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故人衣暖

“呈上來罷。”

室內那人又咳嗽了兩聲,說道。

黑影從袖中取出一根管狀物,雙手奉上。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接過了管狀物,熟練地拔爲兩截,從當中抽出一卷細細的帛書來。

過了片刻,他才道:“一切屬實麼?”

“涪城劉使君派出的人,已到了襄城。”

黑影畢恭畢敬地應道:“並且跟各大織坊及蠶桑大戶均有接觸,表示願收購蠶繭及原絲送往涪城,價格比起從前漲了一倍,一束一百銖。只是依屬下等的愚見,劉備手下哪有什麼精於織業的才能?這些人話中帶有河洛口音,只怕倒是那位未來劉夫人的親信纔對。”所謂原絲,即生絲,指的便是經過整理但未曾染色的生蠶絲,是一切絲織品的原材料。一束,也是針對原絲獨有的計量單位。

如今蜀中有兩個劉使君,分別被稱爲益州劉使君和涪城劉使君,皆是因二人的勢力範圍而定。畢竟眼下劉璋雖失了幾郡之地,大半個益州還在他手中。而劉備的大本營如今放在涪城,所以涪城就成爲了他的代稱。

他的話語中有些得意:“可是咱們不點頭,他哪裡買得到?從前不論,如今可只有……”

黑暗中目光一閃,掃了過來,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心中卻悚然一驚,他不禁停住了話語。主君似乎……竟有些不悅?

他或許是太得意得忘了形,畢竟是難得的揚眉吐氣,誰叫從前被蜀中壓制那麼久?

“告知他們,不能露了行跡,但要安排人賣出一些後,再適當表示爲難,從而將我們安排的人引見。她……劉備的新夫人爲人精細,切莫讓她看出破綻。”

“如今急的是他們。這天底下,除了如今襄城,哪裡還找得到買絲的渠道?若是一秋一冬無法趕織新錦,開春又拿什麼去賣?”

每年春天,便是蜀錦的又一個旺季。秋冬趕着紡織,也是慣例。

黑影雖是極力抑制,但還是笑道:

“還是主君明見千里,竟知道他們會來此處,搶先一步佈置下去,若是買了咱們那些原絲,只怕……”

那些原絲潔白細膩,賣相頗是不錯。可是從襄城往涪城的路途這麼遠,中間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找不着襄城賣家的錯上來。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天下的原絲,只有襄城纔有,若是給劉備全買了去,出了岔子,便是想再補買一些也無從補起。這纔是真正的絕處無生呢!

“他們既來買絲,豈無防備?”

室內那人始終未曾露出悅色,便是聽聲音,也知他此時面色謹慎,眉頭微皺:

“自襄城往涪城,路途遙遠,他們自然也有護送的法子。”

“從前或許是有,但如今劉備的兵馬大多陷在雒城,又分佈各地,能派出多少人手?何況聽說因他要娶這位新夫人,觸怒了那位魏王世子,根本就不敢名正言順地派人進入襄城。這次來襄城之人,也不過數十人罷了。”

這黑影素來做事還算精細,此時說得面面俱到,顯然事先也考慮得頗爲周全:

“恐怕只有進了蜀境,纔會有大隊人馬接應,自襄城入蜀,尚有一段路途,要做多少手腳不能?”

“你說他們要原絲十萬束,眼下我們手頭,卻也沒有這許多原絲。”

“主公那邊已有飛鴿來信,幫我們籌集原絲,務必要湊齊十萬束之數,送來襄城,叫劉備的人好好過一過目。反正他們都是會出錢的,咱們也不會白白折損。”

室內那人沉吟片刻,又道:“劉備所遣來使,帶了多少金錢?可夠購買原絲之數?聽說劉備眼下並不寬裕,又恰逢求親,這十萬束便是一千萬銖,他哪有這許多現錢?”

“想來正如主君所預料,他爲了購得這些原絲,不得不挪用軍費之資。”

那黑影道:“屬下在涪城也安排有人,聽到一些風聲,聽說就連這次求親之費,也是自軍資中挪用而來。雒城之戰,於劉使君只怕當真是虧損良多啊。故此對於這批原絲,他們一定是勢在必得。若是原絲受損,一千萬銖化爲東流,嘿嘿……”

那劉玄德,便再也不能翻身。此時必要尋找外援,他求娶董織成,已令曹魏與之離心。還會尋找誰家呢?也只有那一家罷了。

話說回來,若是當初劉備未曾求娶董織成,其實也是同樣下場。劉備一心圖謀巴蜀,但底蘊不足,他並非世家,此前又常年顛沛流離到處逃命,實力家底皆不雄厚,雖則諸葛亮趙雲與劉備自己兵分三路入蜀,劉備卻無力供養三路大軍,若是早些打下成都,取其天府之國的庫藏爲補充,自然是緩得過來。

但雒城之戰卻呈膠着之勢,每拖一天,劉備便距傾覆更近一步。

到走投無路之時,劉備又能尋找誰投靠?他乃宗室之後,絕不能投向曹魏,說不得,也只有那一家罷了。

其實這一千萬銖也保不住,因爲會作爲進身之資。

只是,當初無論怎樣,也沒阻住他求娶董織成之路。董織成若嫁了他,他便會多出一些喘息之機,自家的謀算不免就落空。

有誰知道,陸焉與董織成竟洞察先機?竟然一舉摧毀了陳玄之的謀逆之舉,順便將十長老僅存的幾位也一併幽禁的幽禁、隱居的隱居,去除了天師道內部制衡陸焉的最後一道防線。

如此順理成章,令陸焉掌握天師道所有的權利,卻又是借勢而爲,打的是除逆的招牌,叫天師道的老人新人,俱都說不出話來。

謀定而後動,一動便摧枯拉朽,如野火燎原,不燒光一片,絕不罷休。

這樣的手筆,的確象是她的風格。

正如當年在洛陽,她是如何對待那些想要圖謀她財產的不良之人;還有她在葭萌時,做下的那些驚世駭俗之事……

董織成……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垂了下去,清瘦的五指,緊緊抓住青綠色的綿袍下襬,捏成了一團。

“主君,那劉使君所遣的特使,正在煙雲樓與他們談笑聽曲呢。主君可要……一見?”

說完了這話,黑影又有些後悔,因爲他聽到了低低的咳嗽聲。主君自上次聽聞天師道之事後,忽然病倒,病了好些時日,只到前日才勉強能走身走動,甚至是在病榻之上,仍是一直操辦事務,今天好不容易精神好些,他卻在這樣水氣溼冷的夜晚,詢問主君要不要去煙雲樓見見那位特使!

自己真是不懂事啊……

“好。”咳嗽後的嗓音有些沙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看一眼,我終究是不放心。”

外面還下着雨,一身黑衣勁裝的男子,恭敬地舉着一柄絹傘,傘下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青綠色綿袍看似平常,但袂裾之間,卻又流曳出別樣的風質氣度來,如臨風玉樹,疏爽清逸。

雨絲打在傘面上,簌簌有聲。

黑衣男子盡力地將傘遮住主君,無視雨絲斜飄在自己身上,心中卻想道:“這討厭的雨季又來了,纔不過十天,倒是下了八天雨。想必咱們那裡雨就更多了,唉,蓑衣實在太笨重了,便是世家公子們穿的細蓑、金蓑之流,其實也比不上絹傘輕便,到底也顯得粗糙。只是絹傘又擋不住飄雨,還真是麻煩呢……”

便是自家主君,也是極不喜歡蓑衣的,除非是不得已,否則寧可用絹傘。只是絹傘也不方便,所以下雨時要麼乘車出行,要麼就呆在室中玩樂。乘車出行也很討厭呀,坐在車裡,如何感知細潤如酥的春雨、清涼沁神的夏雨、飄忽幽暗的秋雨?

可是前線的士卒將兵們,卻是不得不穿蓑衣的,只是穿起來礙手礙腳,打起仗來也毛毛躁躁,又擋視線,實在麻煩得很哪。

“吳七,你身上都溼了。”

男子並不回頭,卻彷彿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偏一些,擋住自己罷。”

“不用!不用!主君你真是心善!”

吳七感動得眼眶溼溼,看,只有自家主君是這樣一種憐貧憫弱的心腸,連自己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屬下,也會得到他的關心。

“屬下只是在想,若是有一種衣服,穿起來又輕便又舒適,且不用打傘,那主君出行,可就方便得多了。”

男子的腳步微滯,彷彿看着那濛濛的細雨,有了一瞬間的出神。

這世上如果真有這樣的衣服,或許也只有她能做出來……天師道的人都說,她是奉天命而降的神女,甚至還據說當時在上清宮中,危急之時,她竟然能當空飛舞,宛若真正的神仙。事實上,自從她入蜀以來,關於目睹有人飛翔於天空的傳聞,一直不絕於耳。

難道她當真是神女被謫入世,不得不受這世事蹉磨?

那麼他做出那許多事,會遭到天譴麼?

不,即使沒有遭到天譴,他自己的良心已經受到了譴責。否則那莫名而來的大病,又從何而來呢?

醫士說他是“憂思過甚,心結鬱滯”,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從內心深處,覺着自己對不住她。

那個曾經無條件地信任他,並贈他錦衣的女郎。後來她在涪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也並沒有見外,這半年多來,他與她有過幾封無傷大雅的信箋往來,也收到過她準備的幾匹織錦。錦紋新穎,雅緻而不顯昂貴,都是外面沒有的料子。他知道,她這是拿他當真正的朋友,所以沒有選擇最奢華的,而是選擇了最美好的。

“吳七,你犯傻了。”

他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苦:“再好的絹帛,做成傘面,或許因爲繃得緊,可讓水珠自己滑落。但若貼身穿着,豈有不濡溼之理?你就好好地穿件蓑衣罷。”

有時人也是一樣,分明都是良材美質,卻終究是做不成朋友。

或許,在降生之際,就決定了一個人,將會具有怎樣的質地。因爲他選擇不了出身,正如他也選擇不了自己的命運一樣。

即使他拿她當朋友,仍然不得不設下那樣的毒計,險些壞了她的性命。

恐怕也只有自己這位屬下,纔會真心地覺得他“好心又善良”“憐貧憫弱”罷?

“涪城劉使君”派來的秘密特使,是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此時在滿堂燭火之中,爲那暖如陽春的氣息一薰,越顯得明眸皓齒、膚色如玉,舉止端雅有禮,且講着一口流利的官話,一看便知是出身世族。

方纔什麼投壺、射覆之戲,他樣樣精通,與應召而來的襄城美伎們相處風度亦可,與這堂中一羣人更是相談甚歡。

如今襄城算是比較平安之地,而且各方默許之下,成爲了一個各方勢力在此並存的複雜地帶。蓋因有些彼此之間的暗地裡交易,需要一個特殊的地帶完成,所以這裡的世族子弟,也算是八面玲瓏、眼眨眉動的機靈之輩。能與這些人相談甚歡,這位劉使君的特使顯然是如假包換的世族子弟,劉使君的麾下有世族子弟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這位特使倒真是懂織業的,甚至是他身邊隨侍的婢女,也是相當有眼力。

方纔那些席間的襄城本地子弟,半開玩笑地請他“瞧些花色尋常的錦料,選幾匹贈給美人也是佳話”,他信手拈來,將幾樣織錦說得頭頭是道,什麼“月華暈襉雖是新出的紋樣,絲卻不是今年春上的原絲,未免顏色有些黯淡”,又是什麼“這雪青底夾繡雙舞人獅影紋錦雖然花紋別緻,且看織法乃是上造,想必是哪位世兄家中得自宮中的賞賜,於這些美人不甚相合”,竟是一件也不曾評點錯過!

而他那位侍婢,甚至不肯接過其中一匹看似極爲絢麗華貴的銀紅織繡雲紋的織錦,沉着臉道:“婢子不知這位公子是何居心,竟將亡人才用的乘雲繡錦讓我家主君去做賞賜,這是賞人還是結仇?”

一番話下來,竟是無人不服。

青袍男子在窗下站立良久,看得清清楚楚,臉上神情卻甚是複雜。

又站了片刻,方長嘆一聲,轉身離開。

吳七趕緊舉傘跟上,不安地問道:“莫非主君看出什麼端倪,他們並非劉使君麾下之人?”

“的確不是。”

男子淡淡道:“可馬上就是了。”

“呃?主君的意思是……”

“那是董女郎的人,昔日我在洛陽和涪城,都曾經見到過。”

“啊?”

吳七素知自家主君有個本事,是過目不忘,但凡見過一面的,即使是個路人,再過十餘年也一樣記得起,故在族中一直被誇爲神俊之才。既然主君說曾見過這個俊美的來使,想來是不會錯的。

“她連這個人都肯交給劉備去用,足見對這批原絲是勢在必得。吳七,先前那計策,想來是可行了。”

男子穿着棠木屐,高高的木跟可以防水,漸漸走入黑夜之中,屐底敲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託託聲,彷彿有人拿着一根木錘,也是這樣一下下敲在了心上,有着鈍鈍的疼痛。

那個相貌俊美的來使,他何止只見過一次?

那是辛苑。

那個數次背叛於她,卻終是被她鍥而不捨地打動後,忠心相投的辛苑。

昔日董織成以董真之名行走巴蜀,除了以出身清河崔氏的崔妙慧爲正妻,打理內務外,地位最高的便是人稱辛夫人的這位辛苑。

如今辛苑都能女扮男裝,擔負起劉備特使的重任來到了襄城,那麼董織成是否殫思竭力地爲劉備着想,還用得着再說嗎?

她付出這樣大的心血,甚至還動用了劉備最後的軍資儲備,才準備了一千萬銖錢,想着要購回原絲,在明春賺回足夠的銀錢,來緩解劉備的燃眉之急。可見情勢急到了何種程度,而她又擔着怎樣的風險。

可是他,卻在謀算着,怎樣再次將她的心血摧毀。

他當真對得起她麼?

還有身上這一襲“春水碧”的綿袍?

不,其實這並不是一襲普通的綿袍。當初在涪城之時,她暗中派人來見自己,送來的衣物之中,最爲駐目的便是這襲袍子。

“我家主君聽說郎君去歲冬日得了風寒,傷了元氣,如今體弱畏寒,故親手做了這件袍子。我家主君說,郎君這樣品格,豈能與那些所謂世家子弟、鉅商大賈們穿同種錦料?袍面質料用的是‘春水碧’,與‘天水碧’是同一種顏料,但染法不同,顏色更顯青翠,也更顯矜貴,如今市面上是沒有售賣的,也只是主君親手做出這一匹來,並沒有想以此謀利。這樣世上唯一的錦料,方能配得上郎君。袍內尚有一件,我家主君稱爲內膽的,是仿着這春水碧袍的尺寸,可以很輕易地卸下,方便清洗外袍,又不濡溼內膽。內膽所蓄並非絲綿,而是經過處理後的細鴨絨,我家主君以針線迴環繚織,斷然不會有積團打結、甚至腐臭溼冷之虞,且鴨絨輕軟,穿着行走便利,又能禦寒。郎君今冬若是穿着這件夾袍,再冷些頂多加件皮裘,想來便是遇見些寒氣,也不至於會再傷風。郎君千萬保重,將來這天下蒼生,還要依恃郎君庇佑呢……”

果然,即使是近幾日遽然變天,自己只因穿了這件輕飄飄幾乎沒有感覺的夾袍,便覺得勝過幾件絲綿所蓄的綿袍,背腹暖和,便是前些日的舊疾,也痊癒得快些,素來最擔心的入秋咳疾,也輕緩了許多。

“唯願此後我能回報於你,方緩此椎心之痛。”

他在心中默默想道:“只是,你當真肯給我這個機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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