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妃默默看戲，皇后沉默不語。
碧顏微微擡頭，看向了上座的寧太后。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
眼前的人還是那個人，面貌卻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雖保養得當，不像年近古稀之人，可仔細一看，也是上了年紀的。
寧太后沒想到這沈家之女果真膽子如此之大，不行禮就罷了，竟還敢直視打量她。
要說碧顏最親近的身邊人，恐怕非晚夏，也就是寧太后不可了。
畢竟寧晚夏是碧顏一直帶在身邊的侍女，從張府到外面，再從外面到皇宮。
風風雨雨已經走過了多少年。
眼下，見到昔日最親近的侍女，碧顏要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只是像之前的一切一樣，她還是得忍着，不能與之相認。
寧太后看着直視自己的碧顏，終於開口了。
“你就是那最近京城中被譽爲小菩薩的姑娘？”
碧顏微微頷首。
“臣女只是盡了自己的微薄之力，那些都是百姓的謬讚，臣女當不起。”
方纔膽大貌似目中無人，這會卻又謙虛低調。
一點也不是莽撞之人。
錢貴妃心中暗暗叫好，有進有退，尺度把握的很好，看來今天她不用爲沈家姑娘擔心了。
昨日碧顏接到聖旨後，馮氏便通過自己的姐姐錢二夫人，給宮中遞了消息，請求錢貴妃對碧顏照拂一二。
錢貴妃以前還從未見過碧顏，都是從別人那聽來的。
尤其是錢菲，進宮的時候總在她耳邊嘰嘰喳喳說起沈家的幾個表姐妹，其中碧顏名字出現的最多。甚至二皇子慶王殿下也提過一次。再加上近幾日經常中沸沸揚揚的“小菩薩”之說。
是以方纔碧顏一進來就被張貴人爲難的時候，她纔打算開口相助。
寧太后從跟隨碧顏進宮到如今，已經五十多年了，什麼沒見過，自然沒有略過下面那些嬪妃耍的心計。卻一點也不惱。
在這深宮中，沒點心計的人是活不了長久的。
只要不礙着她，她也就是看看罷了。
後宮之中的事情自有皇后這個六宮之主管着。她輕易不會插手多言。
不過這個姑娘應對很得當。倒是不錯。
寧太后看着碧顏，臉上浮出讚賞之色。
嬪妃們有幾個不是人精的。
見太后似有讚賞之意，便熄火了。
太后都看好了。她們還上眼藥那就是沒眼力了。
張貴人本來還心有不滿，想再說些什麼，不過對面的寧嬪對着她微微搖了搖頭，張貴人才忍了。
寧太后雖說不管後宮之事。但是身份畢竟在那擺着，又備受墨青帝尊重孝敬。衆嬪妃是不敢輕易在她面前放肆的。
“哀家倒認爲名副其實。你拯救了諸多百姓的性命，挽救了我們大墨朝的一場危機，是有大功之人，當得起這個稱讚。”一句話定了基調。其餘人自然不敢再反駁。
“臣女多謝太后娘娘誇讚。”碧顏不想在這麼多嬪妃面前過於失態，以防被看出端倪，早已將情緒平復。很是自然淡定的答話。
“不過哀家還有些疑問，你是怎麼想出這些法子的呢？”
太后問出了在場諸多人心中的疑慮。
雖說已有傳言碧顏師從元通學習醫術。可是她才清醒恢復了多久，又才學習了多久的醫術。
大墨朝如此多的行醫之人，面對此次疫病，竟都比不上一個學醫不過半年的嬌小姐。
也有不少人，尤以王氏爲最，都懷疑此法的提出者另有其人，只是由碧顏的口說出來罷了。
最懷疑的自然是元通大師，元通大師乃出家之人，不在意俗世名利，這才便宜了沈家三小姐。
只是元通大師地位獨特，無人敢去詢問罷了。
就算問了恐怕也沒有什麼結果。
畢竟碧顏就是師從於元通大師學醫，有師徒之誼，元通大師又與沈府老太爺沈張的關係十分親密。
沈家既然敢讓自家三小姐出這個風頭，自然是有了把握才做的。
去問了元通大師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碧顏微微沉吟了一下，回答出了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這個辦法並不是我想出來的。”
一語驚起四座之人。
“那你豈不是欺君！”張貴人忽然抱起，塗着丹蔻的手指向碧顏。
錢貴妃都捏了把汗，剛剛纔誇這孩子穩重聰明呢，怎麼現在就敢說出這種話呢！
皇后王氏心中尤其得意，果真如她所猜。
“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寧太后臉上微笑盡收，嚴肅的問道。
“臣女知道。”碧顏不卑不亢的答道。
寧太后微微嘆氣，說起來她對這沈家姑娘是有些欣賞的，問出這話就是想讓她趕緊考慮一下，好改口沒想到這姑娘仍是沒有理會到她的意思，難不成她不知道欺君之罪是很嚴重的嗎！
“那爲何又要對外說起此法是你所想？”寧太后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直接請墨青帝過來，就是留了些轉彎的餘地，還是想借此讓碧顏多想一想。
“此法乃是臣女無意之中看到的，所以不是臣女所想。”碧顏的話真是讓人一驚一乍。
“哦？你又是在何處看到的。”寧太后倒是非常好奇。
碧顏便編了一個隨沈張外出，無意之中發現牧場擠奶的工人在患牛痘的母牛上感染牛痘後，卻不會染上天花的故事。說自己是受了此事的啓發，又與醫術精湛的護衛阿呆經過一些研究，從而確定了接種牛痘可以防止再被天花感染。
衆人聽得時而驚歎，時而沉思。
原來這法子竟是如此得來的。
“是以，臣女不敢說此法乃臣女所想，只是借鑑罷了，其中還少不了我那位護衛的幫忙。”
“如此說來，你那位護衛醫術還真非常人可及了。”聽了碧顏的講述，寧太后的面色漸緩，心情愉悅的問道。
一旁始終提着心得錢貴妃也終於鬆了口氣。
這孩子，真是嚇死她了。
這說來說去，其實還是這孩子的功勞，本來大家還懷疑她是怎麼憑空想出這種奇妙的辦法的，這下有了這個故事的解釋，到不顯得那麼突兀了，很是合理。
她放心了，有些人心裡可就不那麼舒服了。
說白了，碧顏這樣做一方面是針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另一方面自然是耍那幾個看她不順眼的娘娘完了。
李辛爾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搖頭輕笑，她，還是那麼調皮愛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