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護衛歷韜的那些親兵不同,歷雲勝??是知道王通份量的人,加上如今對方是禁軍營官,大家身份差不多,所以客氣的很。
不過客氣歸客氣,歷韜和王通的關係??很不一般,雙方公務相對是一回事,這其又有了些私人的成分,所以這客氣又有些親切在其。
聽到王通笑着發問,歷雲勝卻沒多想,只以爲王通隨口問,也舉杯示意,開口說道:
“王大人說笑了,歷某家裡這算得什麼,王大人若去年大帥府上,那纔是富麗堂皇。”
王通笑了笑嘴脣沾沾酒,又是放下,今日能在這筵席上的人不多,歷雲勝和歷韜父,監軍蔡楠、王運以及李虎頭而已。
監軍蔡楠,營官王通這地位足夠,孫鑫等少年都被安排在外面的酒席上,由歷家的家將親衛相配,李虎頭卻能過來,這李虎頭則是因爲他是陛下的來近人,當日在武館誰也不是瞎,能看到李虎頭和“黃義軍”的親近。
李虎頭那次去京師,萬曆皇帝留他去府軍前衛當差,李虎頭雖然拒絕,可他也不是個肚裡能存??住話的,迴天津衛之後就和親近朋友一五一十的說了,這更說明他在天心??到底是什麼地位。
別看李虎又如今只是個總旗,萬歲爺心記掛,今後前途還不知道大到什麼樣,現在搞好關係總是好的,所以也找個由頭一起上席。王通那邊隨口一說,李虎頭卻快人快f6:“歷伯伯,小侄在沿途看到不少兵卒都穿着破舊棉衣,宣饋比天津衛冷不少,這樣能受的了嗎,凍壞了還怎麼打仗啊……”
話說了一半,被身邊的蔡楠用胳膊碰??了下,王通剛說歷家富貴,你就說下面兵卒穿棉衣破舊,這話太容易讓人誤會。
聽到這話,宣饋副總兵歷雲勝眼神飛快的在王通和李虎頭身上一掃,看王通臉上也有點尷尬神色,心總算明白這不是故意譏刺,可但王通和李虎頭臉上都有迷惑的神色,少不得要??解釋下,免得讓這兩個少年總是想着,日後或許有些不必要的麻煩。
“虎頭,這道理你卻不懂了,虎狼平日若是餵飽了魚肉,他們吃飽,那還有勁頭去抓捕獵物,兵卒也是一樣,平日裡若是讓他們過的舒服,誰還有心思上陣殺敵,平日裡讓他們苦些,戰時開拔、犒賞厚些,纔是正理。”這話也有幾分道理,李虎頭在那裡若有所思,歷雲勝笑着又說道:
“馬大帥從兵卒一步步做到大帥,現下年紀大了,心也軟了不少,咱們宣饋每年總能有七個月的餉銀髮下來,要是在大同和陝西三邊那裡,兵卒賣兒賣女的??有,讓老蕃做粉頭的也有,那才叫苦呢??!”
聽到這話,李虎頭在那裡瞪大了眼睛,王通也是滿臉的驚疑神色,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邊上的歷韜有些賣弄見識的說道:
“遼饋地多,就算沒有餉銀,兵丁軍戶們多少有田地耕種,第二好的就是我們宣饋和薊饋了,陝西和山西那幾個都是克扛的很,可當兵的就是盼着打仗,一打仗就有銀了。”
兵卒們窮苦成這個樣,還能有什麼戰鬥力,可歷雲勝多年的邊將,說的這般煞有介事,也由不得王通等人不信。
但聽歸聽,既然有軍餉這個說法,又有當兵吃糧這個講究,別人給你賣命廝殺,你不給足了報酬,誰會聽你的,誰會給你拼命,而且如今這時代,什麼民族,什麼國家,這些概念還??都很模糊,士兵們心沒有這個,能抓住心的,就是拿足餉,吃飽飯,然後用訓練和紀律約束住。
李虎頭聽的直搖頭,王通那邊則是把杯酒喝了個乾淨,歷雲勝又是說道:“大同那邊這些年一直打的不錯,秋冬韃大軍犯邊,大同各堡都是守的嚴實,每次都是砍幾百個腦袋報功的。”
氣氛實際上有些尷尬,後面侍女過來斟鞴了酒,王通卻不說話了,李虎頭卻愣頭愣腦的說道:“韃虜幾千人就叫做大軍嗎?”這話反問的歷雲勝也是一愣,歷??韜和他卻是隨便,插言說道:兩萬騎總是有的……”兩萬騎才砍幾百個腦袋,咱們在天津衛三千人對海盜可是拿了將近三千首級的。”
李虎頭在那裡滿不在乎的說道,歷雲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聲停歇,纔開口說道:“韃虜是咱們大明立國就有的大禍患,韃虜騎兵又是勇猛剽悍,那些海盜可不能比啊!”李虎頭剛要再說,王通用筷夾起兩條燒羊肉放在李虎頭盤裡,開口笑着說道“光顧着說話,先把肚吃飽了??!”
那邊已經說的興起,剛想說自己不餓,轉頭卻正對上王通瞪眼,頓時老實了,悶頭在那裡吃了起來。
在遠之後,雙方就再也沒有提什麼兵馬作戰的事情,反倒把話題轉向風花雪月和生意方面,歷家下面有大皮貨行,各種硝制好的皮草在天津衛極爲熱銷,可歷家知道消息晚,等想去設點的時候已經插不進手。
結果明明可以多賺至少八成利潤,因爲賣綸天津衛本地的貨棧商行卻只能多賺二成,這次王通來,只好提起這事。
歷雲勝身穿錦袍,身材健壯,舉手投足間都有那種久經沙場的大將風采,勇武之氣十足,卻沒想到談起生意來居然這般在行,一切明明白合,說王通若是願意給歷??家的皮貨行提供方便,儘可以入些幹膠。
王通怎麼會佔他這個便宜,開口就答應在三江商行劃出一間店面給歷家,拿去用就是,歷雲勝那與乏自然不合白要,雙方推拒商議,到最後定下,多賺的八成利潤,給王通那邊二成算作租金和辛苦費用。
嘴上在商談,王通心裡有個可笑的想法,難道這大明的邊饋將領不是按軍功選拔,而是按照會不會做??生意嗎,那遼鎮的遊擊孫守廉生意經就是櫓通,還知道運送大木來天津衛發財,這位歷雲勝對方方面面也熟悉的很。
不過商定了店鋪這樁事,也算利益相關,大家的關係比開席前又親近了一些,王通年紀雖然和歷韜差不多,但和歷雲勝的交談完全是成*人的對話,歷韜和李虎頭聽不懂也無法插嘴,在那裡無聊的很。
過了會,歷檢索性拉着李虎頭去馬厄看馬,歷家在邊鎮和草原上多有交易,駿馬可是不少,等他兩個一是,王通站起舉杯,笑着說道:“此次來宣饋,人生地不熟,所幸有歷大人在此,還請多多照顧
說完,把杯酒一飲而盡,歷雲勝笑着站起,也是喝了杯,這才擺手說道:
“大家自家人,何必說這麼生分的話,窒府這邊你就和在天津衛一樣便是,所謂演練也不過出張家口堡外五十里,住一夜再回來「歷某已經安排了一位千總陪同,也託人給口外的那些韃招呼過了,儘管放心就是。”
王通皺皺眉頭,今日喝的是黃酒,自己喝了幾杯不到,難道就暈了,邊鎮和韃虜是死敵,這打了招呼怎麼講,而且看起來不是什麼??大忌諱,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隨便的說出來,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問道:“和韃招呼過……”
看王通遲疑不敢問又滿臉疑惑的樣,歷雲勝又是笑了,開口解釋說道:
“王大人就在內陸,邊鎮雖說是戍邊,可也不是每天每月??的打,也要和韃們做生意的,大明要他們的牛馬,他們什麼都缺,靠着咱們邊牆近的韃部落跟咱們比跟他們勞什大汗還要親??近,不敢得罪咱們,要不然鹽鐵給他孃的一斷,全都死在草原上。
原來掐着對方的經濟命脈,王通總算明白了,看來真是不必擔心什麼,可笑那提督太監楚兆仁還以爲這是折騰自??己的法,無非幫自己演練行軍罷了。
王通推辭了歷家父的盛情挽留,還是去了城外的營地休息,等人一是,歷家父到了偏廳,自有下人工了清茶點心。“那李虎頭還是個孩,你和他也是真心實意的朋友,好好相處,歷韜站在一旁笑着務了一聲,遲疑了下開口說道:“父親大人,兒想跟着一起去口外走走……”話說了一半卻被歷雲勝打斷,開口說道:“回來之後也不要做你這個守備了,跟着迴天津衛去??!”歷韜一愣,還以爲他父親發怒,剛要說話就聽歷雲勝繼續說道:
“虎威營已經是御馬監一營,你在裡面做個千總、把總,前途也比在室鎮做守備強,以往聽你說,以爲王通不過是個半大孩,可今日看,還真是有些手段,軍務雖不太懂,可應對卻從容的很,再說「你看咱們宣府的監軍什麼??氣派,對馬帥都敢拿架的,可你再看看王通身邊那監軍,就跟個幕僚從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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