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僵持着,天牢內卻一片安靜。
被關着的兩人,還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大皇子與二皇子,都被這突然出現的變故弄懵了。
任誰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戎狄質子逃離的事情。
但是兩人有一點是相通的,不管他們要怎麼爭奪那個位置,現在也要一致對外。
總所周知,桓王是大墨的支柱。
雖然桓王,早就不怎麼管事了,可誰也不能忽略他的地位。
說桓王勾結戎狄意圖謀反,別說二皇子了,就連一向看不對眼的大皇子,都不相信。
皇叔祖,可是當年跟着皇祖父,一起打天下的人。
最是知道這些戎狄之人的厲害,也知道打仗的不易,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事情。
再說了,皇叔祖搶了這天下要怎樣,他唯一的兒子,世子墨子霆,都已經過世了。
皇叔祖年齡都多大了,還能活多久。
可是王家一系的官員,都站出來,要求收押桓王。
墨青帝這次態度也很堅定。
就是不同意。
他是一國之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難道還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逼迫嗎?
戎狄質子逃離的消息很快流傳開來。
元通這個出家人,都聽聞了。
當年打仗的慘烈,他也是見證過得。
想來想去,也知道只有茗竹姐姐,可以出得了大力。
他知道沈碧顏被關到天牢的消息,卻不知她已經與墨青帝相認。
只是從寺廟離開,乘車趕往皇宮。
朝廷上正熱議不止。殿外忽然來報,說大師元通要求覲見面聖。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
元通大師清修多年,極少露面,也就沈家老太爺沈張,桓王,還有皇上。可以見幾面。尋常人等等閒是見不到的。
他突然前來,難不成是爲身陷危局的桓王說情?
這樣一想,又覺得不對了。
那些信件是才呈上來的。元通大師不可能知道。
那麼,大師來又是做什麼的?
衆人紛紛猜測。
墨青帝聽到元通大師前來,也是一愣,趕緊讓內侍把人請進來。
元通進了殿。還未跪,墨青帝便起身從龍椅上走了下來。
“大師怎麼突然來到大殿。要面見於朕?”墨青帝疑惑道。
“阿彌陀佛,老衲是聽說戎狄質子逃離,心中很是擔憂,有些話。想說與陛下聽。”他想讓墨青帝把沈碧顏放出來。
他的意思是想單獨與墨青帝談,只是王猛怎會樂意見到這些,這個元通。一向與桓王沈張交好,又深的墨青帝信任。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
當即站了出來。
“老臣以爲,戎狄的事情諸位同僚都很是關心,大師既是爲了此事前來,也不必迴避,直接說與大家聽,羣臣一起想辦法纔好。”
很多人都點頭贊同。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有關戎狄的。
元通遲疑不語,他要求墨青帝放沈碧顏出來,自然說得理由是她可以對戰事起到關鍵作用。
這話單獨說,他都怕墨青帝不相信,要是在大殿之上說出來,羣臣還不說他再編瞎話。
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難道比他們一羣人還厲害,誰相信呢。
若是沒有以前的事情,他也不相信,可是,茗竹姐姐就是這麼厲害的一個人。
聽到王蒙說話,墨青帝就一陣厭惡。
這老狐狸,終於忍不住了嗎。
當即無視衆人的注視,帶着元通暫時離開,留下整個大殿的官員面面相覷。
來到一旁的偏殿,墨青帝屏退衆人。
“大師,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
“老衲前來,是爲了百姓社稷而來,請求陛下釋放沈家三小姐。”
竟然是爲了這個前來。墨青帝忽然就笑了。
馬上想起來,以前聽過的話。
想必,大師是知道母親的身份吧。當初都說沈三小姐天生癡傻,還是被大師治好的。
因爲時間隔得久了,他也把這些都忘了。
元通聽墨青帝忽然發笑,有些不解。
“陛下這是?”
“大師爲何要求釋放沈三小姐,她對於戎狄質子的事情,有什麼關聯嗎?”
元通只好硬着頭皮道:“沈三小姐,天生不凡,定能幫助陛下,剷除禍患。”
說着擡頭看向墨青帝的表情,只是一觸,怔愣了一下也笑了。
“原來,陛下都已經知道了。”
“是啊,朕已經知道了,大師瞞得朕好苦。”一想起來,元通也許是第一個知道母親身份的人,還瞞了他這麼長時間,就有些微微不悅。
元通無奈道:“老衲也是受人所託,還望陛下見諒。”所託的人自然是沈碧顏了,墨青帝又怎會怪罪於她。
墨青帝笑道:“戎狄的事情,大師不必擔心,就算母親幫不上忙,那也有先生在,先生之大才,豈是小小戎狄可以算計的。”
元通愣住了,“先生?哪位先生?”
“就是恩師李先生。”話未說完,就意料到了不對。
大師,竟然也不知道先生的所在嗎?
元通激動道:“李先生帝師李先生”
墨青帝見已經說漏了,索性也認了。“是李先生。”
“先生在哪裡?”元通上次這麼激動還是初見碧顏和墨子憶的時候。
墨青帝有些尷尬道:“在天牢。”
“天牢?”元通的眼睛都瞪大了。又問道:“怎會在天牢?”
“先生就是母親身邊的那位護衛,是上次與母親,一起被關進去的。”墨青帝終於將話說完了。
元通被聽到的話嚇到了。
他一直知道這位護衛,卻從未見過。
當初沈張還來拜託過,說讓他默認。阿呆是從他那裡學得醫術。
後來,李辛爾與碧顏,一同被關入天牢的事情,他也知道,卻始終沒想過,這位護衛的身份。
沒想到,沒想到。這位護衛竟是李先生。
墨青帝當初剛知道的時候。又何嘗不震驚呢。
不過,他也理解了墨青帝的話。是啊。有李先生在,還哪裡用得着愁這些事情。
與墨青帝相視而笑。
“方纔。老衲進來的時候,大殿氣氛十分緊張,陛下是與諸位大臣,商議對戰戎狄之事?”
一想到大殿。墨青帝的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
“哎,竟然有人企圖誣陷皇叔。通敵戎狄。”
“桓王”元通不敢相信。
“是啊,而且有皇叔與戎狄皇子通信的信件爲證。”這也正是令墨青帝爲難的地方。
他相信,自己的皇叔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證據就擺在面前。他要怎樣,才能說服那些大臣。
“事情緊急,那陛下還是先回大殿議事吧。”元通忙出聲道。
怎能如此了。總不能把一甘大臣都晾着。
墨青帝讓內侍領着匆匆趕來的元通去休息,自己回了大殿。
大臣們正在下面議論。看到墨青帝回來了,又安靜下來。
開始就方纔的事情,繼續討論。
一處破敗的宮殿內,一個蒼老的身影,正曲着背,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良久,擡起頭,嘆氣了一會,才離開了。
出了宮殿,回到刷馬桶的地方,費勁的拿起送來的馬桶,在寒冷的天氣裡,刷洗。
遠處,又來了幾個小內侍,把幾個馬桶放下,開始議論起來。
“聽說了沒有,戎狄質子逃離了,這下麻煩可大了。”
“可不是,戎狄一直對我們大墨虎視眈眈,要不是幾位質子,早就打過來了。”
“我剛纔聽說,這次的事情,是朝中有人,與戎狄勾結呢。”
“與戎狄勾結,這種話你怎麼敢說?”
“噓,聲音小點,你想想,要沒有人幫忙,那戎狄質子怎麼能逃出去。”
“還真是,不過,會是誰呢?”
“大殿上,聽說陛下正與羣臣爭論呢,似乎說是桓王。”
“天哪,桓王。”
“是啊,聽說連國丈都站出來,要求陛下將桓王收押呢。”
正在刷洗馬桶的老人,聽到國丈二字,擡起了頭,露出猙獰的面孔。
桓王勾結戎狄,笑話?
說是王家,還差不多。
可是,又有幾人會相信呢。
好人,都是這樣,被害死的。
老人自嘲道。
哎,多麼懷念以前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以前,他不敢找桓王,是怕自己人微言輕,可是,現在,王家都站出來,針對桓王了,那麼現在,桓王,恐怕也對王家恨上了吧,那麼現在,他去桓王那裡,揭露,是不是就有人相信了。
越想越興奮。
他苟且偷生,活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等一個機會,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他一定要抓住。
不過,剛準備行動,就遲疑了,桓王現在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都還無法脫身,他該怎樣,才能把這些,都說出去。
想了想,還是狠下心,悄悄地離開了。
不管怎樣,他也得抓住這個機會。
大殿內,僵持不下,再繼續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無法得出統一的意見,最終,還是各退一步。
墨青帝同意軟禁桓王,到宮中的一處殿內,但不會把人關進天牢。
雖然沒有意料到墨青帝如此維護桓王,但是能把人先軟禁起來,也是一大收貨。
王猛得意的離開了皇宮。
寧太后本來,讓芳姑姑伺機行事,儘快解決天牢內的兩個人,可是,還沒有付諸行動,戎狄質子逃離的事情,就發生了。
“大殿上是什麼情況?”寧太后關心道。
她再不怎麼關心政事,碰到戎狄質子這樣大的事情,也要關心起來。
芳姑姑皺眉。將打探來的情況細細講來。
桓王竟然被牽扯進去了。
芳姑姑,也不相信,桓王會謀反的事情。
寧太后也是愁眉不展。
“太后娘娘,這個節骨眼上,天牢的事情,暫且放下吧。”芳姑姑內心還是不願意做出除掉那兩人的事情。
不料,寧太后態度卻越發堅定了。
“不可,越是這樣緊急的時候,這件事情,越要儘早處理。皇上,已經夠憂心了,不可以再讓別人蠱惑,今天,就去把人除掉,以絕後患。“
芳姑姑只好嘆着氣應是。
沒想到太后娘娘這麼執着,她真的不認爲,那兩個人對陛下,又什麼威脅,可是,卻拗不過太后的旨意。
只能暗中調配人手,晚上行動。
寧太后在宮中多年,雖不理事,力量卻不容小覷。
當下就把晚上的行動安排好了。
墨青帝被戎狄與桓王的事情所煩,很是煩惱。
桓王被幽禁到一處宮殿後,墨青帝親自前來探望。
“委屈皇叔了,都是朕無能。”墨青帝自責道。
“不,是敵人太狡猾了。”桓王安慰道。
“陛下此刻一定不能亂了陣腳,尤其是對於王家。”桓王面色凝重的提醒道。
墨青帝點點頭,與桓王又說了一會,就會自己的宮殿了。
等到夜色降下,才換了衣服,在夜色掩蓋下,被護衛護送着,悄悄前往天牢。
白天發生的一切,他還要請教先生,看先生有何高見。
只是,已經去過一次,十分招眼,這次再去,便只能微服私訪了。
到了天牢門口,護衛拿出令牌,就與墨青帝一同進去了。
完全沒有驚動其他人。
碧顏還想着,下次再見墨子青,會是什麼時候,卻不料,這個下一次,來得這麼早。
看到墨子青再次出現在牢房外面,她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子衝到柵欄跟前。
壓低聲音驚喜道:“子青,你怎麼又來了?”
“母親,兒子,有一些問題,想請教李護衛,所以,又來了。”他還記得李辛爾的囑咐。
碧顏有些疑惑的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去問他吧。
墨青帝點頭,來到隔壁的牢房,把李辛爾帶了出來,兩人來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可以保證說話碧顏聽不見。
“子青。你神色不好,可是又遇到了難事?”李辛爾沒有掐算,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俗。
墨青帝嘆口氣,將今日大殿內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李辛爾的表情始終都很平靜,就是聽到桓王的信件出現在公館,表情都沒有變化。
聽到墨青帝把話說完,李辛爾問道:“所以,子青,你是來向我討教嗎?”
墨青帝點點頭,就在這時,異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