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篇_第六十章 知心

“爲百姓衣,好大的志向!”曹操終於開口了,他注視着織成,雙目深沉,黑如無垠的子夜,渾然讓人忘卻了他外表的矮小:“甄氏,你的百姓之衣,是否就藏在這襲神衣之中?”

他伸出手來,往那案几上疊得整整齊齊,但其實已被乙大娘劍氣撕裂的那件錦衣之上。

“正……正是。”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了,終是不敢與曹操對視,垂下首去。

侃侃而談,一向是她的長處,但並不是與生俱來的長處。

這也是職業習慣,沒有辦法。一個頗爲知名的設計師,如果不擅長在各種秀場向各類媒體同行客戶,滔若江河地介紹自己服飾作品的特點,即使是CocoChanel再世,恐怕也很難得到好的推廣。

在這殿中,對着數百名古人講這些算什麼?

她曾對着上百盞鎂光燈,成堆的話筒和上千人的觀秀者,講過更多的話。

象何晏和臨汾公主這樣的譏嘲逼迫又算什麼?

最初出道時,遇過的媒體刻薄同行排擠客戶臉色,可比這些好歹還自矜了些身份的貴人們,要厲害得多。

唯一不同的,便是眼前這些人,他們和她的地位,是天壤之別。他們要捻死她,便如捻死只螞蟻那樣簡單。

不是她從來不怕死,因爲她自信,只要事事搶得先機,他們又能奈她何!

她就拿準了曹操會給她這個機會!因爲他是曹操,是用人不拘的曹操!他連彌衡擊鼓相罵都能忍下去,自然就忍得下她的大放厥詞!何況她是最初發現剌客之人,她好歹也有些許的救命之恩,他不會不給他機會,只要她足夠獨特!

深吸一口氣,她用所有的勇氣,支撐自己擡起頭來,抗拒對面曹操那沉鬱如夜、重迫如山,卻又令人無法捉摸的注視:

“奴所獻之衣,亦有歌舞。巧的是這歌舞,倒合了方纔蔡大家的命題,正是吟頌昭君的呢。”

“唔?”

只是隨意地一聲,卻不同於先前,竟有了幾分陰森。織成只覺背上一涼。

她可是說錯了什麼?還是蔡昭姬所說的王昭君,其實也是觸及了他的逆鱗之一?

頂住!頂住!若你在曹操面前,如普通女子般畏縮,他就不會再看得起你!

“奴亦想請蔡大家指正,丞相何不觀之?”

她嘴角牽動,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回答她的,是曹操若有所思的注視。不同衆人的譏嘲,不同何晏的敵意,不同陸焉的溫和,不同曹丕的淡定,亦不同曹植的熱烈。

那注視的目光,是探詢的、冷漠的、多疑的,然而又帶有一絲好奇,甚至是……敬意?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片刻,但對織成來說,已經很久很久。久到她覺得自己的背脊涼了又涼,彷彿涼到了骨子裡,然後那涼意化爲水珠,一顆顆從肌膚裡沁了出來。

“且獻。”

曹操簡單地說出兩個字,往後微仰,坐直了身軀。

辛室衆織奴幾乎都是軟着半邊身軀,從地上爬起來的。她們並非沒有經歷過織成帶來的血與火的洗禮,也見識過生與死的殘酷,然而今日這殿中所發生之事,仍是讓她們的神經幾乎到了將要崩潰的臨界點。

“列隊!”

織成從旁邊案几上,拿過那件疊得方方正正的錦衣時,明河低聲道。

她算是較爲鎮定的一個,但那蒼白的臉色,連脂粉也掩不住了。

可是……富貴險中求!

這五個字一直飄蕩在她的腦海中。

織成這位院丞,從她還是辛室的織奴開始,就一貫走的先發制人這種驚險路子。

只是,之前明河沒想到,面對貴人,這位院丞大人也敢這麼做。而且,她做都做了,自己這些人也只有跟隨……

織奴們畢竟訓練有素,縱然動作僵硬,但很快便列成了舞陣,除了臉色都比較蒼白,神情也有些呆滯之外,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大的差錯。

只是,滿殿貴人大部分早已呆若木雞,想必就算有些小差錯,他們也看不出來。

織成緊緊抱住那件神衣,款步進入了舞陣之中。

她與衆織奴一齊折腰甩袖,向着主位深深行禮。或許是因爲她也在舞陣中的緣故,織奴們有了定心,臉色漸漸恢復了血氣,行禮之時的腰肢,亦如往昔般柔軟。

都是可造之材啊!膽識本來都不錯,再鍛鍊幾次,她們的心理素質就會更好了吧?

織成在心中暗贊。

她略略擡頭,終於忍不住,偷瞟了一眼主位之上,位於曹操左側的蔡昭姬。

歷史上說,蔡昭姬回漢時,大約是三十出頭。但眼前的她,或許長年生活在胡地,又倍受磨折,神態侷促,面容也大見蒼老,特別是雙頰上兩塊紅斑,是風沙吹打後的痕跡,即使經過了脂粉精心的妝飾,仍然顯眼而粗糙。

只那一雙眸子,偶爾有靈光閃現,還依稀可見蔡門之女的風範,然而那原本清媚的眼角處,已多了許多皺紋,便說她年至四旬,恐怕也令人相信無疑。

一種無以名狀的複雜情緒,從心頭油然而生。

當初洛陽被羌胡人攻入,這出身清貴、倍受呵護的世家女郎,在那兵荒馬亂之時,是如何落入胡人手中,又遭受過怎樣的驚嚇屈辱,外人已不得而知。

幸運的是,她流落胡地之後,終於遇到了左賢王,雖然不能成爲他的正室,但或許是因爲她的學識和才名,又或許是因爲她的聰慧和溫柔,卻令得左賢王對她產生了感情,至少是保持了一定的尊重和愛護。

她爲他生了兩個兒子,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難得的天倫之樂,想必也曾經給這陷身胡地的女郎,帶來過很多的慰籍和溫暖吧?而大漢呢,經過董卓之亂後的大漢,羣雄割據,戰爭不斷,父母俱亡,親族不在,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回到哪裡去呢?

連她的父親——那名動天下、性篤孝、工辭賦、精天文數理,擅書畫琴棋、識金石、通經史、創造過獨樹一幟的“飛白書”書體、立過《鴻都石經》爲讀書人範本、製作過千古流芳的焦尾琴、寫出《述行賦》《誚青衣賦》等膾炙人口的詩賦,門生無數,連董卓也禮敬有加,被後人贊爲“文同三閭,孝齊參騫”的父親,也死在了漢人自己的傾軋屠刀之下。

家在何方,國又在何處?

她也許已經認命,願意象前朝的王昭君那樣,就這樣一生埋沒於胡地的黃沙白草之中。

也許她比王昭君還要更幸運,至少在她的身上,沒有揹負所謂的家國重任,也沒有絲毫的政治色彩。所以左賢王對她的感情,至少是純粹的、單一的,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感情。

她本該滿足的,只到父親的學生,如今的大漢丞相曹操,派人找到了她。

她不能不回,漢朝的顏面不能丟棄,曹操的好意不能相拒,父親的遺著還需要她整理,家族的榮光還需要她來承繼。何況她的身軀裡,還奔流着漢室兒女的熱血!狐死首丘,何況人呢?

於是,她回來了。

黃金千兩,白璧一雙。是給左賢王的補償和贖金,可是誰能理解她心中的矛盾和痛苦呢?

國已重歸,家在何方?被擄胡地的痛楚,本已漸被丈夫和兒子的溫暖磨平,此刻卻又被揭開鮮血淋淋的創疤。她失去了她新的親人,她的丈夫和兒子。

歸來之後,故國之人,又該如何看待她?她本是漢人,對於左賢王的恩情,兒子的牽掛,究竟應不應該?

這一切的一切,沒有人告訴她答案,連曹操也不能。

最先響起的,是簫聲,且只有一管。時下的宴會中,也會用到簫。但皆爲多管合奏,取它的圓潤清麗之意,很少有人會用一管吹奏,令之成爲樂音的主體。

此時殿中寂靜,唯有水光風色,自窗扉中飄入,合在那管悠揚清潤的簫聲裡,竟有了靜幽的意味,彷彿不是在燥熱漸深的正午,而是在夜空之下,萬物都披上了一層清冷的月輝。

一個女聲婉然唱道:

“漢家秦地月。

流影照明妃。

一上玉關道。

天涯去不歸……”

曹操的雙目,微微眯了起來。

歌聲單薄、簫音淒冷,然而只這兩種聲音,卻在衆人的眼前浮現出了漢時明月、秦時雄關。月光清輝,彷彿映照出那個孤寂的女子身影。

她華服麗裳,被喧囂的侍叢車馬簇擁着,卻仍是那樣孤寂地,被送上了通往玉門關的道路。關外便是萬里黃沙,自去一別,恐怕就永在天涯。

有古琴之聲,也幽然而起,根根撥動,如一聲聲寂寥的嘆息,愴然而落。

彷彿聽者的心絃,亦如這琴絃一般,隨音而動:

“漢月還從東海出。

明妃西嫁無來日。

燕支長寒雪作花。

蛾眉憔悴沒胡沙。”

曹操緩緩睜開雙目,看了一眼蔡昭姬。

她還是那種靜默的表情,帶着些小心,怔怔地看着殿中且歌且舞的織奴們。

青綠二色的衣裳,或許並不鮮麗,此時看來,卻象是玉門關的柳枝、漢地的月色,她們俯仰揮袖,交差參錯,將那層層疊疊的青綠二色,通過巧妙的穿插,於轉瞬之間,又化爲冬日原野的雪青色反光。

忽然間,曹操想起,第一次見到蔡昭姬的模樣。

那年她還只有十四歲,尚未許嫁給河東衛家,還嬌養在恩師蔡邕的身邊。是一個春日的清晨,他揚鞭策馬,前往位於洛陽之郊的蔡家別院。遠遠便見波光粼粼的洛河邊上,細柳迎風,垂下無數嫩綠枝條。

綠裳白裙的少女,頭戴垂下輕紗的冪籬,就站在河畔的柳蔭裡,即使這樣尋常的庶民裳服,也無損她的清貴和嬌俏。

她是那樣生氣勃勃,彷彿也是一束新抽出的柳條。

“聽說阿兄你過來了,妾就換了衣服,瞞着阿父出來接你。其實是妾想看看這洛河的柳色呢。”

她掀開遮擋面容的輕紗,笑語如珠:“最近跟隨阿父學習經史,阿父真是嚴厲,可把妾累得極了。不過,若能早日學成,就能協助阿父續修漢書,到時青史之上,也會留下妾的名字,希望後世都會記得,”

她烏黑的雙眸中,閃動着驕傲的熠熠神采:“妾的名字,叫琰。”

十七年後,他費盡心力,終於打聽到了她的下落,以黃金白璧贖她回來。到達鄴城的那一日,他親自去郊外接她。

鄴城外的漳水,也有着粼粼的細波、碧綠的柳條。她從馬車中下來,裹錦着緞,刻意妝扮,卻掩不住眸中的滄桑:

“妾蔡氏昭姬,見過丞相。”

她再也沒有提過她那個曾爲之驕傲的名字——琰,是一種光彩照人的美玉。

凝暉殿中,琴聲如嘆,簫聲如泣,彷彿在訴說着每個人心中,最爲遙遠的往事:

“明妃初嫁與胡兒,氈軍百兩皆胡妃。

含情慾說獨無處,傳與琵琶心自知。

黃金杆撥春風乎,彈看飛鴻勸胡酒。

漢宮侍女暗垂淚,沙上行人卻回首……”

依然是靜默的表情,然而蔡昭姬的眼角,終於有滴淚珠,悄然滲出。只是,她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坐着,沒有去擦拭它。一如過去的許多年,無論遇到怎樣的悲歡,她始終都保持了一種靜默的姿勢。

淚珠顫了顫,就這樣滾落下來,無聲地落在了錦繡的衣襟之中,滲透,然後消失。

弦響錚錚,簫音上揚,陡然由悲愴轉爲激昂,而起舞的織奴們驀地向兩邊散開,正中的織成手捧神衣,踏歌而出:

“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

可憐青冢已蕪沒,尚有哀弦留至今!”

神衣譁然展開,如出岫之雲,頓時掩住了所有的樂聲。

然而殿中諸人,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即使是那件神衣鋪展開去,上面那道足有尺許的裂縫,明晃晃地掛在衣間,也沒有吸引太多的目光。

因爲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兩句詩駭住了!

蔡昭姬身子晃了一晃,幾乎要坐立不住。咣噹一聲,卻是曹植手中漆制的羽觴落在了地上,滿觴酒漿,頓時都傾潑一空。

“這個甄氏,她的膽子,看來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啊。”

大駭之下,沒有人注意到曹植的失態,甚至連內侍和宮人們也沒有留意。他苦笑着俯下身去,捏住觴角,把那隻羽觴提了起來,拋在案上。

“大兄,”他意猶未盡,將頭探向曹丕那裡,悄聲道:“當初我們都小看她了!是個有趣的女郎,跟鄴城的貴女們……可是太不一樣了!”

曹丕端坐案几之後,瞟了兩眼放光——但那光芒與其說是駭然,不如說是饒有興味的這個弟弟一眼,沒有說話。

但是看向場中那個絳衣女郎的眼神,卻漸漸有了變化。子夜般漆黑的眸上,隱約閃動着兩束亮光。

“漢恩自淺胡自深,人生樂在相知心!”這大膽的甄氏女郎,她竟敢說出這種話來!她怎麼能想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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