道:“回去吧,趁着天色還早,回頭天黑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惠蘭抿了抿嘴,站了起來。

心裡把羅富貴罵了個狗血淋頭。

說什麼,她二嬸肯定好飯好菜的招待她,結果連口熱水都喝不上不說,還被人趕了出去。臉都丟盡了!

惠蘭恨恨的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青萍從屋裡走了出來,對林氏說道:“娘,真的不管我爹了嗎?”

“管?”林氏臉上綻起一抹苦笑,對青萍說道:“怎麼管?管了這一回,以後都得管,你爺和你奶他們就能把我們這個家給掏空!”

青萍咬了咬嘴脣,半響,眼眶一紅,哽了嗓子說道:“我爹他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林氏搖頭,一臉悲傷的說道:“不糊塗?不糊塗他就不是你爹了!”

惠蘭走了後,羅老爺子又託人來跑了幾趟。

意思是隻要青果他們再拿一百八十兩銀子出來,往後他們再不上門。

林氏把青果在園子呆着,青萍關在屋裡繡嫁妝,羅小將趕去學堂唸書,誰來,她都是一句話,她們已經和離了,之前的一百八十兩銀子是念着夫妻、父女(子)一場的份上纔拿出來。現在,再讓她拿,她實在沒那個能力了!

這樣轉眼就過了小半個月,林正達給送了條不好的消息來。

羅興祖要去服役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羅青萍被繡花的針扎破了手,羅小將砸破了一方硯臺,青果到是沒什麼反應,她逮了金蓮她們,讓她們彈了半宿的琴。

很快一年當中最冷的天就到了,進了臘月,喝了臘八粥,所有人便等着過年。

只是這個年顯然失去了往日過年的氣氛,家家戶戶都是愁雲慘霧,連街上的狗都似是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沉重,叫得少了。

農曆二十三,青果同往年一樣,親自送了最後一趟貨去醉仙樓。

“羅姑娘來了!”秦方照例將青果迎去了二樓的雅室,“趕巧了,我們大公子昨兒還提起你,沒想到你今兒就來了。羅姑娘你先坐下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我這就去跟他說一聲。”

青果笑着點頭。

不多時,便聽到韓光華與秦方的聲音,青果站了起來。

門一開,韓光華笑吟吟的走了進來,“羅姑娘,可真是巧我還說讓人捎個信讓你進趟城,不想你就來了。”

青果笑着說道:“大公子,你這是急着給我發過年的紅包呢還是另外有買賣要照顧我?”

韓光華指了青果對秦方說道:“看吧,你平時總說我最愛孔方兄,總算見到一個比我更愛的了吧?”

秦方呵呵笑着對青果說道:“羅姑娘,我去讓人準備一桌酒席,你留下吃個便飯?”

“要說還是秦掌櫃的待我好呢!你看,你家大公子連頓茶錢都要我出,還說,下次請客還是我,我也想好了,以後請客啊,就專在你這醉仙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秦掌櫃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青果說道。

秦方呵呵笑着說了幾句,“說笑了”轉身下去安排酒席。

青果跟韓光華分主次坐了,青果替韓光華倒了杯水遞了過去,笑着問道:“大公子找我什麼事?”

韓光華接了青果遞來的茶水,淡淡一笑說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跟你說一聲,九爺定親了!”

定親了!

青果一怔過後,笑了說道:“哎呀,這可真是件大喜事,等會我們可得好好喝上一杯,只可惜正主兒不在。”

韓光華看了青果一眼,眼見她臉上的笑容不似作假,他微微一頓之後,便垂眸笑了笑,說道:“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青果卻是但笑不語。

還有機會嗎?

應該有的,可是,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不可以了吧!

雖然,羅敷雖無夫,可是使君已有婦!

世俗不會允許,她自己也不會允許,她們之間還像從前那樣!

這麼一想的時候,青果忽的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跟葉羽從前哪樣啊?

搖了搖頭,青果對看得目瞪口呆的韓光華說道:“大公子,說得沒錯,以後還有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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