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龍維景酒店;
我百無聊賴的躺靠在套房的牛皮沙發裡,身前的小方桌上擺滿了槍械配件和各種型號的子彈,火力之強令人咋舌。
如果有人把我眼前的畫面拍成照片傳到當地的社交網站上,估計不到兩個小時,整座酒店就會被飛虎隊團團包圍。
此次赴港,我的準備還算充足,但眼下像散彈槍這樣的大型武器並不適用,倒是昨天“繳獲”的兩把勃朗寧M1906便於隨身隱藏。
只是這種手槍的射程不遠,口徑小,威力弱,彈容有限;面對程泰龍的保鏢團隊,顯然不足以形成火力壓制。
雖然我的身手已經今非昔比了,但還沒到李凌宇那種可以無視熱武器的地步,子彈打到頭上,照樣會落得個**迸裂的下場。
所以,行非常之事,必由非常之人;
我打了個哈欠,一邊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邊等待着消息。
咚咚咚,咚……
三短一長,約定好的敲門聲,我一手搭住飛刀的手柄,小心地打開房門,昨天才死裡逃生的凱叔正一臉諂媚的站在門口。
他的門牙磕掉了兩個,一張嘴更顯得搞笑,好在他也是混了幾十年的老混混,打更是捱過不少,沒什麼大礙。
“古先生。”
“嗯。”我伸出頭去,看了看兩側的走廊,把他讓了進來,“事情辦好了?”
“那是當然!”凱叔拍了拍胸脯,頭上纏着的紗布繩結也隨着擺動起來,“古先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這點小事了,就是……”
“你個老油條,用不着你拍馬屁。”我接過凱叔帶來的盒飯和半隻燒鵝,嘴裡笑罵道。
桌子被槍支彈藥佔滿,索性直接在地上鋪了張《東方日報》,我盤腿坐下,大口開吃起來。
“這是那小鬼的住址。”凱叔遞給我一張紙條,“按您說的,我沒敢靠得太近,就我一個人,查出來的東西也不多。”
“已經足夠了。”我接過紙條,上面用潦草的筆記寫着伊麗莎白醫院附近的一處民居地址,“就不送你了凱叔,還有,聽我一句話,早點金盆洗手了吧,江湖不好走,您活這麼大年紀不容易。”
凱叔咧了咧嘴,苦笑着說:“古先生年輕有爲,看得比我長遠;其實昨天被基哥他們押到倉庫的時候,我就明白自己不是那塊料了。”
酒足飯飽,我把垃圾收了收,菸頭掐滅在飯盒裡,又幹了一整瓶純淨水,便倒頭睡了過去。
……
下午四點,我換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早早的蹲候在醫院附近。
十幾分鍾後,依然穿着身白色運動服的八仔收拾得乾淨利落,手上拎着只沉甸甸的塑料購物袋走過路口。
跟蹤算是我的老本行了,雖然少有成功,但那時的對手畢竟是長丙這個級數的人物,對付一個小鬼,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懷着一絲好奇,我遠遠跟在後面,直到他鬼鬼祟祟的溜進了住院部的大門。
我嘖了一聲,心說這小賊八成是要趁着人家看病心切,伺機偷竊病人的財物。
這既有損江湖道義,對於那些眼高於頂的江湖高手,又實在是沒什麼技術含量可言。
“不對呀,是我想錯了?”我撓了撓頭,心情異常的煩躁,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那隻玉瓶被美國人賣掉?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狗蛋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這孩子品性不錯呢。”
緊接着,我感到眼前一黑,一段黑白色調的畫面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來了啊小八?”伊麗莎白醫院後巷的麪攤前,滿臉油光的胖老闆娘把打包好的雲吞麪交到運動服少年的手裡。
八仔是這的常客,人又長得俊俏,很討人喜歡;老闆娘特意加足了分量,一人份的塑料碗裝得滿滿的,熱騰騰的豬骨肉湯看得人直咽口水。
“那個……”八仔掏了掏癟癟的口袋,尷尬的說道,“阿姨,忘帶錢了,明天給你好不好?”
“沒事,不用給了,你們兄妹倆也不容易。”老闆娘拿着只軍綠色的保溫杯喝着水,擺了擺手說道。
“謝謝您了。”少年揉了揉眼睛,躬身感激道。
……
“他是來探病的?”我回過神來,問向身邊的狗蛋。
“走吧,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它說着,身形飄浮在半空,穿過了門口熙熙攘攘的病人家屬們;我搖了搖頭,無奈地跟在後面。
四樓內科,臨近門口的病牀上躺着一個十歲多的小姑娘,眉宇間和八仔有些相似。
“哥,你的手?”眼尖的小女孩瞥到八仔胳膊上的傷痕,欲言又止。
“沒事,你見我什麼時候吃過虧?”八仔笑着擼下袖子,手腳麻利的把麪條倒進飯盒裡,“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哥,你也吃。”小女孩吃了口面,笑眯眯的把飯盒端到八仔嘴邊。
“我不要,哥吃過了,吃的麥當勞,等你出院了,我帶你一起去。”八仔擺了擺手,說得自己直咽口水。
……
我一直躲在外面,病房裡很安靜,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查房的護士出了門,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提醒道:“八號牀趕緊去交住院費,要不下午的透析就停了。”
“知道,知道,費什麼話。”八仔不耐煩的說着。
我心裡盤算了一陣,跑上去叫住護士:“哎,姑娘,問你個事。”
“你是?”護士皺了皺眉,很警惕的看向周圍。
“別緊張啊。”我心中叫冤,出來的時候怕被八仔認出來,我特意戴了只鴨舌帽,只是這種裝束和人們觀念中的犯罪分子確實是有些相像。
我拿出從凱叔那搞來的假證件,在她眼前晃了晃:“重案組的,瞭解一下情況。”
“哦,這樣啊。”護士點了點頭,推着手推車走在前面,“你快問吧,我還有工作呢。”
“那個八號牀的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啊?”護士有些驚訝,“那女孩叫陳敏,是腎衰竭,家裡就一個哥哥來照顧,挺可憐的;別的我不清楚,不過你要是抓了他,小姑娘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