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09-16 20:40:53字數:3064
“你要是不喜歡,你可以退給我。”裴謝堂笑着說:“左右我還能賣個好價錢。”
“你以爲我稀罕?要不是……”謝霏霏怒氣衝衝的開口,可只說了幾句,突然就啞了聲。還真別說,現在她的確是稀罕的。
昨天她去找樊氏了,原本,母親聽說她要嫁給太子很是開心,等聽到做不成太子的妃子時,臉上的笑容完全垮了下來,對她不但沒有好臉色,還指着她的額頭罵道:“老孃養你這些年,還指望着你能出人頭地,你倒好,進了東宮,連個側妃都混不上,做個夫人,就相當於普通人家裡的通房丫頭,你丟不丟人?”
“你想要嫁妝?就你做個東宮的夫人,還有臉來管我要嫁妝?”
“我告訴你,嫁妝沒有,你死了這條心!老孃的這點錢,還等着下半輩子養老的。一個字都不會給你,你自己想辦法!”
“你爹不是很有能耐嗎?他將我攆了出來,肯定會給你娶一個好後孃的,讓你後孃給你出。死丫頭,當初你爹讓你們選,你不是要跟着他嗎?現在還來管我要東西做什麼,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你這臉是擼下來揣兜裡了是吧?”
一字一句,直罵的她擡不起頭來。
謝霏霏從來沒想到,離開了謝家之後,母親會變得如此暴躁。她如今就仰仗着父親分給的她一些銀錢和商鋪過活,因都這把年紀了還被父親休了,樊家又沒了,母親着實沒有別的依靠,眼見着一天一天變得吝嗇又小氣。
她不過是提了提嫁妝的事情,還沒開口管母親要,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回到謝家後,謝霏霏又去找了謝遺江。但如今謝遺江的手裡也沒多少錢,原本還能分一些裴謝堂的嫁妝,但無奈裴謝堂五月十七要嫁到淮安王府去,她自己也需要嫁妝,謝遺江更不敢開這個口要,一時間還真是犯了難。
裴謝堂送鳳冠來,雖說是羞辱了她,可好歹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裴謝堂見她不說話,對這些倒是心知肚明:“二姐,要不是什麼,你怎麼不說了?”
謝霏霏憤怒的看着她:“你別得意,我會報復你的。”
“我沒得意。”裴謝堂走進了一些,臉色變得格外冷漠:“就算我得意,那也是你活該。要不是你策劃了這一出好戲,原本,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謝家,爹會費心爲你尋一個好人家,可你呢,你偏要傷透了他的心。”
謝霏霏怒道:“要說傷透爹的心,你做得更過分!”
“所以,我現在儘可能的在彌補了。”裴謝堂斜睨她:“我希望你最好也記住,如果你繼續讓爹傷心,我會讓你下地獄。”
“走着瞧!”謝霏霏同她擦肩而過:“天無絕人之路。”
裴謝堂懶得理她,兩人一左一右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忙着呢,沒閒工夫陪謝霏霏玩遊戲。
在端午節那天謀劃了那一場,賀滿袖就一直等在客棧之中,先前朱信之來問過一次話後,便再無消息,他不敢擅自走開,這天剛起來,就聽說同住客棧的士子們議論紛紛,說朝廷裡放榜了,文科館外都圍了人山人海。
一行人拉着他快速奔往文科館,只見文科館外的已經被各地前來趕考的士子們圍堵得水泄不通。
肖大馬爲人急躁,人又壯實,一路往裡擠,帶着賀滿袖等人幾人不多時就擠到了內裡,墊着腳尖就能看到榜文。
“賀世通你快看,第一名不是白羽。”肖大馬只看了一眼,立即就大聲叫了起來。
周圍的人立即不滿的吼:“喊什麼,不是就不是,人才多的是!”
“不是,你們不懂!哎!”肖大馬又是怒又是急,回頭看向賀世通:“賀世通,我們都不在這張榜文上。”
“白羽也不在?”賀滿袖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肖大馬搖頭:“不在,白羽不在,你不在,文兄也不在。”
“到底看不看啊,不看快點走開。”有人推攘。
肖大馬被推出了內裡,忙讓出一個位置,讓賀滿袖過去看。
賀滿袖踮着腳尖,快速的看向了張貼出的榜文,掠過前面的一大段檄文,直接看最後的名錄,只見上面寫着:“第一名:祁朗;第二名:孟沈熙;第三名:董毅……”一行行看下去,幾百個名字裡,最後不曾見到自己的。
他看得汗流浹背,等終於看完後,被一身是汗的推了出來。
肖大馬等人都圍了上來:“是真的嗎?真的沒你的名字,也沒有白羽的名字。”
“真的。”賀滿袖冷聲說:“但我看到了孟沈熙的名字,也看到了陳家好幾個公子的名字。這幾天在京城閒着沒事,我特意打聽了一下,我聽說,這個孟沈熙向來不學無術,連寫一首詩都寫不完整,怎麼就能寫得出高中榜首的錦繡文章來?這其中一定有鬼!”
“想不到先前賀兄你說的都是真的。”肖大馬倒抽了一口氣:“我們能怎麼辦?”
“我要告發他!”賀滿袖怒道:“我們的文章一定是被換了。”
“我們怎麼告?文科館我們進不去,想看自己的文章都看不到,他們一口咬定沒換,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肖大馬拉住賀滿袖:“賀兄,你聽我說,孟家人在京城隻手遮天,咱們去告他們肯定沒好處,說不定還能引來禍患。你別去犯傻!”
“我都打聽好了。”賀滿袖眼中有光:“我聽說,淮安王爺最是公正不過,只要能告到他跟前去,一定能上達天聽。科舉舞弊,素來不被朝廷容納,要是陛下知道了,管他孟家是多財大氣粗的大世家,也一定討不了好。”
“可是這樣一來,你還能活命嗎?孟家肯定要殺人滅口!”肖大馬死死的拉着他:“你聽我說,你可千萬不能去。”
“不,我要去!”賀滿袖掙脫他:“就算不爲了我,我也要爲其他人討個公道。”
他擲地有聲的說完這句話,甩開肖大馬,就往外跑去。
人羣中,有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即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圍觀的人羣裡,追着他而去。
賀滿袖跑離文科館,立即就捏住了袖子裡的暗器,他聽得見身後的人腳步聲有多明顯,心中暗暗的數着人數:“一,二……”
一共是十二人。
還真是看得起他!
賀滿袖撇了撇嘴,郡主料得真準,早就猜到只要一放榜,孟家人就會動手除了他們,他出門時,特意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果不其然!
剛轉過一條暗巷,立即就有人從屋頂上飛撲了下來。賀滿袖側身避開,回頭看着這些人連頭臉都懶得僞裝一下,忍不住想笑。都當他是溫純無害的士子,想來手無縛雞之力,故而連高明一點的人都不願意使喚!他好歹也是縱橫沙場的鐵血殺手,曾經陪着泰安郡主走南闖北,最遠最險曾去過北魏的王宮,何曾懼怕這些人?
這些人上來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動了殺手。賀滿袖仔細的捏着他們的刀看了看,確定無毒之後,故意露了幾個破綻。
身上幾條傷口血淋淋的,賀滿袖這才露出了殺機。
等他再從暗巷中出來時,十二具屍體已是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他髮鬢散亂,一身是血的衝向了淮安王府。
“什麼人!”
剛到王府門前,王府的侍衛已被他嚇了一跳,舉起兵器對着賀滿袖。
賀滿袖噗通跪倒:“求王爺替我們主持公道!”
“放肆!”侍衛呵斥了一聲,怕他滿身是血衝撞了朱信之,“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你有什麼事,速速說來,我替你前去通報。”
賀滿袖便撿着重點說了。
那侍衛只聽了幾句,便覺得事關重大,看了看四周,急忙說:“你跟我來,先進府處理一下傷口。”
等賀滿袖入了王府,他立即就去書房通報朱信之。
朱信之聽說是賀世通前來鳴冤,先是楞了一下,等想起來賀世通是誰時,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怎麼來了?”
孤鶩很是狐疑:“聽說今天文科館放榜,是不是跟這事兒有關?”
“走,看看去。”朱信之點點頭,心中很是疑惑。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正廳,立即就瞧見了賀滿袖渾身浴血的模樣。孤鶩一愣,快步上前點了他的幾個穴道,才問道:“怎麼傷得這樣重,什麼人下的手?”
“草民不知道。”賀滿袖見了朱信之,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不顧身上的傷,轉身就跪了下去:“王爺,請您一定要替天下士子主持公道!今日文科館放榜,草民隨着好友前去看榜文,看了榜單上沒有我的名字,也沒有白羽的名字,反而是孟家少爺高中榜首。草民心中氣不過,就議論了幾句,說肯定有人換了我的文章,結果,草民剛走出街口,就被人刺殺了。好在草民早幾年習得一身武藝,否則,根本沒命站在這裡。”
“你怎麼就肯定是被換了?”朱信之敲打着桌面。
一時間,屋子裡的氛圍有些凝重,孤鶩和朱信之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落在形容悽慘的賀滿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