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把董爺爺我鬆開,老子自己能走……”我有些佩服這胖子的毅力,兩個小時前他和郭老頭就相繼醒過來了,一路上罵聲不斷,給我聽得膽戰心驚,好在除了那個領頭的其餘的黑衣人可能都聽不懂漢語,任憑胖子罵得再難聽也不搭理他。
從我們被綁架算起到現在已經有六個鐘頭了,現在天已經矇矇亮,只不過越往裡走霧氣越濃,能見度很低。這一隊人馬不按常理,專門挑草木茂盛的道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進度緩慢,說來也怪,除了道路崎嶇還真沒遇到什麼危險,也許這纔是最安全的路線吧,這些人對兩界島有這麼瞭解?
此時我們正停在一片乾燥的空地上休息,擔架也撤了,不過手上依然綁着繩索,被人看着不能隨意走動,我看那戴面具的和一個黑衣人說了什麼,那人聽了眼神明顯有些詫異。之後他們收拾了東西竟然先走了,只留下那個面具男。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不一會兒那些黑衣人已經消失在視線裡,面具男背對着我們吃着東西,顯得不急不慢,那張白臉曹操的面具被他放在一旁,我突然有想去看看他長啥樣的衝動,可在理智的作用下到底還是忍住了。
“你說這小子裝什麼神秘?不會是醜到不敢見人吧。”我瞪了胖子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胖子醒來也和我講了,當時站在我後面的就是這戴面具的傢伙,他見我被擊倒,本想起來玩命,可僅僅一個照面就被一腳踹翻在地,早上吃的魚都從胃裡吐了出來。後來郭老頭見狀逃命,也被他隨手撿起的水壺遠距離秒殺。
面具男戴上面具。整理了一下黑色的登山衣,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只覺得手腕上一涼,發現綁着我的繩子被一柄飛刀割斷了,胖子看了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也太快了吧。”他一低頭更是駭然,不光是我,就連他和郭老頭的繩子也被割斷了,“古小兄弟,你看清他出手沒。”
我只能呆呆地點頭,只覺得那道在濃霧裡的消瘦身影顯得越發到神秘了。
“你們跟我走,最好不要惹麻煩。”面具男提起揹包,催促我們啓程。“你到底是誰,不講清楚我們憑什麼怎麼跟你走。”郭老頭顯然不想和這些人攪在一起,之後讓曹凌歆他們知道,未免不會起疑心。
“你們別無選擇,不配合只有死。”那面具男竟然破天荒笑了笑,不過說出的話卻是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在這個荒島上殺一個人太容易了,都不用挖坑,拋屍荒野也不會有人發現。而我並不認爲憑藉我們三人的武力能是他的對手,爲今之計,只有先屈服於強權了,心裡想到時候再找機會逃跑也不是不可能。
趕了一個晚上的路,只見我們的頭頂正是那座高聳入雲的高山,山很陡,有的地方都快達到九十度了,我開始還以爲是島上霧氣太濃,可到了山下我才發現,這山也太高了,視線所及足有一百多米卻依然不能看到山頂,和這個小島的大小比起來有些比例失調。
“這後面的路我也不瞭解,跟緊了。”說完他也不管我們直接一個人掉頭趕路。
霧氣變得更濃,我們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他走得很快,護目鏡裡視野有限,我們跟在後面生怕跟丟了,聽話的意思,兩界島的地形他是瞭解一些的,這估計就是我們一路安然無恙的原因。
我和胖子還好,郭老頭畢竟上了年紀,有些不好走的地方需要我們攙扶,面具男走出很遠了,濃霧裡的背影已經很模糊了,我有些急,這要是跟丟了,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們怎麼辦?正想讓他慢點走,瞳孔猛的一縮,到嘴邊的話也嚥了下去。
原來在濃霧裡他的旁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那影子的樣子張牙舞爪,看不出是人還是什麼,不過毫無疑問,那不斷變化的影子說明了這東西是活物無疑,可爲什麼離得那麼近他都沒有發現?我捅了捅胖子,把那影子指給他看,也把他驚得一哆嗦。用眼神詢問我該怎麼辦。
沒辦法,我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雖然心裡對他不爽,可還是得救人:“小心後面!”我大喊一聲,同時腳下被東西一絆,摔倒在地。
“我靠,這是什麼東西!”胖子在一邊大叫,我毫無準備,只覺得七葷八素。腳踝好像被什麼東西纏着,我一瞧,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我腳上的竟然是一隻漆黑的人手,那手的力道巨大,掐的我快要叫出來了。
我一看胖子還在那發愣,給了他一拳頭:“你他媽還看着幹什麼!快幫我一把。”他反應過來,連忙掏出***,猶豫了一下就朝那隻鬼手砍了過去,我看胖子用了很大的勁兒,如果是普通人的手一定會斷成兩截,可只聽“duang”的一聲金鐵敲擊的聲音,胖子的刀竟然被彈飛了。
“媽的,這東西刀槍不入啊。”胖子捂着手罵道。
刀槍不入,這難道是糉子的手?可這手上也沒長黑毛啊,再說了白天糉子怎麼可能出來,我正想着,只聽郭老頭大喊:“小胖子,小心你腳下!啊!”慌忙間我擡頭一看,發現郭老頭和胖子也都被拉倒在地,而那把他們拉倒的正是和我腳上一樣的黑色鬼手。
“媽……的,怎……怎麼到處都是。”我腳上疼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短短的十幾秒鐘,周圍竟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有些昏暗的天空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而地面更是一幅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十隻?不,是百隻,千隻,萬隻!無數的黑色鬼手伸出地面,在半空中揮舞着,我們身下的地面本就是沙質,經這些鬼手的鬆動變得綿軟不受力,我的身體在幾隻鬼手的拉扯下竟然漸漸往下沉去,我開始用力掙扎,卻反而越陷越深,到後來就不敢亂動了,郭老頭大叫:“完了!這裡要變成流沙地了!”
流沙可以說是大自然設計出的最巧妙的機關之一,記得學生時代在學一門叫土壤沙漠化的選修課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過一個例子,17世紀末公元牙買加的羅伊爾港口因地震導致土壤液化而形成流沙,最後造成三分之一的城市消失、兩千人喪生的慘劇。人在野外遇到流沙往往就等於宣判了死刑,一旦人們身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同伴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受困者頃刻間被沙子吞噬。
此時我們的情況只能更糟,胖子被十幾只鬼手抓住,大半個身體已經陷進沙地裡,正發出一陣聽着讓我揪心的嚎叫,恐怕已經到了極限。而我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身上被鬼手抓住的地方傳來的劇痛,沙子的擠壓已經讓我喘不過氣了,對人來說,直到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纔會真的醒悟,也許那個面具男說的是對的,這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對不起了師父,您老保重……
等一下,那個面具男!本來我已經絕望,卻突然想起,剛纔我去看四周景像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還有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影子也不見了,他們去哪了?難道那傢伙也歇菜了?前一刻我還在爲我將死之時還在擔心別人而苦笑,後一秒我就爲我自己點了一個贊,果然是好人有好報,面具兄弟,哥沒白疼你啊。
只見離我10多米遠的地方,面具男正踩着不知道什麼東西,隨着沙地的起伏在一隻只鬼手上飛來飛去,那身手絲毫不弱於美國衝浪冠軍凱利·斯萊特的表演,甚至還要猶有過之,我也顧不上什麼風度了,朝着他大喊:“兄弟,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