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錦衣衛動手救人,大家心裡踏實了一些。水如煙姐妹開始操持着爲師孃這一行人準備飲食。她們也沒想到,一口氣來了幾十人,難免應付不過來。還是甯中則親自上陣,帶着華山六靈一通忙和,才把飯菜備齊。
嶽靈珊不通廚藝,幫不上什麼忙,隨着鄭國寶來到院子裡,用腳踢着石子:“國舅爺,那黑玉斷續膏聽說是武林中的神藥,一劑可值千金。你就這麼隨便用出去,難道不心疼的?”
鄭國寶笑道:“靈珊侄女,這東西價值多少,也要看對誰說。於我而言,這種治療跌打骨傷的藥,其實與雞肋差不多。再說我每年領兩盒,留着也佔地方。用來救人正好,咱們既是有交情,這錢不錢的,也就不必提了。”
嶽靈珊聽後點了點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錢不錢的不必提,卻也只有國舅爺爺能說出這樣的言語。”
鄭國寶沒注意到嶽靈珊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從當初的當賊防,到現在肯主動跟自己說話,自顧陪着曲非煙去和那些孩子玩了一會。等到吃飯時,只見散發着米香的綠豆湯,烙的雪白的酥餅,十幾樣新鮮小菜,還有各種滷味,擺滿了桌子。
這種伙食於那些孩子來說,便如同過年一般,個個興高采烈。但還是守着規矩,等師孃先吃。甯中則笑道:“你們都在長身體的時候,隨便吃。你們娘眼看就要有錢了,讓你們頓頓吃好的。”
鄭國寶舉起粥碗,對甯中則道:“嫂子,你也吃點。石頭的事,不能算完。既然哪個花子傷的石頭,查不清楚。那這事也好辦,可着華陰縣的花子,就一起收拾了。”
說話之間,忽然甯中則面色一變,抽出長劍,喊了聲:國舅小心。長劍急刺而出,卻原來從牆外扔進來一塊磚頭,正朝鄭國寶頭上落去。多虧甯中則手疾眼快,將磚頭挑飛。接着從外面卻是破磚碎瓦飛來無數,鄭國寶跳起身,向後躲避,倒是沒被砸找,但是放粥的沙鍋卻被一塊石頭砸中,打個粉碎。
一想到這是甯中則親手熬的粥,就這麼沒了,鄭國寶就覺得心裡冒火,破口罵道:“孫大用!你他娘幹什麼吃的!外面不放警戒哨,差點讓我捱了黑磚。你這差使,是不是不想幹了?”
孫大用也知自己這次大意了,沒想到陰溝裡差點翻船。剛纔立的那點功,這回都賠上了。氣的抽出短槍,朝天鳴了一槍“弟兄們,跟我出去,拿魔教的刺客啊!”
華陰縣城北的一處大宅院,乃是本地大財主趙存仁趙老員外的宅邸。這趙老員外家財萬貫,生財有道,家中金銀成箱,爲人乖巧心計甚精。放債七折八扣三分行息,又要田房貨物抵押方可,鄉紳之內如兄若弟的多,鄉鄰中咒天怨地以他發誓的也不少。只是大多都只知道是有名的趙大善人,卻很少有人知道他便是陝西丐幫污衣派的首領人物,華陰分舵的舵主兼丐幫七袋長老兼丐意代表。
丐幫分爲污衣、淨衣兩大派。對污衣派來說,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奮鬥成淨衣派。而那些淨衣派,大多是世襲的丐幫中人,還要講個門面功夫,身上的衣服在不經意處要繡個補丁,身上怎麼也得帶幾隻象徵身份的布袋。
可是污衣中人一旦發了財,爲了與過去的生活一刀兩段,那割裂的才叫徹底。衣服不但非綢緞不穿,有補丁不要。那口袋也是藏的不能再藏,讓你萬難發現。趙存仁趙老員外走在街上,若是有人喊他一聲趙舵主或趙長老,他非把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不可。
此時在他的宅子內,一名四十開外的壯漢正在回稟“老員外放心,咱這回去的是幾十個能打的兄弟夥。便是連本地的衙役見了,也得躲着走。更別說兩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了,她們能有什麼辦法?早晚還是得求到您的門上,到時候您想讓她們怎樣,她們不就得怎樣?只是小的不明白,何必兜這麼大圈子?您老人家一句話,小的這就帶人晚上去把她們捆回來,讓您慢慢耍。”
趙存仁舉着菸袋教訓道:“你懂個什麼?範團頭讓咱們跟華山派別苗頭,最好是把國舅的精力牽扯到這,讓他顧不上西安那邊,範團頭他們好去炒那河套股。可我趙某人也不是任人擺佈的瓜娃子,怎麼能白做小人?當初甯中則那個賤貨,壞了咱的好事,落了我的面子。這筆帳,我正好藉機會要與她算一算。不過麼,你若是真把人捉來,又哭又嚎的,再不就是悶香迷魂藥,有什麼意思。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處置的手段也不同。那兩個丫頭手無縛雞之力,用強的很爽麼?像你說的那手法,得用在姓寧的賤貨身上!至於那兩個小賤人,我要讓她們心甘情願的躺下,任我擺佈,那纔有意思。就像前幾天那個妞,一邊被騎着,一邊說她是官宦小姐,這樣纔有味道,才叫美,你懂麼?”
那大漢自然是不懂趙長老的美學,只是賠笑着點頭。趙存仁又道:“說來要不是甯中則破壞,那兩個小賤人早就是我的!這筆帳我忍了十幾年,今天一定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那大漢道:“不錯。咱們這回佈置好了機關,最好是讓她直接打上門來。到時候把她生擒活捉,咱們輪着弄她。看她男人,還有什麼臉再出來見人。”
趙存仁道:“胡說。什麼叫輪着弄她?都是武林一脈能幹那喪德行的事?記住了,不論什麼時候,咱都得說,寧女俠從沒來過咱的門上,懂了麼?”
那大漢想了片刻,才恍然“趙爺高明!小的明白了。只是不知,那寧女俠幾時被魔教中人擄走啊?”
趙存仁道:“我琢磨着,時間應該不會太長,華陰縣於華山也意義非凡,咱們放了人上去送信,他們不會坐視不理。肯定要快馬加鞭,前來接應。最好是嶽靈珊也跟着來,到時候老夫就能連本帶利,全都討回來!你去看看,咱僱來的那些刀客,讓他們吃好喝好,快到用他們的時候了。”
在華山的那青訓基地內,前來投擲石塊的三十幾個大漢,全都被繩捆索綁,扔在院子裡。鄭國寶朝這個打一拳,朝那個踢一腳,再要不就舉起條凳抽在一個人身上,那些孤兒們也是你一拳我一腳的亂打。曲非煙閃動着大眼睛,四下亂找。
甯中則對她很是喜歡,若非有國舅的緣故真想把她也養在華山。問道:“非煙,你在找什麼?”
曲非煙甜甜一笑“姐姐,我已經找到了。”只見她幾步跑過去,揀起了一塊大小合適的磚頭,對着一個被打翻在地的大漢頭上就砸,邊砸邊道:“讓你朝我姐夫扔石頭!讓你敢來行刺!”
這幫人個個身高體壯,一副富豪人家護院教師爺的打扮,任誰也看不出,他們與乞丐有一文錢關係。不過被捉之後,一通亂揍,便也都招了。他們全都是本地丐幫的護門弟子,換句話說,就是盤剝乞丐,搶奪地盤的打手。若是有乞丐不守規矩,比如不納常例,越界乞討等等,也由他們加以施刑。順帶不少人造殘廢,也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陝西錦衣千戶將岸,看鄭國寶歇了手,急忙湊過去道:“小的來遲,累長官受驚,還望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撐開船,別跟小的一般見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