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將心一橫,只好對不起韓師姐,與她全力一搏。可不等兩人過招,卻聽一聲槍響。鄭國寶斷喝一聲:“大膽韓氏,在本國舅面前,也敢放肆?再敢動手,我就把你打成篩子。”
韓中秀倒不是那無知蠢材,也知這西洋快槍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一聽槍響,當即收了身形,見鄭國寶正將槍口的硝煙吹去,收槍入套。她冷笑道:“怎麼,國舅心疼起這小賤人了?果然她有些本事,這麼一把年紀,還能勾引的男人爲她出頭。國舅,這是我們華山派的事,你們官府上的人管不到。”
鄭國寶道:“混帳!大明朝天下,錦衣衛上管天下管地,沒什麼我門管不到的事?江湖是什麼東西?又有什麼資格,說我們管不到。就衝你方纔說的話,我便該割了你的舌頭,讓你知道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寧姐,只要你一句話,我這就亂槍攢了這老賤人。”
甯中則倒沒注意,鄭國寶已經將稱呼從嫂子換成了寧姐,只想如此行爲,實在大違江湖道義,將來傳揚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再說這兩人的關係,怕是更要被傳的不堪入耳了。“國寶兄弟,這事萬萬使不得。這事不論如何,是我們華山的家事,你不可亂來。”
鄭國寶在十名錦衣護衛下,舉槍瞄着韓中秀,來到她身前。兩名錦衣動手就去繳她的柺杖,韓中秀方待抵抗。鄭國寶又一槍打在她腳下。“放老實點,敢拒捕。現在就把你打成蜂窩!”
韓中秀本來就是個跛子,鐵柺既是兵器,又是代步之物。如今鐵柺一去,連站都有些費勁,鄭國寶道:“大膽刁婦,你一介白身,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韓中秀性格古怪。脾氣暴躁,又加上她閉關多年,自問武功已成,便有些放肆。可是如今在快槍的面前,她也醒悟過來,自己方纔,實在是太放肆了一些。而那些嵩山弟子。雖然也想紛紛抽出軍械,可是他們的人數並不比華山本派弟子多多少,那些華山弟子已經紛紛抽出兵器,兩下當場就要對殺。
鄭國寶斷喝一聲:“怎麼?嵩山派的幾位,難道真要造反?你們左掌門雖然是一代人傑,結交廣闊。伺候張老公公。也是格外用心。可是,若是真出了造反的事,你以爲你們朝裡的靠山,還能指望的上?大明朝,會有人包庇一個反賊麼?”
那些嵩山弟子。都是二代門人,登字輩的內門弟子有幾個作爲首領。其他則都是外門弟子。原本就是嵩山佈置在陝西境內的暗樁,此次發動,也是接了樂厚的命令。至於說這一行動帶來的後果,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以他們的智力,卻是想象不到。
見自己一方的人要吃眼前虧,他們便要抽劍開殺,這是武人的自然反應。可是聽鄭國寶一說造反的事,他們就由沒了脾氣,這麼大的事,他們哪做的了主啊?要知,左冷禪自從信奉泰西洋教,便在嵩山派內大刀闊斧,進行改造。如今的嵩山派,可是個全新的嵩山,代表着大明百姓發展方向的嵩山。任何事務都應由兩院太保和掌門決定,自己這些人是沒有權力發表意見的。
嵩山派的掌門,原本是左家世襲。左冷禪入了洋教之後,改爲全派選舉。讓每一個弟子,都能投票選掌門。這一措施一出,很是讓一些人興奮了一下,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這其實是左冷禪拉廣告的一個方法。
每到選掌門的時候,整個河南的商人,就紛紛來嵩山扶植代言人,提供大量的選舉經費。讓這些侯選人們,可以在各種途徑上刷小廣告,封官許願,拉票賄賂。但是每次能進入最後關卡的,只有左冷禪與七太保湯英鄂。而每次左冷禪,都會以極其微弱的優勢取勝,讓人覺得到下一次,也許他就要被斬落馬下了。
只是如此反覆的情節一多,也有人明白過來,湯英鄂的身份除了嵩山七太保,嵩山神嶽武館的名譽首領之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左冷禪的妹夫。那些選舉經費,經過幾次洗白,已經成了衆太保的福利和左盟主的積蓄。
左冷禪是五嶽盟主,若是真把他選下去,這五嶽盟主怎麼辦?當然,據說左盟主也提出,五嶽盟主也是可以投票的,只是流程和規則,需要仔細推敲,做到沒有漏洞萬無一失。如今想來,這自然是指,要保證左盟主一直盟主下去,不能有任何漏洞,萬無一失。
不過商人們倒也沒因此就惱羞成怒,相反依舊熱衷於前往嵩山,去拉關係,找代理人。選不出自己想選的掌門,不影響他們扶植出一個跟自己利益相關的太保,因此無論是遊說團,還是中介牙行,都生意興隆。
原先違抗左冷禪的命令,叫做對抗掌門,是與左家作對。自從實行票選以來,左掌門就成了嵩山弟子意志的具向化身,誰再違反左掌門的命令,就是與三千嵩山門生的意志作對,就要被嵩山上下視爲寇仇,就是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上。
這幫嵩山的弟子們之所以從嵩山總壇混到陝西做暗樁,便是因爲當初豬油蒙心,在某次大選時,投了孫步雲孫長老的票。按照嵩山流程,說是不記名投票,事後不追究。
這些人也是對左冷禪多有不滿,就投了孫步雲的票。哪知這事後不久,孫步雲就遇到了魔教襲擊,成了那副倒黴模樣。這些投票者,也確實沒被追究,只是被分配到了陝西,承擔起了做暗樁這一大有前途的工作。沒有勞務、沒有獎金、沒有南海劍派交流的機會、沒有報銷……。
這還只是個小小的投票,就混到這麼慘的地步。要是開戰造反這種事,哪個弟子擅自做主,非千刀萬剮不可啊!這事必須得兩院投票,掌門拍板才行。他們現在已經很慘了,就別再牽連家人了。
這幫嵩山弟子一停手罷鬥,韓中秀一個人,可就鬧騰不起來了。只得跪倒道:“小婦人罪該萬死,還請國舅看在小婦人身體不便的份上,多多開恩。”
鄭國寶只說了句,“老實跪着。”又吩咐華山門下道:“把嵩山派的小子們的兵器都給我下了,有敢抵抗者,以謀反論。直接給我砍了,本國舅的三千精兵眼看就到。河南營兵做亂,如今誰敢有叛亂嫌疑,可以不要證據,就地格殺。我看誰敢在這個當口作死?”
他這三千精兵一說,嵩山弟子就更不敢亂動了。畢竟嵩山在陝西的家底不算太厚,自己這一路人馬也不過二十幾人,便是三頭六臂,也打不過幾千官兵。因此一個個乖乖認慫,任華山門人繳械。
鄭國寶又道:“我說衆位賢侄和侄女,你們怎麼恁的老實?光繳兵器哪行?他們身上帶的錢,難道不是戰利品?別猶豫,趕緊翻啊。對對,不給就打。誒,你們都像樑發學,像他這樣幹就對了。看這嘴巴打的多脆生!行!樑發這小子有前途,將來倒是能來我無敵大隊混個前程。”
等到嵩山派的人都被打的落花流水,繩捆索綁。鄭國寶大局已定,這纔對甯中則道:“寧姐,你也忒也好騙了。這老乞婆當年跌落山澗,既然沒死,怎麼當時不回來?這麼多年過去,又突然回來打官司要財產,這忒也湊巧了吧?這些年,她活在哪?誰養活?誰供她吃穿,她練武功,也得有人管飯啊。你看看那些嵩山的子弟,難道還不明白點什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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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中則被這一點醒,也明白過來。道:“韓師姐,小妹原本以爲,你是特意到嵩山找左盟主爲你撐腰。可按國寶兄弟的話,難道你早已經與嵩山有勾結?”
韓中秀剛想辯解什麼,不想腦後一陣巨痛,卻是辛烈治一刀鞘正砸在她的後腦。這一擊用力極猛,饒是韓中秀內力不弱,也消受不起。當即人往前栽,撲通跌倒。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