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猶豫之時,只聽的牢房方向吼叫連連。這聲音於二人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向問天道:“這是……是教主。”
任盈盈也十分激動,“不錯,這就是爹爹的聲音。他老人家,與人交手?兒郎們衝啊。不管是誰,見人就砍吧。”
地牢之中,任我行的鎖鏈已經被解開,手中提了一柄長劍,與丹青生交替上前,守住牢房門口。這牢門十分狹窄,人多了也施展不開,因此倒是個利守不利攻的好場所。牢房內,橫七豎八躺滿了死屍,丹青生的幾個門徒子弟,全數橫屍於此。
眼看任我行身上又添了一處傷口,丹青生將牙一咬,把懷內的藥瓶取出,一大把丹藥全都吃了下去。接着喝道:“任……教主,你且退下。讓屬下再接戰一陣。”
任我行道:“這是五虎斷門刀彭家的人,名聲不大,武功不弱,你不一定是對手,還是不要過來送死了。萬一你頂不住,這牢門陣地一失,咱們兩人怕是都走不出去了。老夫好不容易得出囹圄,可不想死在這牢房裡。”
與他交手那人,一口單刀使的出神入化,刀光霍霍。雖然招數一點也不華麗,兵器更是土到家的九環潑風刀,爲俠少英雄所不取。可是一身藝業着實高明,任我行被囚十年,手腳不大靈便,又連敵幾陣,體力受損,竟是取之不下。
丹青生受命坐鎮牢房看守任我行,這也是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安排。黃鐘公對任我行仇深似海。每天來任我行處,看看一代梟雄如今成爲階下囚,享受一下看守的樂趣。這種樂趣自然不可能與其他人分享,其他三位莊主也沒什麼機會與任我行見面。
今日聽到外面殺聲一起,黃鐘公的兩名弟子便說道:“四叔,看來還是二叔說對了,狗欽差使的是聲東擊西的計策,咱們聯手,將這老兒殺了,也讓狗官竹籃打水一場空。”
丹青生只道了一聲好。抽出劍來。一劍一個,將兩個師侄刺死。又取了鑰匙,爲任我行解了枷鎖鐐銬,將這縱橫江湖的兇人放了出來。之後納頭便拜“丹青生見過教主。”
施令威、丁堅反了。丹青生也沒能保持住他的忠誠。也反了。他是東方不敗的結拜兄長。卻沒從這個結拜兄弟那,拿到任何好處,只落了個獄卒身份。他又是喜好交遊。喜歡人前揚名的主。當年與西域劍豪都做過朋友,還獲贈過兩支西洋短槍作爲禮物。可是沒想到,這事被總壇知道後,顯示威脅要扣三尸腦神丹的解藥,最後更是把兩支短槍沒收,作爲懲罰。
丹青生對於東方不敗這個教主,早已經充滿了意見,這次鄭國寶不但答應給他自由之身,更許諾他,將來梅莊重建之後,他是第一主事人。梅莊日後的發展方向,經營理念,都由他說了算。他只需要每年給京師上解一筆承包款,京師就什麼都不管了,任他折騰。
現在的梅莊屬於黃鐘公,或者說屬於四友聯繫會議。任何舉措,都要舉手表決才行,而且丹青生作爲一名技術人員,他的話根本就不佔地方。說是聯繫會議,他的一票只能算半票,真正決定山莊安排的,還是黃鐘公與黑白子。
只要反了大哥,這山莊就是自己的。丹青生盤算了半夜,還是覺得,自己既然爲梅莊奮鬥了這麼多年,也該爲自己考慮考慮了。尤其,爲了這梅莊四友,梅妻鶴子的形象打造,自己便是有了相好,也只敢養在外面,連兒子都要跟別人姓。這是什麼日子?他們幾個有入室弟子就可以了,自己卻是正常的,可是不喜歡走旱路啊。
如果不是外兵打進莊子裡,丹青生可能還要猶豫猶豫,畢竟背叛這種事,在江湖上名聲不好聽。在梅莊內,自己的勢力也最弱,根本敵不過黃鐘公等人。可是既然國舅的人馬已經進來了,現在即使殺了任我行又怎麼樣?難道自己能全身而退?黃鐘公這種安排,分明是要拿自己當棄子,用自己兌掉任我行而已。
他如此思想之下,自然再也沒有顧忌,開了鎖鏈想要帶了任我行走路。卻不想,揚州鹽商派來的護院也在此時殺入地道之中,前來奪取任我行牢房內的東西。任我行沒看過那些東西是什麼,不過也知道那些東西價值非同小可。他畢竟是當了多年反賊頭目的主,當機立斷,吩咐依託牢房阻擊那些護院,絕不能讓他們把東西劫走。
按說任我行成名多年,兇名遠播。當年殺的雙手沾滿鮮血,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提起他的名字,江湖上大多膽戰心驚,按他想來,只要自己喊一聲,這些護院也就該逃了。
他哪知道,他的名聲再兇,也兇不過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富商員外去。這些護院拿着鹽商的佣金,一家老少,指望鹽商養活。又知道這物件的重要性,若是把東西丟了,不是砸飯碗的問題,而是陪葬的問題。固然憑他們的本事到哪都能吃飯,可是憑鹽商的勢力,可以讓他們全家都失去吃飯的能力。因此管你是任我行還是什麼東西,全都不往心裡去,不要命的往裡衝。
這些人竟然大多是了不得的硬手,身上穿着皮甲,手裡拿着軍械,實力之強,遠遠超出任我行的想象。他一時大意之下,身上還負了兩處傷。丹青生的幾個弟子,一交手,就全都被殺了個乾淨。要不是任我行、丹青生交替上前守住牢門,這牢房早就被攻破了。
任我行劍下已經殺傷六七人,這裡面既有丐幫的前輩長老,也有幾個小門派的上代名宿。一個門派大小,不光取決於武功,也取決於運氣、經營以及掌門人與官府的關係。這些小門派與五虎斷門刀一樣,手上其實十分有料,可是就是不會推銷自己,往往讓自己的門派淪爲俠義話本里的龍套。
這年頭,俠少們拜師,大多是從話本里找師門。不怕門派名聲差,只怕門派沒地位。若說邪門、魔教。那不但不是什麼壞事,相反是人人要爭的香餑餑,誰不知道,魔門的少主。個個都是武功蓋世,英俊瀟灑,腰纏萬貫,某方面的戰力,更是無人可及。
一畢業,就有門內活膩了的長老上趕着過來傳授畢生功力,接着就又有魔教妖女來倒貼暖牀,讓邪少們懂得如何做一個男人。行走江湖時,更有什麼俠女、仙女、聖女上趕着來賣,將來攜美歸隱,天下揚名。行事沒有顧忌,想怎麼幹怎麼幹,比起名門俠少都舒服的多。
因此魔門的招生從來就不是問題,乃至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下五門,每年招生時,都是門庭若市。那些弟子們個個臉上都是一副詭異的笑容,拉着主考官就問:“什麼時候發雞鳴五鼓返魂香?那個xx和合散呢?那個什麼倒菜花的師姐在哪?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認識一下,先培養培養感情再說。”
江湖上不怕你臭名,只怕你沒名。這些小門派,就是沒名。有的名字,也是出來就被砍死的龍套,是土肥圓醜矬窮的代名詞,誰肯去這種門派學徒交學費啊?
江湖人也是人,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吃飯穿衣,妻兒老小的生計問題。何況如今沒靠山沒門路,武功再高,也只好去當護院,謀略再好,也只好去做幕僚。這些小門派的名宿們,便是當護院,一般人都不肯要,也只要在鹽商門下賣命了。