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憤懣的華厝離開皇宮,君拂嫵望着玖凰憬的側顏,突然笑:“你還真是一碗水端平啊!”
兩不相幫!
誰也沒有料到最後的結果是楚朝、凰朝互不相干,各守自己的疆土!
不!或者說玖凰憬幫了她,至少那三座城池還是凰朝左右!
“畢竟我是楚朝的人。”玖凰憬嘆了口氣,他知道雖說此次幫了君拂嫵,但是說到底也讓她起了疑心。
雖說將三座城池保住了,可君顏嫵還在對方手上,這讓君拂嫵很是擔憂。畢竟城池丟了可以再奪回來,可姐姐若是沒了……
這個人世間她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姐姐了!
驛站。
華厝將屋子裡的所有花瓶屏風全都砸碎!
“王爺!”門外角擔憂的敲門,也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王爺總有一段時間脾性暴躁,叫人望之卻步!
“滾!滾滾!”
華厝怒極,將一個人高的花瓶往門上一摔,花瓶破裂一扇紅木門被砸得搖搖欲墜!
“這關頭別惹他!”徵拉開角,透過破損的紅木門,他可以看到王爺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王爺易怒暴躁,這三年來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羽嘆了口氣:“難道王妃那件事對王爺的影響真的那麼大麼……”
“你們王爺呢?”院子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銀灰色外袍的男子,角立馬擋在華厝的屋子前一臉防備:“你是誰!”
“你們王爺呢?”
睥睨天下的霸氣無形的透體而出,角面色一變,脫口而出:“屋子裡……”
“嗯。”
三個隨侍就那麼呆呆的看着玖凰憬繞開自己進了屋子。
“火氣這麼大做什麼?”玖凰憬含笑吟吟的望着還在生氣的華厝。
“你來做甚!”華厝氣急,輪起身邊的花瓶砸過去,花瓶在玖凰憬腳邊摔成碎片!
玖凰憬輕笑:“華厝,其實我是在幫你!”
“幫我?”華厝嗤之以鼻:“別爲你討美人歡心找藉口了!”真當他華厝傻?爲了他好?分明是見不得君拂嫵爲難!
“我就知道你不會懂得我的苦心……”玖凰憬嘆了口氣,在華厝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捻起桌子上一看就知道經常被摩挲而起毛的信紙,悠悠道:“難道你看不出來,皇兄想要的不是那三座城池而是君拂嫵麼?”
“你胡說什麼!”華厝紅了臉,無意識的抓緊手裡緊緊攥着的花瓶碎片,血液汩汩流出而不自知!
玖凰憬掃了眼華厝那染血的手,淡然道:“其實你心中不是不知,而是不願意知道,不是麼?自欺欺人的將那三座城池送到皇兄手上,將來君拂嫵和皇兄之間因這三座城池而起的糾纏……到時候只怕你後悔都來不及!”
一個人,只要有慾望就會有弱點有致命傷,只要牢牢攥緊這個弱點,就沒有不能拿捏的人!
華厝的腦海裡浮現出御書房那張三年不變的軟塌,還有那隻讓楚茗辰勃然色變的軟枕,理智分崩離析……
若是真讓君拂嫵和楚茗辰有可能糾纏在一起,以後楚茗辰身邊還會有他的位置麼!
“我該怎麼辦?”
而與此同時,皇宮。
君拂嫵看着地上跪着的面色發白的白江月,怒極反笑:“白將軍?敢問我姐姐呢?”
“顏兒……”白江月噎了口口水,忐忑的眼在地上轉來轉去,就是不敢瞧君拂嫵那雙凌厲的眸子,好半晌才攥緊衣襬道:“我把她留在別院讓白雁她們照顧了……”
“是麼?”君拂嫵凌厲的目光一再逼視:“難道不是被你送去楚朝京都了麼!”
白江月手心收緊,突然擡頭咬牙切齒的直視君拂嫵:“若不是你忤逆犯上舉兵造反我怎會出此下策!說到底都是你的錯!君家世代忠臣卻出了你這麼個忤逆子!君家是你害死的怨不得皇上!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錯!”
說到後來似乎連他自己都被這套理論說服,目光漸漸從猶疑不定變得堅定!
君家滅族他也很難過,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君拂嫵會舉着君家的旗幟推翻北韓的統治!
他自小受着忠君的教育,滿腦子都是北韓王朝統治,這個他白家世代守護的國家現在卻被推翻甚至破滅,這讓他情何以堪!
若是北韓興榮昌盛,或許他可以安心和君顏嫵隱居逍遙,但是現在北韓覆滅,他那顆忠君的心無時無刻不在鞭策他譴責他!
肉體的傷痛尚可忍受,精神的煎熬卻是難以忍受的!
所以,鬼使神差的,他將君顏嫵送到楚朝京都去。
楚皇不是恨極了君拂嫵麼?
那就讓君顏嫵這個君拂嫵的嫡親姐姐來贖罪好了!
那一刻,他心中滿滿的都是愛國的熱血,小情小愛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君拂嫵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這個人,這個像是要燃燒起來的白江月。
這還是小時候那個真誠開朗爽直大方的江月哥哥嗎?
小時候那個,捧着她們倆姐妹上樹掏鳥窩的那個溫柔少年哪裡去了?那個在姐姐進宮那天衝到宮門口,險些忤逆犯上的俊朗男子哪兒去了?
那個爲姐姐放下一切,奮不顧身隱居他鄉的決然男子哪裡去了?
“白江月,你這麼說置姐姐於何地?她是你報復我的工具麼?且不說景帝對我們君家所做的一切,就是對你也有奪妻之恨啊!你怎麼能如此……”君拂嫵幾乎想一劍殺了他!
白江月低頭,曾經得不到君顏嫵的時候,君顏嫵是他的心頭硃砂。但是當國仇家恨擺在眼前,當君顏嫵瘋癲的不堪模樣擺在眼前,再多美好的過去都成爲飛灰……
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了便有恃無恐!
在他看來,君拂嫵爲了君顏嫵怎麼也不會殺他。而君顏嫵……一個神志不清的女子除了他還有誰肯要她?
“青衣。”君拂嫵喚了聲:“把白江月給我丟出去喂狗!”
“是。”青衣從暗處走出來,將驚慌失色的白江月拎起來往外走。
“君拂嫵你這麼做君顏嫵會恨你的!”白江月大喊,君拂嫵冷笑一聲:“等等!”
當白江月以爲自己逃出一劫時,君拂嫵冷誚的紅脣一掀說出了讓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的話……
不過盞茶時間,青衣便將一隻骨灰盒捧到皇宮後面的亂葬崗隨意找了個位置埋起來。
同一時刻在千里之外的楚朝,京都,皇宮。
在衆位宮女太醫殷切的目光下,牀上的美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眸。
“皇上!姑娘醒啦!”宮女翠蓮歡呼雀躍的跑出去,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醒了?”楚茗辰噙着微笑走進門,撥開圍在那人牀前的衆太醫望着滿面迷惘的君顏嫵:“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誰?”君顏嫵眨巴眨巴眼,無辜的問:“她們圍着我做什麼?”
楚茗辰指尖動了動:“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是誰?”歪着小腦袋,君顏嫵純澈的模樣無辜到了極點!
“你是誰你不知道嗎?”楚茗辰輕笑着伸手將她臉頰邊的碎髮捋到耳後,君顏嫵似乎羞紅了臉,偷眼瞧了瞧他那張俊美無壽的容顏,狃怩了半晌,輕聲問道:“你對我真好,你是我夫君嗎?”
夫君?
楚茗辰咀嚼着這兩個字,眼中滑過一絲惆悵,卻還是握住她的肩,語氣寵溺:“是啊,你是我的妃子。”
“妃子?那是什麼?”君顏嫵一臉迷惘,揪住楚茗辰的衣袖急切的問道:“你不是我的夫君麼?”
“是,我是你的夫君……”楚茗辰安撫着猶如驚慌的小兔子的君顏嫵,心中卻在想着若是懷裡這柔弱的人兒是君拂嫵……
可幾乎瞬間他就將這個想法從腦子裡抹去!
君拂嫵那生龍活虎的女子怎麼可能會如此溫馴的窩在他懷裡?
簡直天荒夜談!
“那就好……”溫馴如綿羊的君顏嫵眼底閃過一絲清明,身子卻愈發貼近楚茗辰的胸膛:“夫君……”
三日後,鄴城皇宮。
九方來客齊聚御花園,鶯歌燕舞奼紫嫣紅好不熱鬧!
“恭喜女帝!”邊境沿海城主洛三豪爽的笑,奉上一雙嬰孩拳頭大小的東珠:“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卻見那雙東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橘粉色的柔和光輝叫人移不開視線!
便是當年北韓開國皇帝頭上皇冠上的東珠也沒有這兩隻的成色好!
“客氣!”君拂嫵雲淡風輕又大方得體的接下,在緊接而來的各方霸主中游刃有餘。
面上噙着輕淺的笑意,左右逢源!
“公子,卿公子來了!”翠兒道,眼神望了望假山後面的望月亭。
自從三年前卿公子於閒王府一別,這還是他第一次回來看主子呢!
雖說這三年主子隻字不提,可她知道,主子對卿公子的事還是耿耿於懷的!畢竟到現在也有八九年的感情,哪裡是一句話一個矛盾就輕易割捨的?
“知道了,”君拂嫵微微一笑,眼底終於染上一絲暖色,她遠遠的望了眼那邊,轉頭輕聲道:“墨奕翾過去了麼?”
翠兒搖搖頭,擔憂的目光落在望月亭的方向:“倒是九爺,他去了!”
那兩人之間曾經有那麼深的仇恨,還不知一會兒會出什麼事呢!
君拂嫵朝望月亭投去複雜的眼神,輕聲道:“我一會兒過去瞧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