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1-08 17:07:21字數:3066
編錄東陸地理?
陳珂當真是找了一個好理由。
裴謝堂聽得悶悶的笑。陳家在這些事情上是很有一套的,用編錄書籍這樣的藉口,看起來不顯眼又能昭顯自己做學問的決心,讓自己看起來平和近人。這種事情又是功勞一件,做好了,書籍上後世留名,是這些士子最愛的一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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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珂點頭:“是啊,你們這些士子都來自天下各地,寫起自家那邊的風土人情、地理地貌來,一定比旁人更精準。”
其他人紛紛點頭,希翼的看着賀滿袖。
馬兄說:“賀兄,江東留在京城裡的人不多,你又是他們這些人裡才學最高的,要是少了你,這書一定不出彩。”
賀滿袖想了想,便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要做工,時間上怕是不充裕。”
“無妨。”馬兄忙道:“做這個也有工錢,一天一兩銀子。”
“一兩那麼多?”賀滿袖似乎被驚呆了,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看着陳珂,眼中恰到好處的表現了一抹狂喜。
陳珂知道他心動,跟着點頭:“要是編錄得令人滿意,還有一筆不菲的賞錢。這書是陛下要過目的,只要陛下高興,開口讓你進入編錄閣都是可能的。”
其餘幾人聽了,都露出十分心動的模樣。
賀滿袖當機立斷的決定:“好,那就這樣吧。”
事情說定後,這些人就不再說這事兒,小二端了飯菜上來,大家就開開心心的吃起飯來。原本幾人對在這兒用飯都不是很感興趣,陳珂是裝出來的大度,讓其他幾人很是佩服。等菜色上來,吃了幾口都收起了小覷之心。
連陳珂都問:“這家的飯菜確實不錯,我在宮裡吃過藥膳,味道很重,沒這個好吃。”
他琢磨起來:“一會兒你幫我選幾個特色菜,我打包送回陳家。”
“好。”賀滿袖見錢眼開,哪會不答應。
朱信之和裴謝堂看到這兒,覺得沒什麼可聽的,雙雙退了出去,在偏房等賀滿袖回來。茶水喝了兩盞,賀滿袖纔回來換了妝容。
“你說陳珂就是單純的籠絡士子?”裴謝堂不解。
朱信之搖頭:“還有討好父皇。”
真給他修了地理鉅作,父皇那邊一定會對陳家印象轉好很多,若陳皇后再吹吹耳邊風,難保不會讓父皇忘了前塵舊事。
只是陳皇后那兒……
朱信之冷冷一笑,一個一心爲了陳家而不是東陸的一國之母,怕是還真能幹得出來。
裴謝堂敲着桌子,看着賀滿袖一直在笑:“滿袖,你去了編寫地理實錄的時候,隔三差五記得要缺席。”
“你又想使壞了。”賀滿袖悶笑。
朱信之狐疑的看她,就聽裴謝堂轉着手中的絲絛不緊不慢的開口:“陳家財大氣粗,又一心想要籠絡你,咱們怎能辜負了人家一番美意?”
朱信之:“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
“你看,陳珂不是在積極的拉攏賀滿袖嗎,上次的科考舞弊案,賀世通是在父皇跟前排了號的,等到了殿試,父皇一定會對賀世通多加關注。這樣一來,賀世通從中脫穎而出的機會會更大,將來入仕途的可能就最高。眼下是賀世通的微末之時,要拉拉攏人家,這會兒不是最佳時機嗎?只要賀世通三五天不去,陳珂知道他缺錢,一定會想辦法給他送。直接送銀子肯定不行,那最好的,就是將這鋪子送給他。”
“可這鋪子不是賀滿袖的嗎?”朱信之又一愣。
裴謝堂狡猾的笑:“正是賀滿袖的。將自己的東西賣給自己,這不是天底下最便宜的買賣嗎?等陳珂來了,就好好敲他一筆。”
賀滿袖哼哼的笑個不停。
一想到那個場景,他們就覺得格外高興,彷彿已經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跟前發光。
朱信之滿頭冷汗。
這法子,也只有這小財迷纔想得出來!
只是……
嘴角勾起,他忍不住想笑:“也好,陳家這些年背地裡的所作所爲委實讓人心寒,拿了他們的銀子,也是給旁人出出氣。”
“你說要多少?”賀滿袖看向裴謝堂。
裴謝堂一拍巴掌:“不多,就五千兩吧。陳家來了人跟你談,你就說這鋪子利潤好,沒這個數不賣。賀世通又到陳家跟前,表明就喜歡這個鋪子。一來二去,不愁他們不願給。區區五千兩,陳家拿得出,都不放眼睛裡的。”
賀滿袖已笑得伏在了桌上。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
從臨水河畔出來,兩人笑也笑夠了,吃也吃飽了,裴謝堂撒嬌的抱着朱信之的手,一路上不停的說着話。只朱信之似乎心事重重,說上三五句纔回她幾句。
“你怎麼了?”快到府門前,裴謝堂停下來問。
朱信之搖頭:“沒事。”
說沒事就是有事!
裴謝堂看着他的眼睛,卻見朱信之別開了臉,她的心咯噔一下,笑容慢慢凝固下來:“到底是怎麼了?”
朱信之這回沒回避,只看着她問:“成陰,你爲何會認識賀滿袖?”
“高行止認識。”裴謝堂愣了愣,笑了:“他介紹了,我就認識了。我們成婚的時候,賀滿袖他們不是也來了嗎?你以爲真是我的面子請來的啊,都是高行止怕我孃家人坐不滿,沒人給我捧場,特意帶來給我壓場子的。”
“只是這樣?”朱信之蹙眉。
裴謝堂立即不安的扭了扭手指,小心的瞅着他:“不全是。他們來,主要是爲了給你添堵。”
大實話!
挑不出一句錯來。
朱信之看了看一會兒,才笑着說:“看來是我想太多。”
“你想了什麼?”懷疑她了嗎?
朱信之搖頭:“沒什麼,我原本還以爲,你同泰安郡主也是認識的。”
裴謝堂的心猛地一抽。
朱信之的手搭在她的頭頂:“是我想太多了,泰安郡主風頭最盛的這些年,你一直都被那個樊氏困在滿江庭裡,久病纏綿都起不來身,怎麼可能跟他們認識?要不是泰安郡主忽然死了……”說到這裡,朱信之忽然頓了頓,神色猛地一沉,有片刻失神,看了一眼裴謝堂,隨後才說:“我去負責出殯,咱們也不可能認識。”
“我們是託了她的福。”裴謝堂沒發現他的異樣,拉着他進了府們。
一進門,裴謝堂終於鬆開他,她給府裡僅有的幾個女人們買了禮物,等不及要給,一溜小跑的走開。
朱信之推開書房的門,靜靜的坐了很久。
要不是泰安郡主死了,他們不會遇見。
或許,陰謀就是那時候開始的呢?故意接近他,也是爲了那個人吧?
握着杯子的手緊了又緊,所以,那些甜言蜜語,最終還是騙人的嗎?他閉了閉眼睛,明明不想去想,腦袋裡卻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好多話語:
……
王爺,我心悅你,我想做你的王妃。
你放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鬆開你的手,我陪着你的。
鳳秋,你要記住,你是我的。這顆心給了我,決不能再給旁人。否則,我會報復你的。
人家不是說了嗎?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這纔是真正的夫妻。
……
如果這些都是騙人的,那那些晝夜抵死的纏綿也是騙人的嗎?爲了一個泰安郡主,她就能這般捨得出去?不,他不信,什麼都可以不信,可她在牀榻上柔柔的喚他的名字時,眼中是真的只有他的。他不相信,那也是假的。
“我不信。”
朱信之低低的說。
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信的。
絕不!
回到主院,主院裡已經是一屋子的熱鬧了,丫頭們得了她帶回來的禮物,一個個笑嘻嘻的在打鬧。霧兒和嫣兒聯手欺負籃子,笑話她再吃就是個皮球啦,滾一滾就能滾回自己的屋子裡,不用走路還省了事,惹得籃子連連惱怒,指着籃子說她是個瘦竹竿,小心被一陣風就吹跑了。霧兒回來哄,嫣兒拿了糉子糖來賠罪,幾人又笑成一團。
在椅子上,長天的妻子黎氏笑着阻攔他們:“好啦好啦,小心別撓到臉上。”
“纔不會呢。”籃子吐了吐舌頭:“她們皮厚。”
“哼!”嫣兒霧兒不依:“你皮最厚!”
幾人又咯咯笑了起來。
裴謝堂笑嘻嘻的看着他們:“籃子別怕,只管撿着他們的腰肢窩撓,瘦的人個個都怕癢,你下手別留情,我給你撐腰。”
“王妃,不帶你這樣的!”那兩人更不依。
裴謝堂站起來,動了動脖子腦袋:“既然這樣,凡事講究公平,你們兩個籃子一個,怎麼看都是她吃虧。來來來,我幫你們湊個數。”
“誰要跟你玩。打不過!”霧兒嘟嘴。
嫣兒也是一樣:“無趣,不玩了。”
兩人齊刷刷的一扭頭往外走,便瞧見朱信之來了,忙對籃子和黎氏招了招手,幾個人一同出去。
瞧見裴謝堂得意的樣子,朱信之繃不住笑道:“你一個學武的欺負幾個丫頭,算什麼?近來跟薛定學得如何,要不,咱們打一架?”
“好啊。”裴謝堂雙眸泛光。
薛定武功是好,什麼都好,就是實在宅心仁厚,平日裡對打都是跟她喂招的時候多,根本不下狠手,她委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