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胸有成竹,任盈盈等人自然不再說什麼,想來自己的丈夫必然是有極爲高明的辦法。這邊任、劉二女剛把手鬆開,瑞恩斯坦從外面進來稟報“尊敬的國舅閣下,有一個乞丐集團的首領,遊蕩者的頭目,很可能還是盜賊工會的組織者,非常迫切的想要拜見您。”
“你直接說丐幫幫主就完了,老瑞,你最近需要少看點話本。京師寶文堂,好象最近特別愛出什麼狗與下水道的話本,你看的有點多,大概是被傳染了。對了,門包記的多要點,那些乞丐們闊着呢,宰的輕了,就對不起丐幫列代祖師。”
鄭國寶與丐幫的關係稱不上好,相反倒是有不少過節。當初在華陰縣後來又在西安府,幾次把丐幫收拾的七葷八素,不知道解峰來見自己,又要幹什麼。鄭國寶從手頭的檔案裡瞭解過,解峰確實得算的上丐幫的一個人傑,在這種乞討爲主,盜搶爲輔的幫會裡,仍然堅持練武,居然還叫他練成了丐幫的兩大絕學。他又一心想重振北宋丐幫喬幫主舊觀,給自己的名字都改叫了解峰。不過如今的幫會裡,講的是誰有錢,誰有鐵票,誰能掌握住丐幫總舵直屬衛隊,至於一身武功高低,已經沒幾個人在乎。
解峰饒是雙掌一棒幫內無敵,可每天應付那些丐意代表,仍讓他心力交瘁。尤其丐幫裡除了他這幫主以外,還有四大長老,內中掌棒龍頭雲飛揚乃是前代幫主的外甥。對於解峰一個外人當幫主本就充滿意見,在工作上也是多方掣肘。偏生當初史紅石死後,她的那個丈夫,號稱丐幫中興之主的男人,給丐幫定了許多今天看來匪夷所思的規矩,內中有一條就是幫主的命令必須四長老蓋章後才能生效,否則不能執行。反之,四長老的提案,也必須幫主簽字後,才能下發用印。
這兩人一起了矛盾。往往就是解峰同意的事。雲飛揚不同意。雲飛揚提議的工作,解峰一定反對。還多虧把那位張金鰲委到湖北,去混吃混喝,否則這老資格要是在丐幫裡跟着攪混水。那工作就徹底沒法做。這事在江湖上。也不是什麼秘密。因爲解峰住在幫主府,幾位長老都住在長老院,因此這衝突。又被江湖人稱爲府院之爭。
這一代人傑,也算是生不逢時。若是早生些年,跟着北俠郭靖,或可在襄陽一刀一槍,搏個大好出身。再不然,在北宋時跟着喬幫主,也能混個出人頭地,靠賣蘋果也餓不死自己。現在麼,只好是空懷雄心,壯志難酬了。
等解峰進門施過了禮,見他一身衣衫用料考究,比起大明的豪門巨室,也絲毫不遜色,手中雖然拄着竹杖,卻看不到口袋。鄭國寶忍不住問道:“解幫主,你們丐幫幫主身上,不是得有九隻布袋麼?口袋呢?”
解峰忙賠笑道:“口袋,有的有的。”只見他隨手翻動,原來他這上衣上縫了九個口袋,只是做工精細,看不出來。這麼一翻出來,倒是也合了幫中規矩,平日裡還能放不少物件,十分方便。
“其實這幫規是死的,人是活的。事過境遷,老規矩遇到了新問題,就管不得人了。就拿那幫主上位,要受羣丐唾來說,現在早就不搞了。您想想多髒啊,再說你知道那些花子身上有什麼病?當年就有人不滿幫主選舉的結果,在吐唾沫的人裡,安排了一羣肺癆……。那屆丐幫幫主的任期,可算的上最短了。現在我們都改成,誰當了幫主,就往誰身上撒花瓣了,雖然看上去娘們了一點,可好在安全啊。”
鄭國寶問道:“丐幫弟子百萬,遍佈大明兩京十三省,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你們的弟子徒孫,解幫主貴人事忙,怎麼想起來到本官這來坐坐?你放心,這十大門派的名額,肯定有你一個。至於那天下第一高手麼,我也不好說啊,這個關鍵得看錶現和臨場發揮了。”
“不是。國舅您誤會了。解某這次來,是向國舅效忠的。”說到此,解峰二次跪倒在地“我丐幫在西南三省,弟子門生加起來也有數萬。我丐幫向來忠於朝廷,決無二心。當年我幫喬幫主、黃幫主都前仆後繼,爲國捐軀,此事蹟至今有傳,不容抹殺。我輩子弟自當尊奉先賢遺志,爲朝廷分憂。雖然官府未發大兵,我們已經用自己的方法,爲國討賊了。”
“你們的方法?”鄭國寶一愣“敢問可是效法當年丐幫的長老對抗契丹的辦法,派人到播州行刺?”
“這倒不是。我們丐幫與時俱進,當年老幫主有遺訓,不許再搞恐怖襲擊。再說這行刺的事,您說派誰去?去少了不頂用,去多了,這撫卹金,也是個沉重的負擔啊。再說效果也好不到哪去,大人物哪是那麼好刺的。當年契丹要不是內部矛盾重重,彼此都想借刀殺人,我們幫內那些長老,哪有那麼容易,就刺了人家的元帥?我們丐幫知道,播州楊賊,糧草積蓄甚豐,若是將來朝廷發兵征剿時,楊應龍據險而守,消耗朝廷錢糧,也是個麻煩。因此三省子弟,奮不顧身,身入虎穴,爲消耗楊賊錢糧積蓄,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這事說起來,其實最簡單不過。楊應龍名義上是西南三省武林盟主,不管這盟主的當選過程有多少莫名其妙的因素,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地位。換句話話說,他在西南三省說一句話,還是有人肯聽的。
再者就是丐幫實行自有丐主制度以來,各地的分離主意嚴重,對於幫主大多是聽調不聽宣,幫主對這所謂百萬子弟的掌控力嚴重下降,西南三省這種天高皇帝遠的丐幫,哪肯去理你幫主是哪根蔥?楊應龍一搞均田宣傳,淨衣派的人以及污衣派的長老們,個個有錢有地,自然視其爲寇仇,積極加入了三省白道聯盟,對楊應龍口誅筆伐。可下面那些污衣子弟,在乞討一線做工作的乞討能手,盜竊標兵們,都是標準的流氓無產者。楊應龍這政策,大合他們胃口,於是紛紛棄了本業,前往播州投軍。
丐幫西南三省的行政體系,幾乎因爲楊應龍的這道政令而全部癱瘓。一方面固然大罵乞丐們不務正業,不安心本職工作,沒有工作責任心;另一方面,也不得不向總舵求援。畢竟分離分子從來的尿性如此,端碗吃肉,放碗罵娘,有事時就要喊總舵幫忙,沒事時又要強調自己的獨立性。這種劣根性並未隨時間的消逝而變化太多。
“這麼說,解幫主是怕本官秋後算帳,特意來此,疏通疏通關節了?”
“緹帥明見。那些弟子們這事辦的是混帳了一點,可是他們真不是有意謀反啊。只是據說楊應龍那給白米飯,還有肉,結果就一時豬油蒙了心。我們丐幫,真是清白的……”
“解幫主,你這個不必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也能理解。那播州楊家,不收那些乞丐的例錢,那些乞丐去投他,也是正常。到時候這些人知道該怎麼做就行,只要不真跟着楊應龍賣命,我就放他們一碼,外加西南三省的長老們,也不追究就是。”
哪知解峰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不,緹帥,您老人家誤會了。我是說西南三省的丐幫長老,一個不留,全都要殺的。到時候我親自去給您帶路,保證他們誰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